那巨響就像是來自曆經了歲月的巨人的怒號,令人不由得為之一顫,


    仿佛在預示著什麽深藏在黑暗中肮髒的產物即將出世!


    已經借著機器的遮擋而躲開了尖銳凝視目光的林凡緩緩平複了心情,


    臉上已然沒有剛才的驚慌和如釋重負的神情,


    而是和平時一樣,帶著麻木與厭世的臉上卻又夾雜著一絲詭異的熱切,讓人看不清他對這一切的真實看法,


    他就一直手按下了啟動按鈕和操作推杆,然後靜靜地看著這巨大的機器將放好的電版安裝到對應位置,


    傳送帶也隨之將一張張潔白普通的紙送入機器的身體,隻見經過一係列看不見的操作之後,


    原本潔白普通的紙就印上了價值連城的標記,


    一張張排列整齊且全新的“美鈔”便像附上了生命力一般,隨著機器出口的滑輪和傳送帶快速摞好,


    等待著辛勞的製造者的垂青。


    “得了,小子!先印那麽多!”


    廖啟誌隨周潤發站在印鈔機器的傳送口處,看到被一張張順利印出來的樣板,


    臉上閃過一抹欣喜而貪婪的笑,但隨即又瞥向還是一臉矜持優雅微笑的周閏發,


    原本下意識要伸向前,往上靠的動作縮了回來,接著十分有眼力見朝機器那邊的林凡探頭喊道,


    在機器發出的巨大的聲響下顯得支離破碎,讓人聽得不真切,


    而林凡卻像是如夢初醒一般,連忙拉下啟動的推杆和按下按鈕,


    像是恨不得讓這瘋狂的事情快點停下,他的臉上才能多一絲平靜,


    發出轟鳴的機器緩緩停止運作,本來瘋狂被吸入和送出的紙張也跟著停下,


    或許是還沒有鮮豔油墨上色的緣故,沒有人為剛才那個飛速印刷的場景驚豔,


    而是隻關注到了刺耳的轟鳴,以及沒了刺耳的鳴響後的廠房裏靜的有些可怕的壓抑氛圍。


    隻見藏在機器後的人像是鼓足了十足的勇氣,才緩緩從那昏暗的角落走出來,


    眾人以及站在冷色燈光下的周閏發和廖啟誌才得以看清了此刻強裝鎮靜的林凡的表情,


    一直沉浸在這詭異的範圍之中的眾人不由得為林凡捏起一把冷汗,悄悄屏息等待著結果,


    視線也隨著聚集到了


    “哎嘿嘿!李問,你看一下!這次做的不錯喔!”


    一直保持著笑容的周閏發沒有動,反倒是站在旁邊的廖啟誌先一步繞過了他,


    雙手捏起已經印好的一小打成品打量了起來,貼近稍微仔細看了一眼,有些驚喜的說道,


    隨後又向旁邊的周閏發揚了一下手裏的東西,


    “哎,小少爺,做的還不錯喔!”


    “那就按照這個來了,等後麵買了紙跟新的打印機回來,就可以弄了。”


    相對於廖啟誌有些狼狽和著急的模樣,周閏發僅是淡淡的瞥了一眼,隨即就下了定論,


    隻見他再次把視線投放回林凡的身上時,看出了他拚命壓抑住思緒的眼中露出驚詫,


    於是別有深意的揚了揚嘴角,


    “我相信你的能力。”


    說完,便不帶一絲停留的轉身走上了樓梯,正好拿過孫家君遞來的電話緩緩走進二樓的房間。


    林凡掛著幾分疑惑的神情緩緩走到還愛不釋手的捧著成品端詳的廖啟誌,


    扭頭看了一眼他手裏的東西,放大鏡下的花紋與細節栩栩如生,如果不是眼光毒辣的行家,


    是發現不出什麽造假的痕跡,而隻會天真的以為這和那些真正的美鈔沒有任何區別。


    隨著鏡頭的拉近,莊聞強不禁輕輕吸了口氣,


    搞鬼咩!這還不是“美鈔”?連上麵的一些細小的線條都複刻到位,要不是是他拍出來的他都不信這是假的!


    像是為了給自己心中所想的想法站點作證的證據,


    他趁間隙快速的低頭看了眼自己手裏特意拿來對比的一張美鈔,


    卻越看越鬱悶,最終放棄似的急忙把這張美鈔放進口袋,


    算了算了,再看下去他都要懷疑手裏的也是假的了!


    ......


    而鏡頭這邊,穿著圍裙的林凡看到被自己臨摹出來的電版印出的成品,


    平靜陰沉的而臉上閃過一抹悵然若失,雙手無所適從的插在圍裙的口袋裏,


    退到後麵的淡藍色扶手上,望著依舊捏著成品念念有詞的廖啟誌的背影:


    “沒有摩爾紋,所有細節印得都很精致......待會兒多試印幾次,看看會不會把電版刮花。”


    “鑫叔,“畫家”跟你都姓吳,你們是不是親戚啊?”


    林凡像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氣,謹慎的看了眼二樓正好拿著電話走過的身影,斟酌半晌才開口,


    而他的話一出,不僅讓拿著成品的廖啟誌頓住,也讓靜靜看著的工作人員們放輕了呼吸,


    這是要靠近真相了嗎?雖然已經知道了真正的“畫家”是李問,


    但他們還不知道李問和這些人是什麽關係,甚至是這個看著十分老道且受“畫家”信任的“吳鑫”。


    “不是,我以前是跟他老爸的,後來他老爸掛了,把生意傳給他,我就接著幫他咯!”


    廖啟誌想了想,隨後笑著說道,仿佛在隨意先聊著天,完全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他跟我說,三代都做這一行,從來沒有人被抓,真的?”


    見到自己撬開了一個話口,林凡乘勝追擊,腳步急促的走了幾步,而後又克製的慢了下來,


    站在旁邊謹慎觀察著他的表情,語氣中也帶著試探意味,


    讓不少看進去了的工作人員們的心中也生出了些許急迫,跟著林凡試探著這下一秒可能會獲得的線索,


    “真的啊!他們很受行規的絕對不花自己做的錢,客戶的嘴巴也管得很緊,我們就像不存在一樣,”


    像是被林凡的話提起了興趣,廖啟誌這才放下手裏的東西,下意識抬頭瞄了一眼,音量壓的很低,


    “你家人知道你做什麽的嗎?”


    “你怎麽知道我有家人的?”


    跟著林凡的一步步誘導詢問,更多的信息都慢慢被撥露出來,也讓眾人逐漸抓住了幾個點,


    這無非就和他們所知的灰色地帶的產業一樣,都是高風險高回報的,


    在這種灰色地帶遊走的人,最害怕的就是家人的安危,盡量不要讓其他人甚至是自己的同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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