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一抵達米蘭機場,機上乘客隨即在空服人員的引領下步出機門。甫出關,魏琩還稍有餘力用眼睛餘光追尋4b女身影,但一出關,兩人隨即被來自各地的參展群眾衝散。


    因為過去三年留學經驗,朱麗葉對義大利並不陌生。一出機場,她馬上以流利的義大利語雇了一輛計程車,直奔她已事先訂好的飯店。


    進飯店房間第一件事,便是打電話給住在米蘭的同學——烏比諾。烏比諾的父親跟家具大展的主辦單位極熟,在台北時朱麗葉曾發了一封mail,希望烏比諾幫忙她向主辦單位打探魏琩消息。她以為以魏琩的特殊身分,應會受到主辦單位特別禮遇才是。


    但與烏比諾聯係之後,卻得到他一句「不曉得」的回應。


    「怎麽會?」朱麗葉驚訝地喊。


    烏比諾在電話那端嘻嘻哈哈地說:「小朱麗啊,你在義大利待過,怎麽還不曉得我們義大利人的習慣,沒有人會去注意那種事情的啦!要問主辦單位那個什麽琚的,你倒不如認真一點,去每一家參展廠商詢問,可能性還會高些。」


    「你曉得這次大展有幾家公司參展嗎?近一百家耶。」


    「那我也沒辦法啦。」說完這句話,烏比諾話鋒一轉,問起朱麗葉明天中午要不要出來見麵吃個飯。「我們一年多不見了,我很想你耶。」


    足噢!但我並沒那麽想你。朱麗葉對著電話癟癟嘴,胡亂說了兩、三句話搪塞,便匆匆將電話掛上。


    米蘭家具展隻有六天,她光找魏琩都來不及了,哪有這個義大利閑功夫跟烏比諾見麵吃飯。


    現在該怎麽辦?


    朱麗葉跳下床鋪,焦急地在地板上來回踱步。烏比諾剛的提議不錯,從參展廠商方麵下手似乎是最容易的方法。朱麗葉打開行李箱找出電話簿,先從跟她有些交情的廠商問起,說不定會有奇跡出現。


    魏琩在他私人宅邸裏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一早醒來用過早餐,便進書房寫mail給堂弟魏梧,告知他已平安抵達米蘭。收件箱裏有好幾封新郵件等著他點閱,其中一封標題名「親愛的romeo」,魏琩馬上猜出是何人。


    空姐潔米。


    一想起潔米,魏琩腦中立刻浮現另外一張臉龐,神秘的4b女。她是頭一個他自動給電話,卻還是堅持不想認識他的女人。魏琩轉頭麵對窗戶,透明的玻璃窗映出他的倒影。魏琩看著倒影想著,他仍然很有魅力,但說也奇怪,4b女明顯就是對他不感興趣。


    為什麽?


    魏琩心中浮現一個可能性,她之所以對他不感興趣,該不會是因為她已名花有主,心裏有喜歡的對象了?


    不知怎麽搞的,想起4b女已有了情人,魏琩心情突然一陣低落。什麽男人比得過他?那男人有他帥、比他有能力跟魅力嗎?魏琩望著自己的倒影接連投出一串問號,還沒想出答案,突然有人來敲門。


    「魏先生,有您的訪客。」英國管家在門外說話。


    「誰?」魏琩用英文發問。


    「家具會展會長,法羅勃先生。」


    「請他進來。」


    魏琩起身迎接法羅勃。兩人才剛落坐,管家馬上端來一壺熱茶和兩、三碟手工餅乾。


    身材微胖、臉頰紅潤潤的法羅勃一口氣連喝了兩杯茶,吞了三、四塊美味的餅乾後,終於想起還有人在等他說話。他滿臉尷尬地瞅著魏琩笑。「實在太懷念了。每年一到這時候,我就會想起魏先生你家的茶點。」


    這義大利老頭,難道把他這裏當成午茶店不成?!魏琩心裏嘀咕著,但臉上仍假笑地說:「不用客氣,不嫌棄就再多吃一些,廚房還準備很多。」


    「暫時等一等,我這趟來另有要緊事。」法羅勃從口袋裏掏出一隻信封,裏頭裝了兩、三張拍立得照片。「這位,他前幾天跑來跟我底下的人問起你行蹤,我覺得應該要通報你一下。」


    魏琩眯眼瞧著照片裏頭的灰發男子。


    「是危險人物?」


    「應該不是。」法羅勃將此人來曆大概講了一遍,此男現年六十多歲,之前在羅馬一家設計學院當講師敦書。


    「他找我做什麽?有說嗎?」


    法羅勃搖頭。


    魏琩垂眸將灰發男子麵容記在心裏,看外表覺得這灰發男子似沒什麽惡意,不過在治安不算好的義大利,凡事還是小心為上。


    「我知道了,謝謝你。今年還是一樣麻煩你了,幫我保密行蹤,注意可疑的對象。」


    「一定一定。」法羅勃迭迭陪笑。


    輾轉經過幾通電話聯絡,朱麗葉終於找到一名彼此互相聽過對方名號的參展廠商。兩人下午約在維托伊曼紐二世大道見麵。這名華裔女子之所以跟朱麗葉約在維托伊曼紐二世大道的原因,自然因為它是米蘭當地中級品牌最佳購買場所。


    兩點不到,朱麗葉便提早從飯店出發,義大利交通說不準哪時會突然來個罷工大放假,還是早點出發保險些。她獨自站在維托伊曼紐二世大道直到三點十五分,一名個頭嬌小的黑發女子姍姍來遲。


    「露西小姐?」朱麗葉喚。


    陳露西朝朱麗葉點點頭,直接就說:「我想多留點時間逛街。」意思是希望朱麗葉別耽擱她太多時間。


    「好吧!」


    朱麗葉走進一家氣氛頗佳的咖啡館,與陳露西兩人各點了一杯咖啡。當瞧見陳露西端起咖啡喝了,朱麗葉才將話題轉入重點。「你可以幫我留意魏琩的行蹤、還有,幫我多引見幾家廠商嗎?」


    陳露西聳聳肩。「介紹廠商給你認識是可以,我手邊剛好有幾支電話,至於那個什麽魏琩,我沒把握能夠幫上忙,這是我第二次參展。」


    「沒關係,魏琩這事不急。比較要緊的是廠商的電話,如果你方便,可以麻煩你把電話寫在這本子上嗎?」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吃了人家一杯咖啡跟蛋糕,不幫忙似乎說不過去,不過隻是支無關痛癢的號碼……


    陳露西吞下嘴裏蛋糕,接過紙筆抄了兩支電話給朱麗葉,還順帶寫上對方姓名跟一些溝通上的小細節,以防她凸槌。


    朱麗葉喜歡她這種細膩。收好筆記本,她才從皮包裏掏出一隻長方紙盒來。


    「還有這個,一點小心意,希望你喜歡。」經過一年商場磨練,朱麗葉已熟稔送禮訣竅——分階段送,一次要比一次好,收的人才會心動,倍覺開心。


    一罐大包裝乳油木護手霜送至露西眼前,見著咖啡色紙盒上litane(歐舒丹)法文,陳露西不禁笑眯了眼。


    「謝啦!」這護手霜可是赫赫有名好用,雖不是很貴,但心意十足。她們這種得時常幫忙搬提重物的苦命女,最害怕的就是一雙玉手不小心弄粗了。


    陳露西當下決定,要是有機會讓她在會場上遇上那個叫什麽魏琩的,一定會私下幫朱麗葉美言兩句。


    喝完咖啡,陳露西起身表示她想上個洗手間,朱麗葉本來想等,陳露西卻告訴她不用,她會有壓力。朱麗葉了解地笑笑,便在咖啡館裏與陳露西分道揚鑣。


    陳露西抓著皮包往洗手間方向前進,突然間,一雙手驀地伸來擋在她麵前。陳露西一看,驚呼:「romeo!你到米蘭來啦!」


    陳露西與魏琩相識在去年米蘭會場上,陳露西隻知道魏琩叫romeo,他自稱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設計師,除此之外一概不知。


    但魏琩目的根本不在陳露西身上,不等陳露西叫完,魏琩拖著她到旁邊追問:「剛跟你一起喝咖啡的人是誰?她叫什麽名字?」


    陳露西儍愣愣地看著魏琩。「你是在說朱麗嗎?」


    原來她叫朱麗,名字還滿可愛的。知道4b女的名字,魏琩唇驀地綻出一抹笑。


    「你們剛聊什麽?聊得好像挺開心的。」魏琩再問。


    陳露西突然起了警覺性。這家夥連朱麗跟她聊得很開心都知道,搞半天他注意的人不是她。她雙手環胸,一臉不悅地板起臉。「你想知道她,不會自己衝出去追她,攔我幹什麽?」


    要是能追,他幹麽還坐在這等她走過來?!魏琩瞪著陳露西心裏猛嘀咕。天曉得剛才在咖啡館裏見到4b女身影,他眼睛一下瞪得多大、心髒跳得多快。


    他直覺反應便是起身過去相認,他鄉遇故知,世界上沒有此這種巧合要更吸引人的了。可是一起身,見4b女說話樣子,他才猛地察覺時機好像不太對。尤其又見她拿出禮物送陳露西,更加證明魏琩心裏的揣測。


    她跟陳露西見麵,不單隻是純粹來喝咖啡的。


    魏琩心知一般人在這種情況下,通常不會對「他鄉故知」起多大興趣。


    因此,魏琩才按捺住雀躍的心跳,硬等到現在。雖然不能跟4b女說話有些可惜,不過小不忍則亂大謀,這麽一點道理魏琩當然了解。


    不同於陳露西不悅的表情,魏琩臉上的笑靨顯得更加熱絡開心。


    「我有點生意方麵的事想跟她談,但一時大意忘了跟她要聯絡電話,這麽巧剛好讓我遇到你。要知道,你可是我的福星,若不是你,我怎麽會認出你身旁的她——拜托啦露西,就看在我們倆的交情,跟我透露一點,嗯?」


    魏琩還沒說話,光看見他電力十足的笑,陳露西早已當場融化成一灘泥。接下來又聽見他央求——唉呦喂呀,陳露西心想,何止朱麗的底細,就算今天他要的是朱麗底褲,她也會想辦法偷一條送過去。


    她撒嬌地拍著魏琩胸膛,一副「不來了,你壞死了」的表情。


    「真是說不過你。好啦,我說。不過先等我去上個洗手間,我馬上回來。」


    俗話說得好:「近水樓台先得月。」


    一從陳露西嘴裏得知朱麗葉落腳處,魏琩馬上回家收拾行李搬進該間飯店,房間剛好就選在朱麗葉隔壁。真以為天下有這麽湊巧的事?當然不是。為了促成這大巧合,魏琩可塞了一大筆小費到飯店經理口袋,反正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就是。


    安頓好已經是晚上用餐時間,聽隔壁聲音似乎還沒回來。沒關係,不差這一點時間。魏琩打開電腦邊處理公文,邊豎耳傾聽有無任何腳步聲接近。


    八點鍾。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就停在魏琩隔壁門前,原木專注看著公文的魏琩像通電似地跳起,他伸手抓起外套,佯裝準備出門的神態。


    「啊!是你。」魏琩一臉驚訝地看著朱麗葉。


    聞聲朱麗葉轉過頭一看——4a男?!朱麗葉皺起眉頭。他住隔壁?這也太巧了點吧!


    「你哪時候搬進來的?」朱麗葉問。


    「下午。」魏琩搖搖手裏的開鎖卡。「本來跟朋友約要住他那,後來他說不方便,就幫我找了這家飯店。不過還真巧,我們兩次都是住隔壁。」


    是啊!太巧了,巧到令人討厭。朱麗葉在心裏嘀咕著。


    朱麗葉一下想起他跟機上空姐的約定,忍不住探頭瞧了一眼他身後。


    「你在看什麽?」魏琩也跟著轉過身瞧。


    朱麗葉唇邊浮現一抹促狹的笑。「看美麗的潔米小姐啊,你不是跟她約好,一下飛機就會約她見麵。」


    這會兒換魏琩一臉興味地瞧著她。「真榮幸,沒想到你把我的事記得這麽清楚。」


    誰說她在記他啊!


    被他這麽一讚,朱麗葉驀地斂起笑容,板著臉孔,從皮包裏掏出鑰匙卡,急匆匆地直想離開。


    「等等。」魏琩伸手阻擋。「跟你已經是第二次見麵了,到現在還不告訴我你名字,也太說不過去了吧。」


    「誰規定見兩次麵就得告訴對方姓名?」朱麗葉手環胸冷語詰問。


    她的難纏勁教魏琩越發感興趣。「倒是沒人規定,隻不過我想知道。」


    「但是很奇怪,我就是不想讓你知道。」話一說完,不待魏琩反應,朱麗葉一拉開門便閃身進房。


    望著砰地關起的房間門,魏琩先是一怔,繼而撫掌大笑。


    現在又得幫她加上另一個「第一」——第一個當他麵甩門離去的女人。魏琩在心裏歎息。


    朱麗啊朱麗,你為什麽要這麽特別、這麽有趣呢?你難道不知道,你的抗拒,隻會引發我想一親芳澤的決心?


    魏琩斂起微笑,食指中指合起,印了一個飛吻投於關起的門扉,對天發誓——


    816房的朱麗,我追定你了。


    清晨七點,朱麗葉被床頭櫃上旅行鬧鍾聲響吵醒。她翻身關掉開關,眯著眼睛摸來黑框眼鏡戴上,看清楚房間裏外的擺設之後,她才驀地想起自己身在何方。


    這裏是飯店,她人在米蘭。


    朱麗葉歎了口氣,從床上支起身體。翻開飯店餐廳的menu看了一下,用電話幫自己點了一份鬆餅跟咖啡,然後她下床盥洗更衣,她不習慣讓陌生人見她穿著晨袍睡眼惺忪的樣子。當服務生敲門送餐點來時,朱麗葉已經換好衣服,正在瀏覽網路新聞。


    女服務生推來餐車,甫進門,便聽見她用著義大利語飛快地嚷著:「小姐,我在你房間門上撿到這個,好美噢!」


    朱麗葉抬起頭看,是一枝半開的香檳玫瑰,上頭還吊了一張小卡,署名romeo。


    一見這名,朱麗葉不禁皺起眉頭。她將玫瑰拎在手裏把玩,邊在心裏猶豫該拿花怎麽辦。


    站在一旁的義大利女服務生唯恐朱麗葉不懂玫瑰花語,還一邊工作一邊好心提醒。「香檳玫瑰的花語是『我隻鍾情你一個』,噢,你好幸福,有這麽浪漫的男友。若我的魯卡有你的romeo一半浪漫就好。」


    香檳玫瑰代表的花語敦朱麗葉一陣噁心。想起他那張所向無敵的帥臉,怎麽可能「我隻鍾情你一個」;朱麗葉甚至懷疑,這朵玫瑰不過是隔壁那家夥想出來耍弄她的新花招。


    「他不是我男友。」朱麗葉說。


    「愛慕者?有這樣的愛慕者也不錯啊。」女服務生興致勃勃地猜。


    「不是。」朱麗葉推開椅子站起身,第一個念頭便是想叫服務生把玫瑰花帶出去丟掉,以示明誌;但後來一想不成,萬一那家夥錯當她已收下玫瑰,這誤會可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謝謝你了。」朱麗葉塞了一點小費在餐車上,義大利女服務生笑咪咪地推著餐車離開,臨出門前,還熱心地祝朱麗葉有個美好的一日,才將房門關上。


    美好的一日——朱麗葉低頭看著手裏的玫瑰,撇唇笑了一下。


    她可不這麽認為。


    朱麗葉十點和人有約,一吃完早餐,她便拎起皮包準備赴約。臨出門前她順手帶出那朵美麗的香檳玫瑰,依樣畫葫蘆地將玫瑰吊放在隔壁818號門把上。


    隻是掛在玫瑰上那張吊卡被貼上一張飯店用的便條紙。


    朱麗葉在上頭寫著——


    我不是潔米,你送錯人了。


    當見到吊卡上的字條,魏琩忍不住大笑。


    朱麗葉下午回房,發現門把上又掛了一隻美麗的粉紫色波斯菊花籃,吊卡上一樣署名romeo。


    這男人到底在搞什麽鬼!


    朱麗葉用力扯下花籃,舉步走到隔壁房間敲門,但敲呀敲地,裏頭硬是沒人應聲。


    他不在。


    朱麗葉氣惱地盯著花籃看,不能否認這籃波斯菊很美,但正常人哪裏會訂什麽波斯菊花籃送人,想必裏頭一定又藏了什麽鬼鬼怪怪的花語。朱麗葉掙紮一下,決定先弄清楚花語是什麽,再來考慮該怎麽回應他。


    見你第一眼已喜歡你


    當這行字顯現在電腦螢幕上,朱麗葉頓時呆住,驀地臉色脹得通紅。


    朱麗葉離開桌前,在房間裏來回踱步。


    他隻是在耍地!她當然沒忘記他在機上也說過同樣的話。對!這籃波斯菊或許不過是一種「友情」的象徵,她千萬不能被幾朵花攪亂了心思,她一定要穩住。


    但說也奇怪,她臉上的紅暈,卻完全不受她心裏的警告,兀自紅個不停。


    晚餐過後,魏琩回到飯店房間。不出所料,中午特意選購的波斯菊花籃已經回到他房間門把上,翻開吊卡檢查,上有一行娟秀的字——


    我要跟你談一談。


    魏琩搓搓鼻子,走到816房前敲門。


    「是誰?」朱麗葉在門裏問。


    「romeo。」魏琩回答。


    幾秒鍾過後,厚實的白色房門開啟,魏琩望著朱麗葉露齒一笑,但朱麗葉隻是手環胸,冷冷睇視他。


    「你到底是什麽意思?」朱麗葉劈頭就問。


    魏琩驚訝地看了左右一眼,反問她:「我們非要站這兒談不可?」


    「你想上哪談?」瞪著魏琩微笑的眼,朱麗葉板起臉孔問。


    魏琩指指她房間。


    「不可能。」朱麗葉搖頭拒絕。


    這麽排斥他啊!


    魏琩挑挑眉頭,做了一個「我了解」的表情,然後他轉身望向電梯。「既然你房間不行,那想必我的房間你也不可能進去,好吧,隻剩下一個地方,樓下咖啡廳。雖然裏頭的食物普通,但總比站這兒說話強。」


    朱麗葉點點頭,轉身走進房間拿皮包跟鑰匙。趁她進去房間,魏琩藉機覷了一下房間裏麵。


    房間非常整齊乾淨,連被子都被摺得好好的擱在床上,房間裏隻有桌上的手提電腦證明房間的確有人住,至於其他東西,比方化妝品還是衣裳等東西,全都被藏得不見蹤影。


    一回身,朱麗葉瞄見魏琩視線,她心裏警鈴立刻大響。二話不說拎著皮包站在門縫與他之間,堅決用她身體擋住他窺視的目光。


    「有什麽問題嗎?」


    魏琩聳肩。「沒,隻是好奇。我們走吧。」


    搭電梯來到一樓咖啡廳,魏琩選了一個角落位置,朱麗葉緊眼著坐下。


    服務生姍姍來遲。兩人各點了一壺英國茶,服務生一離開,朱麗葉即刻板著臉孔怒瞪著魏琩。


    瞧她正經八百的反應,魏琩心裏競覺得有些開心,至少她注意到他了。


    「你到底是什麽意思?」朱麗葉問。


    「什麽什麽意思?就喝茶啊!」魏琩裝儍。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在問你,你送我花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向你表達我的心意啊!」魏琩含電的雙眸緊盯著朱麗葉。「我怕直接告訴你會讓你覺得突兀,所以隻好以花傾訴我心意。香檳玫瑰表示鍾情,而波斯菊的花語則是我喜歡你,就是這麽回事。」


    魏琩的聲音相當好聽,溫柔的中音說起甜言蜜語,敦朱麗葉聽得一陣臉紅心跳。


    不行,她千萬不能自亂陣腳,他的意思不會是她想的那樣,一個這麽帥,四處逼受美女青睞的男人,怎麽可能受她吸引、喜歡她?!


    朱麗葉皺起眉頭,用力地吸了口氣,然後說話:「或許是我哪些表現讓你誤會了,我之所以不想告訴你名字、不想跟你接觸,不是為了吸引你注意,而是我覺得沒有必要。我這一次來米蘭是為了工作,不是為了想尋找什麽異國戀情……」


    「為什麽你要這麽急著撇清?」魏琩打斷朱麗葉的解釋。他目光從她緊握著水杯的手指一路移到她微脹紅的臉頰,才又接著輕問:「接受我的示好讓你這麽不自在?」


    「當然不自在。」朱麗葉咬牙切齒地回答。「我不知道在你眼裏我看起來像什麽,但我可以告訴你,我不是那種接受陌生人花會笑得很開心的人,你看錯了。」


    「原來是我弄錯方式了。」魏琩一臉恍然大悟。「那不然你告訴我,用哪種方式示愛你會比較開心?」


    這男人聽不懂國語是不是!怎麽這麽「番」啊!


    「我什麽都不要,你到底聽懂了沒有!不管你任何方式的示好我都不要,我隻要安靜平靜的生活,讓我好好去做我想做的事情,這樣子你聽懂了嗎?」朱麗葉氣結。


    「聽懂了。但是我還是想要示好——不,是示愛。不管你怎麽拒絕我,我還是想追你。」魏琩突然傾身接近朱麗葉。


    朱麗葉先是一愣,然後猛地朝椅背上貼。「你、你這人怎麽這樣——」


    「老實說,你越是拒絕我,我就越想親近你。如果你真想把我推得遠遠的,其實有一個方法更容易達成,就是答應與我交往,直接以現實敲碎我對你的所有想像。」


    朱麗葉當然知道有些男人就是賤骨頭,越是難追難懂的女人他越喜歡;可一追上手,他又棄如敝屣——但是她有必要為了拒絕他的騷擾,而答應他的追求嗎?


    朱麗葉發覺自己一向清楚的思緒,都被他不按牌理的說法給攪亂了!


    「你太離譜了,我不想再跟你說話,我要回去了。」朱麗葉推開椅子站起身,魏琩輕柔的嗓音卻緊追著不放。


    「還是你喜歡場麵更大的追求法?路上一人拿一朵玫瑰送你如何?你會因為這樣而對我動心嗎?」


    聞言,朱麗葉猛地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你敢?!」


    魏琩一攤雙手,一臉狡黠。「為了得到你的心,我什麽都願意做。」


    這家夥簡直是——太不可理喻了!


    活了二十六年,朱麗葉從沒遇上這麽難纏的對手。向來,都是她冷著張臉告訴追求者她不需要,追求者就會摸摸鼻子自動走人,但就隻有他——就隻有他這麽不死心!


    一股惱火在朱麗葉心頭爆炸,她很想破口大罵魏琩,但卻發現自己竟然想不出什麽惡毒的話。難不成這就是家教好的弊病,罵不出口?


    朱麗葉一張臉氣得忽紅忽白,凝著眸怒瞪魏琩幾秒鍾,她倏地甩手離去。


    再跟他同處一室,她絕對會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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