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昨晚小美人被溫雀送去了沈斜那裏啊,怪不得我們沒找到……” “沈斜一開葷,就把人搞暈過去了???厲害啊!” “人家畢竟是百獸之王,那方麵的能力肯定不會差。” ……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寶子們~~~第5章 醒來 宋蕪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醫療艙內。 透明的弧形玻璃罩,散發著柔和光線的淡藍色燈帶,以及藥液被人體吸收完後留下的淡淡藥香。 這一切,都令他仿佛回到了過去——病懨懨的,隨時可能會死去的幼年期。 他小時候,呆得最多的地方,不是精致漂亮的嬰兒床,也不是父親和爸爸的懷抱,而是冷冰冰的醫療艙。 和大部分星際人一樣,宋蕪也是用孕育艙孕育出來的孩子。但很不幸,在孕育艙裏還健健康康的胎兒,出艙後,卻患上了很嚴重的基因病,成了小病秧子,隨時可能會死去。 宋蕪記不清,自己曾在醫療艙內躺過多少個白天和黑夜,才漸漸好轉起來。 隻記得,隔著一層玻璃罩,父親和爸爸那顯得有些朦朧的笑臉…… 啪—— 一張滿是皺紋的陌生臉龐忽然貼在了醫療艙的玻璃罩上,頭發斑白,臉色紅潤,一雙明亮的眼睛有著與蒼老外表迥然不同的純真。 宋蕪一驚,想往後縮,但醫療艙內狹小的空間限製住了他的行動。 醫療艙外的老人發覺了,臉上掛起和藹的笑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頭頂,示意宋蕪看。 宋蕪抬眸一看,發現他頭頂發間竟長著一株小小的綠芽,雖然隻有兩片嫩綠的葉子,但確實是植物無疑。 似是察覺到他的目光,那綠芽還動了幾下葉子,像是在和宋蕪打招呼。 這裏還有別的植物擬態? 短暫的驚訝過後,宋蕪深感驚喜。 他手在醫療艙內摸索了一下,熟練地從裏麵打開玻璃罩,坐了起來。 “你身上還有哪裏不舒服?”穿著白大褂的老人家趴在醫療艙邊,笑眯眯地望著宋蕪。 宋蕪愣了下,然後搖了搖頭,認真回答道:“我現在感覺身體很好。” “那精神力呢?”老人家又問。 他這一問,宋蕪下意識地想釋放出精神力,卻發現往日動蕩不已的精神海,這會安靜得像一灘死水,壓根不聽他的使喚。 在察覺頭又隱隱作痛的時候,宋蕪立即收手,不敢再觸動精神海了。 “好像不能用了?”宋蕪忐忑道。 老人家聽了,沉吟片刻後道:“如果方便的話,能說一說你的近況嗎?” “方便的,醫生。”宋蕪點了下頭,略去了不能說的部分,“前幾天,我受了刺激,精神力突破到ss級……” 宋蕪話音一落,老人家就皺起了眉頭,一邊背著手走來走去,一邊唉聲歎氣:“唉,你這個情況難辦哦……” 宋蕪心中一沉,默默地從醫療艙內爬出來,神情低落道:“醫生,我的精神海是不是壞了?以後都不能用精神力了?” 星際上覺醒植物擬態的人實在太少,又有星獸這一外在威脅,相較於研究精神力,人們更樂意研究怎麽提高動物擬態的戰鬥力。 如果他的精神海真壞了,怕是很難找到治愈的法子。 老人家停下腳步,嚴肅道:“你別急,我看你還是有救的。” “您說。”宋蕪期待道。 老人家道:“精神力就是你的一部分,如同你的手腳,你要學會……”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一個胖乎乎、長相和善的中年男人從電梯裏大步走來,氣急敗壞道:“諾曼!你怎麽跑到二樓來了,還偷穿我的外套?快脫下!” 老人家看到他後縮了縮肩膀,訕訕道:“我醒來後,發現你不在,就出來隨便走走。然後又覺得有點冷,就穿了你的外套,別生氣嘛格雷,我這就還給你。” 接著,宋蕪就看到,名叫諾曼的老人家脫掉了白大褂,露出了裏麵的囚服和左手腕上的黑色金屬環。 “原來你也是囚犯啊……”宋蕪哭笑不得,他還以為諾曼就是這的獄醫呢。 格雷,也就是這所監獄裏唯一且真正的醫生,聞言扭頭看了眼宋蕪:“不僅如此,他還是個腦子有問題的病人。不管他之前胡說了什麽,你最好都別信。” “嗨,我沒有病!”諾曼不滿地叫嚷道,“你才有病,你們都有病!” 格雷叫來幾個醫療機器人看住諾曼,就沒管他了,徑自對宋蕪說道:“沈斜就在樓下等你,沒事了的話,你現在就可以跟他回去,以後注意好好吃飯休息就行了。” 宋蕪點點頭:“那醫生,您知道我的精神海是出了什麽問題嗎?” “短時間內使用過度而已。”格雷醫生穿上白大褂,叮囑道,“近期你最好別再使用精神力,先好好養一段時間,否則真傷了精神海,再後悔就來不及了。” “嗯。”宋蕪鬆了口氣,微笑道,“那麽再見,格雷醫生以及……諾曼?” 諾曼為了逃避醫療機器人的喂藥,異變成了擬態——巴掌大的白胖蟲子,頭上還長著株小綠芽。 “諾曼是動物擬態?”宋蕪驚訝了,“那他頭上的綠芽是什麽東西?” 看著被醫療機器人們圍追堵截的白蟲子,格雷醫生頗為感慨道:“他啊,是星際有史以來唯一的雙擬態冬蟲夏草,奇跡一般的存在,可惜……” 至於可惜什麽,他沒有往下說。 最後機器人還是抓住了諾曼,強行給他喂藥並注射針劑。 諾曼先是故意發出誇張的哀嚎聲,接著就是一陣破口大罵,指責格雷醫生冷血無情。 望著這一幕,宋蕪的神情漸漸變得複雜。雙擬態這個詞,他曾聽機甲學院的導師私下裏提過幾句,再加上“諾曼”和“囚犯”,就構成了一百二十年前“阿爾法星”慘案的主導者。 據導師說,那人是位難得一見的天才,在多個領域都擁有了不起的成就。 如果宋蕪沒入獄的話,那麽他會在開學後不久,參加諾曼在百餘年前首創的機甲設計與製造大賽。 可惜後來,天才搖身一變成了屠夫,指使一群誕生了自我意識、擁有了情感的ai摧毀了阿爾法星,害死了上麵的數萬人。 所以自那以後,星際法不再允許情感ai的存在,便連私藏也是重罪。 宋蕪垂下眼簾,情緒忽然有些消沉。他想起了他的卡卡叔叔,一個自他有意識以來,就鮮活得和星際人沒什麽差別的機器人。 但卡卡這樣的存在,卻是不被允許的。 宋蕪歎了口氣,再次和格雷醫生告別,然後轉身從一旁的樓梯離開,順便活動一下躺久了有些僵硬的身體。 下樓梯到一半時,卻聽樓下大廳內傳來一道有些慍怒的聲音—— “沈斜,禿鷲死了。” 沈斜坐在靠窗的一張單人沙發上,兩條大長腿交疊在一起,聞言,倚著靠背歪了下頭,懶洋洋道:“哦,我很遺憾聽到這個消息。” 他這副漫不經心的的姿態,著實激怒了編號1314獄星新上任不過三個半月的典獄長,喬伊。 與必須穿著製服的獄警們不同,作為典獄長,他腳上蹬著光亮的黑皮鞋,身上穿著剪貼合身的黑西裝,手上戴著幹淨的白手套,而露出外套口袋一截的橘紅色懷表鏈,則是他從頭到腳,除了一雙猩紅眼眸外唯一的暖色。 “你敢說這件事,和你沒有一點關係?”喬伊怒視著沈斜,長及腰間的銀灰色長發,襯得他那張清麗的臉龐分外冷酷。 沈斜單手撐著下巴,掀起眼皮,望著喬伊暗沉的紅眸,緩緩笑道:“尊敬的典獄長閣下,如果您想為禿鷲舉行葬禮的話,看在我們多年的獄友關係上,我願意出席——為他默哀。” 他特意在“獄友關係”這四字上咬重了音,聽得喬伊臉色驟然陰沉。 “前天你們才起過衝突,昨晚他就被打成重傷,還沒被送到醫務樓就死了!要說這事和你沒關係,你覺得我會信嗎?”喬伊冷著臉,警告道,“我不希望在接下來的任期內,再聽到有囚犯死亡的消息。所以沈斜,你最好安分一點,否則……” 不等喬伊說完,沈斜便開口打斷了他的話:“我曾聽上任典獄長提過,如果有囚犯死亡,身為典獄長會被扣除一定的獎金作為失職懲罰。所以你下次最好在囚犯們一開始打架的時候,就讓沃克隊長出麵阻止,而不是等可憐的禿鷲身受重傷、隻剩下一口氣的時候,才來救他。” 說完,他從沙發上站起來,犀利的目光掃過喬伊身後的沃克與溫雀後,最終停在了沃克身上。 沈斜聳了聳肩,笑道:“你說呢,沃克隊長?” 沃克扯了扯嘴角,迎著沈斜的目光冷笑道:“我可不在乎什麽獎金!我巴不得你們這些雜碎天天自相殘殺,死一個就少一個禍害。在我看來,星際法庭當年決定廢除死刑,是最錯誤的決定!” 溫雀摸了摸鼻子,往旁邊跨了一步,悄悄地與沃克拉開了一段距離。 沈斜笑了,轉頭對喬伊道:“典獄長閣下,你要是實在懷疑禿鷲的死因,我看不如先從你的手下查起?而我,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無辜囚犯罷了。” 喬伊瞥了眼沃克,目光暗含警告:“沃克……” 然而沃克是在編號1314獄星待了大幾十年的老獄警,並不畏懼喬伊這個剛來不久的典獄長,收到他警告的目光後,仍臭著一張凶巴巴的臉,梗著脖子硬是不肯收回說出去的話。 喬伊怒極反笑,管不了沃克,便又將矛頭指向沈斜:“你沈斜普通?嗬,十二年前,桑德羅帝國的小王子,勾結星盜謀害國王與王後一案,可是震驚了整個星際呢。” 沈斜眸色微深,不鹹不淡道:“嚇到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喬伊聽了不僅沒再被激怒,反而冷靜了下來,還以一種憐憫的眼神望著沈斜:“我任職前聽說你王叔與王兄已經預約了孕育艙,哼,等桑德羅有了下下代繼承人後,我倒要看看你這個徹底沒了利用價值的囚犯王子,還能不能繼續在我麵前囂張!” “等那一天真正到來的時候再說吧,典獄長閣下。”沈斜神色不變。 “我等著呢。”喬伊雙手抱胸,嗤笑道,“也就不到一年的時間了,不是麽?” 沈斜眼簾低垂,遮住眼底晦暗的神色,低喃道:“是啊,就剩下不到一年的時間了呢……” 接著,大廳內忽然陷入了死寂。 而那邊,樓梯間內。 宋蕪坐在冰冷的台階上,抱著膝蓋默默聽了半晌。 如果是入獄前,他聽見這麽一樁慘案,隻會感歎凶手真是喪心病狂,竟連自己的生身父母都不放過。 可在親身經曆了一遭來自昔日好友兼室友的設計陷害後,宋蕪就再不敢輕易地對一件事下結論了。 因為被冤枉的滋味實在太難受了——你明明站在人群中,卻孤立無援,所有人投向你的目光都飽含質疑,沒有人願意相信你的辯解…… 宋蕪歎了口氣,收拾好滿腔複雜的思緒,扶著樓梯護欄站了起來。 他腳步輕輕地走過樓梯的轉角,朝陡然安靜下來的大廳望了過去。 不巧,正對上典獄長喬伊的眼睛——森冷猩紅,配著一身過於蒼白的皮膚,好似故事裏某種嗜血而又長壽的黑暗生物。 “你就是囚犯編號3141吧?”喬伊想起昨夜警衛機器人上報的某些內容,愉悅地眯起了眼睛。 “是。”宋蕪的眼睫不安地顫了顫。 在喬伊審視的目光中,他搭在護欄上的手,一點點縮了回去,最後貼著囚褲乖乖垂在身側。 喬伊掃了眼一旁眉頭微蹙的沈斜,緩緩勾起嘴角:“昨夜你不僅破壞了通風管道,還擅自離開了你的牢房,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