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阿蕪真厲害。”沈斜誇讚道,還伸手摸了摸宋蕪的頭發,“我相信阿蕪的作品,一定能在大賽中得第一。”  “我會努力的。”宋蕪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同時在心裏默默數著時間,十、九、八……四、三、二……  當數到一的時候,宋蕪抬起頭,對沈斜輕聲道:“生日快樂!”  沈斜微怔,深濃的睡意在這一刻完全消失,原來小玫瑰大半夜喊醒他,為的竟是做第一個祝福他的人麽?  “從我來到監區的那天起,沈哥你就一直很照顧我。”宋蕪緩緩地敘述沈斜曾給予他的幫助,“驅散了想戲弄我的囚犯,阻止了我精神力暴動,願意庇護我讓我住在你的牢房,還送給了我一個牙缸,後來我被關禁閉,也是你幫助我盡快出來,還帶我認識了鯨、淩空、老章,嗯,還有萊恩……”  仰仗於動物擬態良好的夜間視力和今夜的好月色,沈斜能清楚地看到宋蕪雙頰漸紅,澄澈的烏眸盈著粼粼水光,令他心中不禁生出幾分妄想。  “今天是你的生日,可我現在隻是個一無所有的囚犯,所以我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能送你什麽生日禮物。”宋蕪右手稍抬,機甲投影便也跟著升高,位於兩人的麵前,“不過好在還有它——我把它的命名權,送給你做生日禮物好不好?”  沈斜的喉結滾動了幾下,低沉的聲音在濃墨似的夜色裏,莫名地染上幾分曖昧,令人臉上的紅暈蔓延到了耳根:“命名權麽……”  “抱歉,設計數據我沒辦法送給你,因為我想把它賣給喬伊,得來的錢會分成三筆,一筆轉給你哥哥沈衡,算是向他購買製造設備和機甲材料的錢,我知道你們現在的關係不大好,所以我不想你為了我,欠他太多。第二筆錢給喬伊做酬勞,我希望他能看在錢和我父親交情的份上,能幫我發布尋人懸賞,找到我父親的下落,然後剩下的最後一筆錢,就當做給找到我父親的人的賞金。”宋蕪想起父親,不禁眼眶微紅。  沈斜摸了摸小玫瑰的腦袋,以示安慰,然後溫熱的手指緩緩往下,溫柔地撫過宋蕪的眼角,感覺到幹燥的指腹漸漸潮濕後,他心中歎息:“父親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啊嗚這麽漂亮的一朵小玫瑰,父親大人他一定不舍得留下你一人,我想他現在可能隻是暫時遇到了一些小困難,等挺過去了,就會來找啊嗚了。”  “嗯……”宋蕪抽了抽鼻子,繼續道,也沒發現沈斜稱呼上的問題:“我們現在都是囚犯,後麵製造出來參賽的機甲實物,恐怕也沒辦法留在我自己手中,更別提贈送給你了,所以我想在比賽結束後,就把它捐贈給機甲博物館,這樣的話,若是有朝一日……興許你或者我,又或者我們的朋友,還有機會見到它。”  “這個主意不錯,啊嗚考慮得很周全。”沈斜點點頭,讚同道。  “命名權雖然相比之下算不了什麽,但你為它取的名字,將會伴隨它直至被銷毀的那天。”宋蕪用他那雙濕漉漉的眼睛,認真地望著沈斜,一字一句道,“我想把我的榮耀,分給你一半。”  窗外,彎月如船,在夜色裏輕輕蕩漾。  而沈斜的心,不知何時落在了那月牙船上,也跟著晃悠了起來。  “這是我有生以來,收過的最好的生日禮物了。”沈斜撫著宋蕪臉頰的手再次下滑,來到下頜處,大拇指狀似不經意擦過他的唇瓣。  禮物受到肯定,宋蕪的眼睛開心地彎起,像極了窗外的月牙,美麗極了:“沈哥能喜歡真是太好了,那你想好了名字嗎?”  沈斜垂眸,望著那機甲投影半晌,心裏浮現出無數名字,或霸氣或順口,但卻沒哪個特別令他鍾意,直到鼻尖嗅到來自宋蕪身上的玫瑰花香,心裏才終於有了決定,在宋蕪期待的目光中,笑著說道:“我曾從古書上看見過一句話,叫做‘心有猛虎,細嗅薔薇’,所以就叫它薔薇吧,讀起來也朗朗上口,是個好名字,我很喜歡,啊嗚覺得呢?”  “我、我、我覺得也很好……”宋蕪下意識地低下頭,避開沈斜那過於炙熱的目光,心裏忽然亂糟糟的,連自己在說什麽都不知道,“還、還挺有反差萌的呢,哈哈哈,你想,對手聽到薔薇這個名字,還以為很好對付呢,結果真打起來就知道那不是朵嬌花,而是頭厲害的猛虎……”  “那啊嗚能給它的胸口刻上一朵薔薇嗎?”沈斜笑道,“要紅色的,盛開在猛虎的胸口,我想一定很好看?”  “好,好的。”宋蕪小雞啄米似地頭點個不停,說著,他便動手修改數據,先是給機甲的核心烙印上“薔薇”這個名字,接著又按沈斜的吩咐,在機甲的胸口也就是駕駛艙所在的位置外層,小心地刻上一朵紅薔薇。  “這樣可以嗎?”宋蕪問的時候,頭還是不敢抬起來,連聲音都在顫抖。  “不對,顏色你選的不夠正,花瓣要鮮豔又明媚的紅色,花型要高心卷邊杯狀的,四十四枚花瓣,花朵直徑約七厘米,五個卵狀披針形的綠色萼片……”沈斜看宋蕪選了朵雖是薔薇科的花,但卻不是他心目中的那一朵,頓時皺起了眉,湊近了些,開始指導了起來,最後幹脆親自操作智腦,試了一遍又一遍,終於畫出了他想要的那朵紅薔薇。  隻是左看右看,沈斜都覺得花朵的顏色與機甲外觀有些不協調,顯得突兀,最終隻得遺憾地改成了銀灰色,看著便和諧多了:“完美的結合!”  而宋蕪望著機甲胸口那朵花,不由得呼吸一窒,心髒開始怦怦亂跳。  那所謂的紅薔薇,不就是他擬態時的模樣嗎?第66章 晚安  次日, 晨間吹拂的秋風比昨日,又冷了幾分。  宋蕪與沈斜在監區廣場分別,然而他剛轉身還沒走兩步呢, 就聽見身後忽然傳來一陣巨大的轟鳴聲。  因這聲音來得太過突然, 宋蕪毫無心理準備,便被嚇得哆嗦了一下,兩隻手忙捂住耳朵,然後才轉過身, 小心翼翼地觀察情況。  監區廣場上的囚犯們好似沒聽到一樣,自顧自地嬉笑打鬧,隻沈斜扭頭看向了監獄的北區, 唇角微揚, 仿佛心情很好的樣子。  “沈哥,這聲音是——”宋蕪走回沈斜身旁,大聲問道。  話音未落,就見一艘大型飛船從北區緩緩升起,在上升到一定高度後,飛船停了一瞬,接著監獄上方浮現出一個淺藍色的圓形光罩,從飛船上方的某一點開始, 不一會兒便消融出一個大洞, 等飛船飛出洞口後, 那缺失的地方才開始緩慢地彌合, 很快就恢複如新。  宋蕪認出那是設在監獄外圍的防護能量罩,包括了整個監獄的範圍, 隻要這東西開著, 裏頭的人和物就都別想出去。而內部監區的上空, 則設有一層電網,為的是防止能飛的動物擬態跑不出去。  “沈衡派人把我要的東西送來了,那艘飛船是要出去接貨。”沈斜摸了摸小玫瑰的頭,耐心地為他解釋道,“這顆獄星關押的都是被判了終身監i禁的囚犯,按照星際法庭的規定,這的坐標屬於絕密,所以為了不泄露信息,他們會選擇在星外某處交接物資。”  “原來是這樣啊,我明白了。那我現在去醫務樓了,沈哥再見。”宋蕪說罷,便轉身往醫務樓走去。  沈斜看著他的背影,又看看不遠處的醫務樓,忽然大步上前,拉住宋蕪的手臂,皺著眉道:“等等。”  “怎麽了?”宋蕪回頭眨了眨眼,不解道。  “你每次去了醫務樓後,都顯得很疲憊,這樣下去,對你的身體健康,會不會有影響?”沈斜忍不住說出了心中的擔憂。  每天分別時還格外鮮靈的小玫瑰,等在活動樓會和後,就像蔫了一樣,沒精打采的,沈斜怎麽想怎麽覺得不對勁。  宋蕪早就想到沈斜可能會問,便說出了早就準備好的答案:“鍛煉精神力嘛,總是免不了消耗,所以我才會顯得很疲憊。但其實這是正常情況,你想呀,我每次在活動樓和你一塊睡個回籠覺,醒來後不就恢複了麽?”  沈斜垂下眼簾,開始回憶自己曾經看過的關於精神力方麵的書籍,大手一直握著宋蕪纖細的手腕不放。  宋蕪卻誤以為沈斜不信他的解釋,心中不禁生出些不安,怕沈斜萬一察覺出什麽給他帶來麻煩:“沈斜是不相信我嗎?”  聽見小玫瑰委屈巴巴的聲音,沈斜立即回神:“怎麽會?我最相信阿蕪了,我們阿蕪這麽乖,怎麽會騙人呢?”  宋蕪心虛地“嗯”了一聲,那是以前,他現在可會騙人了。  “我知道阿蕪想令自己變得更強大一點,但是答應我,別讓自己太辛苦,好嗎?我們循序漸進。”沈斜皺著的眉,還是沒有鬆開。  宋蕪垂著眼:“嗯嗯,我都聽沈哥的。”  “不然今天我陪你去吧?”沈斜忽然提議道。  宋蕪一聽,連忙搖頭:“不用,不用,我一個人能行的,而且沈哥在的話,我會分心的。”  “嗯?”沈斜玩味地笑了,“我在,怎麽就分心了?”  宋蕪的大腦飛速運轉,片刻後他深吸一口氣,然後猛地抬頭:“因為、因為要是沈哥在的話,我的精神力外放後,一定會全湧向你,然後黏著你就不舍得離開了……”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臉也越來越紅,最後幹脆羞恥地捂住臉:“所以、所以沈哥不跟著可不可以,嗚……”  而回答宋蕪的,隻有沈斜的一陣低笑。  …  流線型的大型飛船,一飛出編號1314獄星,便朝著星際法庭給出的坐標,疾速飛去。  而在那裏,已然停著一艘比之龐大數倍的星艦,艦身上的百合花圖案,昭示著它來自桑德羅帝國隸屬於王室。而百合花本是沈斜母親的擬態,後被沈斜的父親選作他在任期間的國花,象征著桑德羅王室。後來沈斜的叔叔繼位,因為一直沒有娶王後,便沒有更換王室標誌。  飛船與星艦對接成功後,艙門緩緩打開,一個身穿黑藍製服的年輕男人出現在門後,棕發,麵容普通,但一雙眼生得很是溫柔。  “你好,我是桑德羅王室護衛隊的副隊長,負責此次物資押送。”副隊長微笑著朝矮了他一頭的褐發獄警,伸出了友誼之手。  溫雀忙握住副隊長的手:“你好,我是溫雀,是編號1314獄星上的一名普通獄警。”  “溫雀先生。”副隊長握著溫雀的手晃了幾下,才自然地收回手,“能麻煩你帶我去見一下貴星的典獄長閣下嗎?我需要與他進行交接。”  “沒問題,隻是典獄長閣下吩咐此次由我來清點物資,所以我可能沒辦法親自為你帶路了。”溫雀不好意思道,然後對身後的一個獄警招了招手,“這樣吧,我讓這位獄警為你帶路,你看可以嗎?”  “當然可以。”副隊長微笑道,然後轉頭對他身後的一名王室護衛隊成員道,“待會由你帶這位溫雀先生去清點物資,哦,對了,別忘了把我們帶來的小禮物給他們分一分。”  “小禮物?這怎麽好意思。”溫雀驚訝道,這十多年間來自桑德羅的星艦,他接待過不少回,但還是頭一次有人給他們這些獄警帶禮物。  “都是我們老大自己掏錢買的,是我們桑德羅的一些特產。”那名被副隊長點到的護衛插嘴道,“我們老大人特別好,你們盡管收著,別客氣啊……”  “也不貴,沒花多少錢。”副隊長笑道,“所以就請你們收下吧。”  盛情難卻,溫雀見推辭不掉,隻好點頭收下:“那我代表獄警們,向你表示感謝——謝謝。”  副隊長微笑道:“不客氣。”  接著兩人便一個在護衛的陪同下,去桑德羅的星艦上清點物資,一個被獄警領著去來自獄星的飛船上見喬伊。  獄警帶著人到了喬伊所在的會客室外,伸手敲了敲門,同時喊道:“典獄長閣下,桑德羅的人來了。”  下一秒,金屬門打開,裏頭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進來。”  副隊長朝帶路的獄警笑著說了聲“多謝”後,便走了進去,之後那門便又合上。  …  會客室內,西裝革履的喬伊站在窗邊,戴著白手套的修長手指上纏著綠色的表鏈,那手指隨意一動,表鏈上墜著的懷表便跟著晃動了起來。  副隊長站在門口,凝望著喬伊,許久後才歎道:“好久不見,喬伊。”  喬伊把懷表放回外套口袋內,然後轉過身長腿一邁,從窗邊走到會客沙發前坐下,後背往後倚著柔軟的沙發靠背,雙手環抱於胸前,右腿搭在左腿上,然後才漫不經心地掃了眼副隊長:“請問你和我很熟嗎?麻煩請叫我典獄長閣下謝謝。”  “抱歉。”副隊長朝喬伊走了過去,苦笑道,“這本該是我這個當哥哥的事,我卻要挾你去救他。”  “嗬,就算沒有你的要挾,我也打算把那小子從獄星裏弄出來。你們叔侄倆的基因被汙染後,那小子就是桑德羅王室最後的希望,控製了他,就等於拿捏了你們桑德羅的未來。”喬伊冷冷一笑,猩紅的眼睛滿懷惡意,“所以我會救出他,但人我絕不會交給你。不過你放心好了,看在我們過往的交情份上,我會留著他的命,而不是殺人留基因。”  “從他開口叫我哥哥的那天起,他就是我的底線。誰都不能傷害他,叔叔不行,你也不行。”副隊長溫柔的眼底閃過一抹厲色,但很快又被他隱去,隻餘似水溫柔,“喬伊,隻要你答應我不動他,我們便永遠都是……朋友。”  喬伊忽然抬腿,狠狠地踹了副隊長的膝蓋一下,暴躁道:“你的底線?你的底線算個屁啊!tmd,你知不知道你的底線動了我的底線!!!老子想殺貓的心都有了,天天都想殺!!!你居然還敢跟我放狠話,你也好意思?你有那個臉嗎?我呸!早知道我上任的第一天,第一件事就是弄死你的底線!”  副隊長被踹得後退了好幾步,望著喬伊一臉憤怒,恨不得當場吃了他的可怕表情,心中是既迷茫又驚詫,迷茫是因為他的底線是指自己的弟弟,那喬伊的底線又是指什麽呢?以及什麽叫他的底線動了喬伊的底線?驚詫則是為喬伊這難得一見的暴躁模樣,在過去他與喬伊幾次見麵,或一團和氣或針鋒相對,喬伊即便發怒也會有所克製,但從未像今天這樣直接,還爆了粗口。  “我沒聽明白。”副隊長不顧還在疼痛的膝蓋,再次走近喬伊。  喬伊稍稍抬頭,猩紅的眸子因正燃著怒火而分外明亮:“蠢貨,你弟弟那個小貓崽子,不知死活地勾引了老子的弟弟。”  副隊長,或者說經過偽裝後的沈衡,聞言不禁愣住,喃喃道:“阿斜他……有了喜歡的人?在我心裏,他還是頭小老虎呢,沒想到他都會喜歡人了,這是長大了啊……”  喬伊被沈衡那一臉欣慰的表情惡心到了:“嗬嗬,知道的以為你們倆是雙生兄弟,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沈斜他爹呢。”  沈衡回神,定定地望著喬伊,半晌後他忽然輕笑一聲,然後俯下身去。  作者有話要說:第67章 晚安  “阿斜勾了你弟弟, 那我把自己賠給你,怎樣?”  沈衡單膝跪在喬伊的雙腿之間,戴著一層偽裝的臉, 無限靠近喬伊微微仰起的精致臉龐, 兩人的吐息交融在一起,炙熱又曖i昧。但兩人的眼神,卻如鋒利的刀劍,撞在一起便是寒光閃爍, 有無聲地錚鳴響起。  “不怎樣,你叔叔知道他溫柔又病弱的大侄子,私底下卻是這副德性嗎?還有你弟弟那頭小貓崽子, 知道自己的哥哥這麽會裝嗎?”喬伊不喜歡自己此刻處於弱勢的姿態, 不禁皺起了眉頭,啟唇就是一陣冷嘲熱諷。  聞言,沈衡莞爾一笑,普通的麵容竟生出幾分別樣的魅力,不答反問道:“你不喜歡我這樣嗎?我看星網上說……交朋友,雙方總要一人主動點才行。”  “醜拒。”喬伊側了下臉,不耐煩道,“離我遠點, 沈衡。”  “好。”沈衡應下了, 手卻忽然抓住喬伊的領子, 輕輕往上一拽。  “你做什麽——”  喬伊話音未落, 唇角便與身上人的唇角相貼,雖一觸即分, 但那溫熱又柔軟的觸感, 卻留在他的唇角久久不散。  他活了幾十年, 一半歲月蹉跎在冷冰冰的實驗室內,另一半時間則在養父的地盤裏學著重新做人,這般與人親密接觸,還是開天辟地的頭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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