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臉的期待溢出,仿佛再說:我真的會努力的,師父你快看看這個披風喜不喜歡~還有,能不能……誇我幾句?重真人拽下肩上的披風,像丟垃圾似的隨手撂在地上,冷聲道:“師門試煉之前,別再讓我看到做這些無用功。”說完,他就看到溫故的烏黑的眼睛驀然睜大,黑亮的眼眸像是蒙上一層薄霧,濕氣在眼眶裏彌漫,一點點水光撲閃撲閃。就算是鐵石心腸的人,看見這種眼神亦會於心不忍。溫故緩緩低下頭,看一眼落在地上的披風,沉悶又黏著點委屈的聲音說:“我知道,以後不會了……”重真人突然覺得,剛是不是做得太過分了。溫故垂頭喪氣地走了。妙真立在門前,這一幕盡收眼底,她拍拍溫故失落的肩膀,大步跨進殿內。重真人見她來了,冷硬的神態緩和,下顎直指地上的披風,“拿出去扔了。”妙真七歲進入千鶴峰,重真人救她與水火之中,在她心中勝過生身父母,師父的每一句話她言聽計從,但今日,她第一次頂撞重真人,“你知道他為這件火鼠裘甘願去運甓麽?”“師父,我叫你一聲師父,他為給你買下這塊披風,運甓的錢不足,他用拂曉山莊少莊主的玉牌換了這件火鼠裘,就因為他覺得你會冷!”重真人心中驚愕,這個他最厭惡的徒弟,竟然為他做到如此地步。作者有話要說:師姐:“這次師門試煉去往聖墟……”溫故:“腎虛?誰腎虛?”第十九章 溫故趴伏在桌案上,臉頰深深埋進臂彎,眼窩滲出淺淺的涼意,又沒出息的掉眼淚了。現在他很想回家,不想做元九淵,隻想做自己,可是……他回到自己的世界,也是被人討厭的存在。從上幼兒園開始,溫故就開始成為班級最奇怪的小朋友,看個動畫片,反派被打得飛上天,別的小朋友拍手笑哈哈,他擔心的掉眼淚,摔下來一定很疼,然後小朋友團團圍觀他這個奇葩。後來,溫故上了中學,轉學成了家常便飯,有一年轉了四個學校才讀完,因為他那段時間回到家,衣服髒兮兮沾著灰塵,臉上總有細微的傷口。他性子很倔,受了再大的委屈一聲不吭,但知子莫如母,學校裏的事情溫媽媽全都知道。高中家裏送到國外去讀書,溫媽媽希望他能健康成長,其實狀況並沒好多少,大家不再和他動手,很自然而然的孤立他。那幾年他很孤單,隻能依靠做菜來排解壓抑的情緒,沒想到這方麵他很有天賦,做出的菜非常好吃。也就是那時候,溫故遇到了意氣風發的商則,不同於他形單影隻,商則是學校裏的風雲人物,長相英俊,風流多金,而且人緣特別好。溫故從來沒想過,這樣的一個人會主動向他示好,商則送他花束,帶他參加同學聚會,喝醉了倚靠在他肩膀醉意朦朧地說喜歡他。理所當然地心動了,回國後溫故努力引起商則的注意,不惜和星程公司簽下合約。但商則態度一百八十度轉彎,很討厭他黏人,討厭他哭,討厭他動不動得臉紅,甚至討厭他細心送的便當,看都不看扔進垃圾桶。就像是今天的師父,溫故哭得鼻子泛酸,心裏還是很委屈,他很努力去照顧別人,卻總是被人討厭。是不是因為太喜歡哭了?想到這,溫故用袖子角擦擦眼淚,拿起桌上的留影鏡。鏡子裏元九淵俊秀的臉被他哭成大花貓,烏黑濃密的睫毛黏連在一起,深邃的眼窩濕漉漉泛著潮意,眼尾和鼻尖像擦了胭脂似的。溫故抿住嘴唇,緊緊攥住拳頭,鼓勵自己不能再哭了,眼淚是毒,再哭元九淵的福源機遇全要被哭走了。突然,鏡子中他身後出現一道暗紅的身影。溫故嚇得手一抖,立即扭過脖子,冷不防地再次撞上重真人清寒孤傲的麵容。白衣如雪的道袍上竟披著一件紅色絨毛披風,火鼠的皮毛纖細濃密,色彩均勻亮眼,宛如燒得最烈的火心,漂亮奪目,但披在素淨清雅的白鶴道袍上,有種眼花繚亂感。“真人……”溫故輕輕抽著鼻子,經過眼淚的洗禮,他的眸子清亮幹淨,乖乖的討巧。重真人頓住,溫故直勾勾地望著他,眼底的委屈、難過漸漸退卻,變成呼之欲出的喜悅,嘴角跟著揚起小弧度。“我路過此地,便來看看你。”重真人撇過頭,望向窗外蔥鬱竹林,刻意避開他的眼神。溫故眨眨眼,後山是千鶴峰最偏僻的地方,師父要去什麽地方才能路過此地?重真人端詳一圈簡陋房間,拿起桌上古舊茶盞,低頭觀摩,“你住在這可習慣?”“習慣,我喜歡這裏。”溫故側過身子,故意湊到他眼前。重真人目光越過他,又盯著桌上幹燥翹起的紅漆,“你若是不習慣,便搬到前峰來,千鶴峰的空餘的院落多得是,不必一人居在此處。”溫故身子側的弧度更深,非要讓他看著自己,“真人又不喜歡我,我住在前峰你看見我每天都要生氣,我還是離你遠一點,免得惹您生氣。”重真人語塞,他性子出名的傲慢刻薄,平日裏早已習慣冷嘲熱諷,現在想說幾句關懷的話,卻不知該說些什麽才能讓溫故心情好一些。片刻後,他若無其事地說:“以後不必叫我真人。”溫故抿住忍不住上揚的嘴唇,明知故問,“不叫真人,那我該叫什麽?”“叫我師父罷了。”重真人迅速說完,似乎是擔心說得晚,自己就會反悔。溫故兩側嘴角立即翹起來,直白的開心有種強烈的感染力,誰都能看出他現在很快樂,他伸出兩隻手,突然緊緊抱住重真人的腰,“師父……師父……師父……”重真人任由他抱著,不適地抬起手,千鶴峰的弟子畏懼敬仰他,從來沒有和徒弟這樣親近過。“師父……師父……師父”溫故像個小複讀機,吧唧吧唧念半天,鼻尖蹭著披風軟絨絨的毛,輕微發癢,他仰起臉,特別期待地問:“暖和嗎?是不是不冷了?”重真人緩緩點頭,對上溫故亮晶晶的眼睛,他不由自主地擠出一絲刻意的笑,“很暖和,師父喜歡。”元家早已和元九淵一刀兩斷,將他的名字從族譜之中革除,拂曉少莊主的玉牌是他過去唯一的象征,對元九淵有多麽貴重,重真人很清楚,何況,這個小徒弟還為他去運甓。重真人三百年的浮沉人生之間,道侶死於非命,師父一蹶不振,玄月宗表麵光鮮亮麗,內地裏派係鬥爭複雜,都想傳承紫衣真君的衣缽,他既要在外維護宗門的體麵,在內又要提防師兄弟們內鬥。這份苦澀無人言說,他是千鶴峰的一峰之主,是弟子們心中超凡入聖的師父,他們敬他,怕他,但卻從未有人關心他。唯獨這個魔族的小徒弟。溫故兩隻手緊緊摟著他的腰,垂著腦袋在他興奮的身上蹭了蹭,重真人雖看不見他的臉,卻能感覺到他笑時胸腔的震動。這種感覺豈不比那些虛無縹緲的偏見更真實?魔族之人固然可惡,但這個小徒弟卻從未做過壞事,重真人的心結在看到火鼠裘的一瞬間,與自己達成了和解。重真人垂在兩側的手,緩緩舉起,輕輕放在溫故的頭頂,在他猶豫要不要摸一下的時候,溫故很主動的用腦袋蹭了蹭他的手。“嘿嘿,師父。”溫故笑眯眯,白淨臉頰被蹭得泛紅,越發顯得眼睛漂亮純真。重真人很不自然地摸一下他頭發,“真乖。”難怪妙真會不畏權威,仗義執言,他這個小徒弟,確實善於蠱惑人心。第二十章 “竟然是個鬥尊強者,恐怖如斯……”電視機裏的畫麵五彩繽紛,斜躺在沙發裏的元九淵緩緩睜開眼,輕車熟路拿起手機。淩晨十二點。自從第二次交換身體之後,溫故每一次衣冠整齊,坐在客廳裏掐著時間等待交班,元九淵依稀能感覺到身體中殘餘的疲憊、困倦。元九淵捏捏鼻梁提神,手機裏多出一段新錄的視頻,很短,隻有三秒。“一切安好。”溫故端正坐在椅子上,努力將眼睛睜得很圓,原本下垂的眼尾形成道很深的褶,像是在刻意模仿“怒目圓睜”,可惜他的眼神裏沒有殺意,聲音平和柔軟,威懾的效果大打折扣。似乎不太對勁,溫故以前事無巨細地告訴他。元九淵重複看三遍,終於確定,溫故似乎不太高興?難不成是誰惹溫故生氣了?元九淵凝神思索,溫故的人際關係很簡單,經紀人徐姐,疑似姘頭的商則,還有個仇人叫做韓昭。一定是韓昭。默念這個名字,元九淵很想會會韓昭,在他看來,溫故乖巧溫馴,與人為善,若是與人有矛盾,那一定是別人有錯。元九淵明白手機的基礎功能,但沒什麽興趣玩手機,所以他不知道,溫故一人力戰四個歹徒的新聞在網上炸翻天了。一開始,網友都在調侃“熱心市民溫先生”,紛紛猜測他是不是國際大賽的拳王,不然就是神乎其技的兵王。在網友的構想中,這個溫先生壯得和健美冠軍一樣,全身都是一塊塊肌肉,長相凶神惡煞,能把三歲小孩嚇哭的那種。但誰也沒想到,溫先生居然是個人畜無害的小羊崽子。一部分網友高喊深藏不露,以為他追商則是舔狗愛而不得,沒想到是霸總強取豪奪,一部分網友質疑信息的不實,有人發了溫故使劍的視頻,抵消一些疑慮。此事官方蓋章定論,即便再覺得離譜誇張,也不得不相信這是真的。早上,徐姐眉開眼笑地來到溫故家,人逢喜事精神爽,她把裝著早餐的牛皮紙袋放在桌上,“先吃飯,我有個好消息告訴你。”元九淵瞄了眼牛皮紙袋上的奇怪字母,像倒扣的“了”,黃色的大饅頭切開一分為二,夾著生菜葉子和一塊黑乎乎的肉餅,澆一層黃色黏稠液體。難吃,非常難吃。元九淵勉強咽下去第一口,合上紙盒蓋子放在一邊,既然溫故今天沒有給他做菜,那他就不吃飯了。徐姐笑眯眯地望著他,“現在你在網上可太火了,投資方爸爸特別滿意,遠山傳媒通知我們今天過去簽約!”簽約就能拿到錢,元九淵不清楚三根手指是多少銀錢,從徐姐的語氣來分析,似乎是一筆巨款,溫故已經窮到要賣宅子,如果幫他簽約,他一定會很高興。徐姐見他神色淡定,心中更覺得他身上有種穩重的巨星風範,這麽大的喜事居然若無其事,自己果然當初沒跟錯人!簽約,比元九淵想象的複雜,不止需要簽字畫押,而且需要眾多人四麵八方的審視。遠山傳媒的會議室中,圍繞橢圓的會議桌黑壓壓坐了一群人,投資方金主爸爸坐在首位,秦導坐在側位,兩人聊著工作事宜,突然,秦導壓低嗓音,“來了,來了!他來了!”投資方扭過頭,元九淵大步走進門,腰背很自然挺直,有種很自如放鬆的氣質。“你看,他是不是很像風休烈?”秦導壓抑住興奮詢問。投資方搖搖頭,很不滿意這個男主的選角,“羅刹天我看過,不太像。”秦導很自信地一笑,“接著往下看,一會你就知道了。”元九淵單手向外拉開椅子,施施然坐下去,自始至終他隻看了秦導一眼,很冷淡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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