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姐,漫姐?”


    見車漫蔓不敢露臉,古逸風不禁輕聲呼喚道。


    “嗯。”


    車漫蔓細如蚊訥的聲音。


    “不會吧?你這不是我小姨了,是我妹子差不多。”


    見車漫蔓害羞,古逸風頓時膽子大起來,調侃道。


    “我,我從來沒有和比我年紀小的男人......而且還小那麽多,有點,有點不好意思,也有點不習慣,你不許取笑我。”


    聲音輕柔,有如天籟,一句句鑽入古逸風耳中。


    “要不,我再親一下?”


    古逸風作勢要親她。


    車漫蔓趕緊鬆開他脖子,便欲回轉頭躲開。


    但還是慢了半拍,被古逸風一嘴親在另一側臉上。


    這下倒好,一張臉幾乎漲成豬肝色。


    古逸風感覺有趣,又抓住車漫蔓右手,車漫蔓微微用力,沒有掙脫。


    不過,接下來她卻不掙了,由他握住自己的手,道:


    “現在就開始欺負我,是吧?”


    還別說,車漫蔓那眼神幽怨的樣子,真有很大殺傷力。


    古逸風不由自主鬆開抓她的手,急忙道:“怎麽可能,欺負誰也不會欺負你。”


    “哼,誰信。”


    車漫蔓不過假裝嗔怒,便解除自己的尷尬,說到底,還是因為魅力太大。


    話是這麽說,心裏卻十分甜蜜,車漫蔓舉杯,便要跟古逸風喝酒。


    “我有酒,你有故事麽?”


    古逸風舉杯言道。


    為了讓車漫蔓緩解尷尬,古逸風順勢問她,同時也滿足一下自己那該死的好奇心。


    兩人一杯酒喝下,車漫蔓微微一笑,道:“昨天就要跟你說,放到今天會有不同嗎?”


    “當然,昨天我感覺像在做夢,今天已經做好準備,就想聽漫姐的故事。”


    車漫蔓淡淡一笑道:“說出來,怕嚇到你。”


    古逸風也微微一笑,沒說話,而是看著車漫蔓。


    昨天就打算說的,今天沒理由不說是吧。


    “我老家結婚早,那個年代都是早婚,所以我十八歲就嫁人了。”


    “嫁給一個追了我三年,非常勤懇踏實的男人,而且他也很帥,是我們那裏最帥的男人。”


    說到這裏,古逸風插了一句:“那時,你覺得自己很幸福吧?”


    車漫蔓點點頭,輕聲道:“沒錯,我父母都很喜歡他,把他誇得不行,起先我還小,什麽都不懂,但被他追了三年,也慢慢開始喜歡他。”


    “他比我大三歲,在國營大企業上班,收入穩定,很有前途,街坊鄰居都很看好我們,說我們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說著,車漫蔓又喝了一口酒,眼神有些發呆,似是回憶起當年。


    “後來呢?”古逸風輕聲問道。


    “二十歲的時候,我給他生下一個女兒,那時,我感覺自己是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他非常喜歡孩子,對我也照顧得無微不至,每天拖著疲乏的身子下班,還給我燒菜做飯,洗腳洗衣。”


    聽到這裏,古逸風一陣苦笑道:


    “這男人也沒誰了,我自愧不如啊,漫姐嫁他沒嫁錯。”


    確實,換做古逸風怎麽可能?


    紈絝大少做這些?


    還不如殺了他。


    如果女人在乎或看重這個,古逸風當然無話可說。


    車漫蔓還沉浸在某個畫麵,臉上現出溫馨之色。


    “可是,就在孩子剛剛滿周歲不久,他,他就在工作中出事故,不幸去世......”


    “這半輩子,最幸福舒適的三年生活,便戛然而止。”


    “於是,我從一個人人羨慕的女人,成為一個年輕寡婦,還是帶著一個剛滿周歲女兒的寡婦。”


    說到這裏,車漫蔓並沒有落淚,或許,這段記憶早把她的淚水流幹,又或許,麵對殘酷生活,她已學會用剛強以待。


    古逸風還是抓住了車漫蔓的手,問道:“然後又發生了什麽?”


    車漫蔓這回沒有掙紮,任由古逸風握住自己的手,繼續道:


    “我們家是做裁縫的,我爸開一個小店麵,專門給人做衣服,我中學畢業後,也在店裏幫忙,大概是遺傳吧,我做衣服也有些天賦。”


    “大概是有了孩子的緣故,我不想過多依賴父母,於是一邊帶孩子,一邊在我們老家商業區找一個鋪麵,又開了一家成衣店。”


    “那時生意不錯,再加上我媽也在上班,我爸生意向來穩定,所以我女兒什麽都不缺,生活雖然辛苦,卻也過得心安理得。”


    “這樣過了三四年,女兒進幼兒園,我一心開店。”


    “大概是那時開始搞經濟了吧,商業區熱鬧起來,開什麽店的都有,而亂七八糟的人,也開始多起來。”


    “我一個二十四五歲的寡婦,少不了很多流氓混混過來煩我。”


    她說到這,不禁皺了皺眉頭。


    容貌到了車漫蔓這個級別,那就是天大的資本,同時也成為天大的麻煩。


    她雖應該早習慣了男人騷擾,但若天天被這種事環繞,那真沒心情再做其他事了。


    古逸風突然來句:“是啊,你哪怕戴個麵紗都沒用呢。”


    說著還上下打量她,動作幅度挺誇張的那種。


    車漫蔓用力打了一下他大腿。


    “哇,疼!你力氣那麽大?”


    “哼,活該。”


    “喝酒,打架我並不怕男人,但是對方人多,或者有很厲害的人,那我也沒辦法。”


    聽車漫蔓這麽說,古逸風好奇問道:“你也會打架?”


    車漫蔓瞥他一眼,道:“雖然不怎麽專業,女子防身術還學過,而且我也有把子力氣。”


    “像我這樣,遇到一個男人不會害怕,兩個有點力氣的男人,或許脫身不難,三個以上,或者專業能打的男人,我就沒辦法。”


    車漫蔓很認真的說道。


    對她來說,安全問題在成年後,時時刻刻都是重中之重,強化自身的同時,必須對自己有清醒的認識。


    “你也太不容易了。”古逸風歎道。


    “活在這個世上,女人真的很不容易。”車漫蔓發自肺腑道。


    “以後我保護你。”古逸風緊了緊握著車漫蔓的手,說道。


    聽他這樣說,車漫蔓感覺有些好笑,畢竟古逸風雖然身高夠高,身材也棒,但不像是練家子模樣。


    總體來說,更像一個翩翩公子。


    “你很能打?好吧,即便你很能打,你能天天24小時陪在我身邊?”


    “我鬥酒贏了你,也不過讓你連著六天,每天來看我一兩個小時,你怎麽保護我?”


    隨著最後一句,又看著車漫蔓那讓人癡迷的眼神,古逸風一陣熱血上湧,差點那句“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就要脫口而出。


    人渣往往說得出做不到,被人稱作人渣,古逸風明知道自己做不到,可還是想說,拚死忍住。


    最後,古逸風依舊不服氣的冒出一句:“隻要達到某種高度,社會渣滓,世間宵小,根本靠近不了你。”


    “我可沒那個命。”


    “我說你有。”


    車漫蔓聞言一個愣神,看古逸風不像是開玩笑,但依然不信,道:


    “小風,我知道你心意就很開心了,其他的,我並不在意,你也別放心上。”


    古逸風還是想知道後來的事情,便問道:“再後來呢?”


    車漫蔓道:“後來,我認識了生命中第二個男人,他大我五歲,那時已經三十。”


    “一次,我被一群流氓圍住,眼看沒路可跑,他及時出現,一個人打趴對方五個,其餘三個嚇跑了。”


    “都動了家夥事,所以他也受了很重的傷,渾身是血,我把他送去醫院,還照顧了他一晚上。”


    “他是個很有男人味的男人,冷言少語,但麵對我的時候,總那麽謙恭有禮,小心翼翼。”


    說到這裏,她笑了,笑的如小花綻放,迷人又心醉。


    古逸風突然說道:“漫姐,這才是你第一個真正喜歡的男人吧?”


    車漫蔓頗為驚訝的看著他,默默點頭。


    古逸風隻要看一眼,車漫蔓回想到這個男人時候的神情,就無比確定了。


    “原來漫姐喜歡成熟,有男人味的,還特能打,特能喝酒的男人。”


    別說,古逸風總結的很靠譜。


    “你這小滑頭,懂的倒不少,那時的我,就是這樣一個小女人。”


    “我喜歡有味道的男人,能夠保護我,還能陪著我,一起唱歌一起喝醉......”


    講到這裏,她眼中綻放光彩。


    “後來呢?”古逸風八卦到底。


    “等他出院,我才知道,他就在我成衣店邊上開一家桌球房,一直關注我,所以才能在我危險的時候,及時出現。”


    古逸風笑道:“暗戀典型。”


    車漫蔓瞪他一眼,道:“男女方麵,他比你老實多了。”


    古逸風一臉冤枉道:“我哪裏對你不老實了?”


    車漫蔓哼了一聲,沒答他話,繼續道:


    “從那之後的日子,是一段美好時光,我們經常一起吃飯,一起逛公園,一起談天說地。”


    “三個月後,他才第一次拉我的手。”


    說著,車漫蔓又瞪古逸風一眼。


    古逸風這才明白,之前車漫蔓話中之意,但心裏不服氣:


    “哼,三個月,黃花菜都涼了,你那叫老土,知不知道?”


    當然,這句話隻是在心裏過了一遍。


    “也許是老天安排我們認識,他也有一個女兒,才兩歲,孩子媽剛生下孩子不久,便去世了。”


    “我們彼此際遇相同,又都是喪偶,所以,所以後來就發展很快,住一起三個月,他就和我領證結婚。”


    “我很喜歡他女兒,長得既可愛又漂亮,比我自己女兒都漂亮,所以我把她當親生女兒來帶。”


    古逸風看著她此刻展露的母性光輝,映襯著絕世姿容,陶醉不已。


    兩次婚姻,開頭看似都很美好。


    但誰都知道,沒那麽簡單。


    “我原本以為,他隻是一個開桌球房的小老板,可結婚後才知道並非如此。”


    車漫蔓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繼續道:


    “其實,他是混黑道的,原籍粵省人,從南到北來到我老家,不過為了躲避仇殺,而他前妻就是被對手砍死的。”


    雖說在意料之中,但聽到這兒,古逸風還是歎了口氣。


    “他們這種人並不做什麽生意,而是和一些衙門中腐敗人物勾結,一起投機倒把,一起撈錢,遇到需要擺平的人和事,由他出麵解決。”


    古逸風點頭道:“可以想象。”


    “可他對我,對孩子,對手下兄弟們,實在太好,所以,我並不後悔嫁給他。”


    “隻能說,你看人很準。”


    “可那又有什麽用?我們隻過了兩年舒心日子,災難終於降臨。”


    車漫蔓歎口氣道,然後就在那兒怔怔出神。


    古逸風沒有逼問,隻端起酒杯喝酒,車漫蔓出神一會兒,也咪一口。


    似乎不願再提及傷心事,故事說到這裏,便沒了下文。


    “他還活著嗎?”


    輪到古逸風提問了。


    車漫蔓搖搖頭,淒然道:“死了十四年,偏偏還死的很冤,真的很冤枉,什麽都沒得到,他被騙了,被一個冠冕堂皇的畜生利用了......”


    說罷,車漫蔓再也忍不住,伏在古逸風肩上,放聲痛哭。


    結局何其相似,兩個男人,都隻結婚三年便死了。


    美女的命運往往坎坷,事實也確實如此。


    不難想象,很多當地人說她克夫也在情理之中,嫁一個死一個,誰不會這麽說?


    而接下來這十幾年,應該很難過吧?黑道人物的妻子女兒,受歧視很正常,很多地方不會接納。


    此生,都會有無數磨難。


    況且,還多出一個小女孩,依著車漫蔓的性格,一定不會不管,一定會把她撫養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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