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借著灰鬆茸的生意。半個月後,葉瑟就把隔壁的兩間院子也買了下來,打通了,還在自己門前掛了一塊牌匾鬆樹商行。鬆樹商行的名頭也在雨萊城的灰鬆茸市場上打響,不少人好奇他們是怎麽拿到貨的,但整個商行都很神秘,一直挖不出消息來。黑暗森林內部,一處黑霧特別濃厚的地帶滋生出了罪惡的團體。一團十分惡心的章魚腳在地上爬過,慢慢躥上樹幹,震得樹幹哢哢作響:“是誰把我的食物都拔走了?!”章魚腳迅速伸長,在周圍迅速尋找一番,卻連一隻灰鬆茸都沒有發現。它生氣了,一雙碗大的眼睛砰地睜開,布滿血絲,憤怒在周圍爬行著。它所過之處,各種小的邪神遺族全都瑟縮成一團,有的匍匐跪拜,有的連忙逃竄,有的沒長眼,沒有及時發現,立刻就被觸手卷起吃掉了。怪物的頭是一團奇形怪狀的黑色,大嘴留著腥臭的唾液,憤怒地咀嚼嘴中的屍體,看上去無比氣憤。“人類,你們竟然搶奪我的食物!”它最喜歡的就是灰鬆茸了。它的居住地和其他強大的邪神遺族相隔甚遠,更靠近黑暗森林的另一端,毗鄰灰鬆茸產地。因為它的到來,原本在這條航線上摸爬滾打、探索出一條通道的鬆茸獵人們紛紛身隕。它嚐過了灰鬆茸的味道,更是將這塊寶地圈成自己的地盤。因此,近幾年的鬆茸獵人隻會在產地周圍小心翼翼地拔一兩根。它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它忙著睡覺。最近不知是哪個不長眼的人類,竟然到了產地,接二連三、毫無止境地拔灰鬆茸,這簡直是奇恥大辱!它眼珠子一轉,嘿嘿一笑,爬回原地,閉眼假裝沉睡,就等著對方到來。-葉瑟和愛德走在黑暗森林裏。今天隻有他們兩個來,原因是葉瑟最近仿佛有心事,而愛德主動提出一起來拔鬆茸,趁著小弟們不在的機會,聽聽葉瑟的心事。葉瑟說:“我想讓自己的族人能夠活在陽光下。”愛德紛紛:“那就把人類都殺光!我們什麽時候怕過他們了?”“然後呢?一片混沌嗎?”愛德:“當然是以您為首建立新世界啊。我們都聽您的,自然不會混亂。不論您要我們幹什麽。隻要是您說的,我們都會遵守。”說話間,他們到了灰鬆茸最多的地方,取出小刀,開始拔鬆茸。忽然,地動山搖。安靜的黑暗中爆發出恐怖的濃霧,直奔他們而來!無數條章魚腳惡狠狠地朝著他們竄來:“愚蠢的東西,竟敢覬覦我的食物,你們要付出代價!”一道猩紅的亮光閃過。森林的瘴霧仿佛成為了一個人控製的工具,隨著紅光閃動逐漸凝實,最後變成無數把利刃,從天而降,插進每一隻觸手裏。怪物發出一聲猙獰的慘叫:“怎麽可能?!我才是這裏的王!”一道身影仿佛鬼魅,忽然出現在怪物頭頂。濃重的黑暗包裹著恐怖的能量,從天而降,狠狠插進那怪物的頭頂!“啊”黑色能量凝聚成一把長劍。葉瑟站在劍把手上,睥睨下方不斷蠕動的觸手。愛德在一旁還沒反應過來,吃驚地盯著那怪物和在怪物頭頂的葉瑟。“這就是那些鬆茸獵人們說的,這裏新出現的喜歡吞吃人類的邪神遺族?”葉瑟冷笑一聲:“愛德,你剛才說的話可不準確。兩千年過去,可不是每個族人都知道遵守我的威嚴。這種狂妄自大、真以為自己可以仗著法力和身體為非作歹的東西,連個主人都認不出來。我什麽時候說過,要這樣惡心而霸道地成為一顆毒瘤?太醜陋了。”那怪物狂舞:“你是什麽東西?你是什麽我是這片黑暗森林裏的王,你不要亂說!”葉瑟伸手,輕輕一抓,紅色的能量包裹著怪物,砰然一聲,那龐大的身軀像是被戳破的氣球,慢慢癟了下去,最後隻剩下一個賊眉鼠眼的人形,被紅色的能量捆綁著,在地上如同蛆蟲扭動。愛德走過來,汗顏:“的確,您不在太長時間,手下的人缺乏管教。邪神遺族會被人類如此歧視和忌憚,與這些東西離不開關係。”那“人”扭動著:“我是邪神遺族,毀滅和破壞是我的天性,你們懂什麽……啊!”葉瑟麵無表情地踩著他的頭:“搞破壞是要美學的。你比我懂?”“……”“愛德,把這裏的鬆茸都拔光,我們走。”愛德:“好嘞!”怪物淚流滿麵:“我的鬆茸嗚嗚嗚嗚,你們究竟是什麽人?”愛德憐憫地看了它一眼:“你祖宗。”怪物:“??!!”-“朋友們,我們的新苦力來了!”那怪物被迫變成人形,脖子上還帶著葉瑟的能量環,隻能聽他們的話。他被帶到鬆樹商行,一進門,一群邪神遺族圍上來。“這隻啊,我之前路過看到過,長得太醜了,我就沒管。”“脾氣有點大,不會衝撞到老大吧?”“這小崽子第十幾代的,它老祖宗在我們這裏嗎?”一個女聲從樓上下來:“怎麽?是我們章魚家的不孝子嗎?”那怪物定睛一看,渾身僵硬,顫抖著:“祖奶奶,您在這兒?”女人一愣,緊接著怒火中燒:“誰他媽是你祖奶奶,老娘今兒出去還能當個街邊一枝花呢。”……雞飛狗跳之中,鬆樹商行終於恢複了寧靜。前些日子,商行裏沒人願意打掃的廁所也終於有了保潔員。短短一個月,他們的生活環境就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僅幾個輩分大的能住單人間,甚至大家孩都有了零花錢,能好好布置自己的房間。葉瑟坐在窗邊,看著屋外的燈光慢慢熄滅。雨萊城的產業單一,公共建設也很落後,夜晚為了省下神光能源,路燈在很晚的時候是熄滅的。在最後一盞燈熄滅之前,他立刻點燃了屋裏的台燈。這些日子,他似乎養成了人類和魅魔這樣脆弱身子的習慣,定時上床睡覺。愛德推門進來:“老大,您休息了?要我幫忙關燈嗎?”“不要!”葉瑟忽然道,有些焦急,“千萬不要。”愛德哦了一聲,不明所以地退了出去。微弱的光亮灑在葉瑟身上,他的眼睛才能堪堪閉上。之前的每個夜晚,他要不就和小孩子們在一起,要不就和神明在一起,而現在,他成為了眾人敬仰的領袖,隻能一個人住。光是想象夜晚的黑暗,就會讓他陷入深淵那段日子的回憶。一閉眼,肩胛骨上就仿佛有鑽心的疼。那幾天趕路,他們睡在森林裏,沒有光源,葉瑟把愛德的手臂當做抱枕,夜晚恐慌地在上麵狠狠咬上幾口。愛德疼得嗷嗷叫,這才讓他醒來鬆口。“該死,太丟臉了。”他閉著眼睛,咬牙,“一個邪神,竟然怕黑。”忽然,他感受到照在自己臉上的燈光更明亮了。葉瑟一睜眼,忽然發現屋外的路燈忽然全都亮了!這在財政問題繁重的雨萊城,可是很少見的。葉瑟披上衣服,下了樓梯,看到在值夜的愛德:“路燈為什麽都亮了?”愛德睡眼惺忪:“哦,前幾天報紙上好像說,光明神說,這個冬天,總有些人會畏懼一個人的夜晚,而他想要替這些人照亮。於是,他向所有夜晚熄燈的小城,提供了夜晚照明的光源。”葉瑟睫毛一顫。內塔之巔,一雙淺藍色的眸子憂鬱地穿過雲霧繚繞,看向這片土地。星星點點的火光在大地上亮起。他想到,有一個身影,曾在無邊黑暗中輾轉難眠。因此,在化身小魅魔的時候,睡覺時總是會不自覺地蜷縮到光源下。蒼白的嘴唇勾出淺笑,他回頭望向收集神光作為能源的那幾個傳送球,眼含疲倦。“照亮了嗎?”*作者有話要說:第46章 他隻要想躲著我,我就永遠找不到他。“還是找不到他。”碧藍的天空倒映著內塔之巔。那道身影仿佛凝固在孤寒的天空之上,望著沒有盡頭的遠方。萬世鏡另一端,局長皺眉:“您休息一下吧,這些時日您因為提供過多神光,消耗太大了。我們都很擔心您。”神明微微側過身,陽光照在他的側臉,將麵孔隱於一片朦朧光暈之間:“與他相比,這點神光不算什麽。”局長閉上了嘴。他們眼中的神明永遠是不會疲憊的,這樣還是頭一次。然而他們隻能默默看著神明做著匪夷所思的付出。神明淡淡道:“以前在神界也是這樣,他隻要想躲著我,我就永遠找不到他。以前我樂得清靜,如今卻如坐針氈。”“或許我太心急才讓他不想見我。你下一道令,以後捉到邪神遺族,不再直接關押到熔岩煉獄。隻要它們願意注射身份跟蹤芯片,就算是有了臨時合法身份。如果之後為非作歹,那再問罪吧。”局長一驚:“神明,這萬萬不可!無序之力是刻在邪神遺族骨子裏的,注定會將它們推向破壞的深淵,必須防患於未然!”“所以需要注射芯片,用以跟蹤。”鬱垂下眼簾,凝視著自己心中的某一處鬆動,“如果真的發生了,那便嚴懲不貸。但不必替他們預想最壞的結局。”局長心裏驟然地震地震。光明神與邪神的紛爭向來不死不休,這是光明神第一次鬆口。而且他也感到很奇怪:神明急著全大陸找邪神,不就是因為他認定了邪神本性為惡、會傷害人民嗎?可如今他卻對邪神遺族如此寬容,這難道不是自相矛盾嗎?但局長知道自己沒辦法與神明爭辯,隻能答應下來,再找個輕鬆的話題:“神明,最近沒有看到葉瑟,他鬧脾氣了嗎?需要輝流局去找他嗎?”鬱疑惑抬頭:“輝流局不是一直在找他嗎?”局長:“?”鬱:“不然你以為我這幾天在找誰?”局長:“???”神明這幾天在找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