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鬱雖然有寵人的成分在,但畢竟是會長,就事論事:“確實沒必要卡那麽死,每年隻留一個。有些學生基礎太差,勉強保級也沒用,不如多學一年。”  他說道,“回頭你們開會研究一下。”  校長應了聲,默默看著那不省心的小崽子,祈禱他收收神通,會長在這裏坐著呢,當著他的麵鬧得太難看也不好。  婁鬱倒沒覺得有什麽,因為早就習慣了。  瑞白以前在紀家活得艱難,後來被正道接過去也是四麵楚歌。  他從小受的教育和觀念裏,不存在因為對方“小”和“弱”就心生憐憫,其人生信條可以用兩句話來概括:勿以善小而缺心眼,勿以惡小而不算賬。  不過瑞白折磨人也是有限度的。  對方截他的胡,他把人利用完再反截胡一次,氣人家一頓,大概就結束了。  果然,幻境裏紀瀾見他們氣得哆嗦,愉悅地道了別,便飛走了。  二人追了幾步,撕心裂肺地吼道:“試煉還有三四天呢,你他媽現在得意什麽!別讓我們碰見你,碰見你就是你的死期,看看咱誰能笑到最後!”  付海帆被紀瀾這一手反轉弄得十分開心,正覺得穩了,聞言不免擔憂。  “他們說得對啊,”他看向紀泓,“這才剛開局,他手裏的木牌不一定能攥到最後。你看他這放飛和嘲諷的樣子,萬一後麵再惹一群人,這……這怎麽辦?”  紀泓沉默。  他不知為什麽已經能想象到大批補考生追著他弟群毆的畫麵了,暗道但願這混賬心裏有數,後麵能消停點。  紀瀾離開可愛的同學便找了一棵樹,在靠近頂部的樹枝上坐了下來。  剛才幾次戰鬥他全程專注並在時刻尋找機會,神識雖撐得住,但靈氣損耗有些多,需要休息,便向後靠著樹幹,從儲物袋裏翻出了遊戲機。  婁鬱一直在看他,通過他的第一視角見他在打俄羅斯方塊,忍不住在心裏想:現在操控身體的,是哪個魂魄?  依瑞白的性子,玉佩和法決若真是他給自己留的後手,作為幫忙喚醒他的一方,他不可能奪人家的舍,所以這具身體裏應該有兩個魂魄。  他蘇醒時語言不通,對現代物件也陌生,和那小孩是怎麽溝通的?又是怎麽適應的?  還有他醒時什麽感覺,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在猜出他和宣霆是魔族後,心裏是什麽想法?  他有沒有……想過他玄陽宗的師父?  婁鬱盯著屏幕越想越多,恨不得能立刻把人拉出來聊聊。  聊一聊這三千年的空白,也聊一聊三千年前那些不知從何說起的話。  手機鈴聲轟然炸響,拉回了他的思緒。  他拿出來一看,按了接聽。  宣霆在一片亂糟糟的背景音裏問道:“什麽時候回來?”  婁鬱道:“還早。”  宣霆提醒:“你自己說就去半天的。”  婁鬱糾正:“是半天到一天。”  他先前覺得這個時間足夠他觀察完蘑菇並找出答案。  現在答案是有了,但他卻完全不想走。  “一天?”宣霆揚聲,“絕對不行,你現在就回來,他們要複刻高級煉器室的法陣,沒你盯著誰敢動手?萬一把我們炸死了怎麽辦?”  婁鬱道:“他們沒那個修為。”  宣霆道:“煉器部的那幫瘋子是你說沒修為就放棄的嗎?他們什麽喪心病狂的事都幹得出來,求求你快點!”  婁鬱閉了一下眼,知道那些活早晚得幹。  反正現在瑞白出不來,不如先去把工作做完。他最後看一眼屏幕,吩咐校長給他留一份錄像,轉身離開。  臨行前以防萬一,他補充道:“如果你們提前結束試煉或提前放紀瀾出來,記得通知我一聲。”  校長點頭應下,心裏莫名,暗道他們怎麽可能會提前放人。  婁鬱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的想法,沒有解釋,轉瞬間回到了協會。  宣霆急忙迎了出來。  他穿著今年的流行色襯衣,下麵是條破洞牛仔褲,腳上踩著雙限量版的球鞋,哪怕正焦頭爛額,渾身也透著一股迷人的魅力。  婁鬱看看他,又看看自己這常年的一身黑,皺眉。  宣霆鬆了一口氣:“你總算來了!”  婁鬱越過他往裏走,決定在意一下:“交給你一個任務。”  宣霆道:“說。”  婁鬱道:“抽空幫我買點衣服。”  宣霆下意識點頭,緊接著在半路卡主:“——啥?”  婁鬱重複:“幫我挑點衣服,要好看的,配我的。”  宣霆頓時瞪眼。  這莫名其妙的決定是怎麽產生的?  你不對勁啊! 第15章  紀瀾悠哉地打了一個小時的遊戲,這才收進儲物袋,從樹上站起來。  付海帆和紀泓正在看別人打怪,掃見他的動作,同時望了過去。  他現在實時積分第一,他們巴不得他就這麽打三天遊戲,誰知這就不玩了。  雖說進秘境是為了試煉,但這畢竟是補考,還是慎重些好。  付海帆後悔:“我看他帶遊戲機還以為用不上呢,早知道我把我的遊戲機也給他,再多塞點零食。”  紀泓沒接話,看著紀瀾禦劍飛到了高處。  紀瀾垂眼打量秘境。  這裏占地很廣,除去綿延起伏的山和茂密的森林,遠處還有座破舊的村莊。  他見村莊附近獨立出一座類似神廟的建築,不由得飛過去細看,待看清神像後,挑了一下眉。  靈氣複蘇才剛開始,這邊底蘊淺,幾座學校用的秘境都是前人留下的。  以前那些宗門研製的幻境雖說五花八門什麽都敢想,但卻不會隨意供奉別人家的老祖,這神像顯然是自己家的。  由於是幻境幻化,哪怕過了三千年,神像依舊栩栩如生,正是金月掩日宗的開山老祖。  記得當年昆侖境脫離大陸前,他還和這家的一個親傳弟子喝過酒,對方正發愁把自己的靈獸放在哪。他那時腦子裏隻裝著兩件事,一件是他師父一件是魔界封印,且已經決定要赴死了,根本沒空理會這點小傷感,便應付了幾句。  這麽多年過去,也不知那隻蠢貨靈獸是否還活著。  他腦中閃過它的身影,去村子裏轉了一圈,沒什麽新發現,便又回到了森林。  同一時間,倒二和倒三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提心吊膽地在樹林裏逛到現在,終於又撞見一隻二級靈獸。  他們被之前的勝利迷惑,以為配合打怪很容易,商量幾句就一齊衝了。結果一頓輸出無事發生,反而靈獸被他們惹毛,動作越發凶悍。  二人不敢再拚,扭頭就跑,被靈獸輕易追上,瞬間送走一個人。  剩下的倒三眼看要輪到自己,實在不甘心,看也沒看對著他揚起的爪子,深吸一口氣將靈氣全部灌入了聲音裏:“紀瀾搶了三級靈獸的木牌——!”  話音一落,他也被原地送走,緊跟著倒二落在了小廣場上。  二人合了紀瀾先前的話——零分下場——紅著眼就近找地方一坐,等著看紀瀾怎麽死。  紀瀾剛回森林就聽見了這一嗓子,猜出他們是窮途末路才會選擇公開,對著旁邊的攝像頭微微一笑:“走好。”  二人:“……”  媽的!  附近同在森林的考生也聽見了,嗤笑一聲覺得不可能,哪怕紀瀾鑽空子真搶到了,肯定眨眼間就會被搶回去,輪不到他們撿漏。  但很快他們就發現想錯了,因為他們眼睜睜地看著紀瀾從頭頂飛了過去,頓時震驚,緊接著反應了過來,如果紀瀾會禦劍了,那確實有可能搶到木牌啊!  眾所周知,煉氣五層以上的修為才能掌握禦劍技能。  補考生大部分的修為都在五層以下,隻有極少數到了五層。他們在正式考試裏運氣差撞上了高級靈獸,沒得多少分,因此現在才需要重考一次。  紀瀾正飛著,便被其中一位煉氣五層的同學追上了。  他站定回頭,等著對方的來意。  來人是隔壁四班的,外號大頭。  他稀奇地繞著紀瀾轉了一圈:“你竟然會禦劍了?”  紀瀾道:“我悟性好。”  大頭恭維:“牛批!”  他問道,“既然會禦劍,你要不要和我們組隊?你幫著我們搜查哪有靈獸,我們負責打,這樣你也不用留級了。”  紀瀾很痛快:“好啊。”  組隊什麽的無所謂,主要是對方微閃的眼神讓他覺得這裏麵有事。  秘境裏的不確定性很大,開局好不見得能一直好,也就沒有提前交卷一說。他正有些無聊,這就有人送上門給他解悶了。  他於是跟上大頭,去和“新同伴”會合。  小廣場的人全看向了那裏。  擁有上帝視角的他們可以清楚地看到大頭的同伴已經埋伏好,就等著他送上門了。  付海帆緊張道:“你說他知不知道人家要算計他?”  紀泓搖頭,說不準這事。  紀源則滿心期盼某人被虐,假惺惺地道:“希望他能看穿。”  秘境裏,紀瀾跟著大頭落地,立即一個閃身躲開了他突如其來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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