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陶一見他沒事,便強行鎮定了。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他一定不能承認是自己攛掇的人,不然鐵定倒黴,說道:“不是你說想出去玩,找我問的路嗎?” 紀瀾點頭:“是啊,可我原本隻想放假才去,是你非說昨晚有好景色,一個勁地讓我去看,否則後悔一年,你……” 他說著看看甄林一行人,睜大眼,“我懂了,難怪我沒在你說的地方看見東西,原來你是他們的人,先把我坑出去,你們再去找老師告狀,對嗎?” 聶陶焦急道:“不是啊,是你一個勁要去玩,你……你怎麽一回來就改口了呢?” 甄林也道:“這事跟我們有什麽關係?我們隻是聽說你不見了過來看看而已,一群人找了你一晚上,你不反省倒好,回來就張口汙蔑人,像話嗎?” 紀瀾看向付海帆:“他昨晚是不是住這裏了?” 付海帆道:“對,你前腳剛走,他後腳帶著老師就來了。” 甄林道:“這裏是學堂,我住下怎麽了?今天隻是巧合而已,你們有本事就拿證據,沒有就別瞎攀扯人。” 紀瀾道:“我有證據。” 廖掌門實在不想聽小孩吵架,正要打斷他們,聞言看向紀瀾:“什麽證據?” 紀瀾看向聶陶,滿臉受傷:“你真的不承認嗎?” 聶陶有些慌,但想了一圈還是覺得沒破綻,也受傷道:“我知道我那天罵你不對,可我已經賠過不是了,你……你不能放過我嗎?” 紀瀾點點頭,掏出手機解鎖,給他們放了段錄音。 聶陶:“……” 甄林一行人:“……” 這什麽見鬼的東西?! 錄音裏記錄得清清楚楚,紀瀾一直說違規不好,不想晚上出去,就算去也得在休假的時候。聶陶則一個勁地告訴他今晚才好看,還把甄林拖出來當說辭,表示甄林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而在那裏打坐能漲修為,自身實力強了也就有底氣了。另外還說要替他放哨,實在不行看一眼就立刻回來,不會有事的。 一段話完整地放完,院子裏安安靜靜。 聶陶“撲通”就跪下了,臉色雪白。 紀瀾沒瞅他,傷心地看向掌門。 他失聯一整晚為的就是把事鬧大,幽幽歎氣:“要不我還是回去吧?我來這裏兩天,第一天吃飯被人罵,第二天被甄林他們按頭喊老大,當晚又被他們聯手騙出門,要不是被好心的前輩所救,還不知會出什麽事,這……再來幾天我怕是小命都沒了,我們會長要是知道,肯定會傷心的。” 廖掌門隻覺麵上無光,狠狠地看了一眼甄林。 甄林“撲通”也跪下了。 他隻是想看個戲而已,沒想到弄到最後自己也搭了進去,這事就他娘的離譜! 他是真冤:“掌門,這事真跟我沒關。” 然而他知道現在說這些沒用,因為聶陶的話裏帶上了他,他們昨天和紀瀾鬧矛盾也是事實,他鐵定得跟著一起受罰。 果然,廖掌門對主管學堂的長老示意了一下,後者便做出了處罰。 惹出這一亂子的紀瀾被輕輕放下,聶陶和甄林則都倒了黴,由於甄林是玄陽宗自己的人,受的罰還更重。 付海帆一行人見紀瀾一副傷心的樣子被掌門安撫著,全抿了抿嘴,忍著沒有笑出來,暗道要是舉辦個修仙界缺德大賽,他絕對能拿個大獎。 缺德的紀瀾被掌門和恒杏他們溫聲勸好,決定繼續在這裏上課。 廖掌門一件事情搞定,開始轉到他昨晚的去向上,想弄清他究竟去了哪。 紀瀾在心裏估算著時間,覺得也差不多了。 他們師徒二人天亮前暗搓搓地在後山的封山印前試過,他師父出了封山印,身上暫時沒有魔氣,便決定出來給徒弟當靠山。 不過九霜真人出山是件大事,肯定會轉移掌門的注意力,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紀瀾便打算自己把這邊的事搞定。他師父知道他的能力,知道不需要用太久的時間,想來這就快弄出動靜了。 他困惑道:“就是一座特陡峭的山頭,我也說不好是哪。” 廖掌門道:“可還記得路?” 紀瀾道:“應該能記清。” 廖掌門便讓他帶路,結果就在這時,有弟子滿臉喜色地跑了過來。 “掌門!”他激動道,“九霜真人出山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 廖掌門頓時顧不上紀瀾了,帶著恒杏和幾位長老急忙趕到了雲躍峰。 隻見封山印已經消失,山路盡頭,一個身穿白衣、滿頭白發的人緩步走過來,很快停在了他們的麵前。 全場寂靜。 廖掌門瞠目結舌地看著他滿頭的白發,恍然明白紀瀾說的就是他。 這是為瑞白而白的? 九霜真人性子冷淡,竟能為徒弟這樣,真是普通的師徒? 他若知道魔主的心思,該不會直接殺到人間吧……廖掌門心裏閃過各種念頭,激動而哽咽地行了一禮:“師叔。”第44章 九霜真人的第一句話就很致命:“婁鬱是怎麽回事?” 廖掌門一滯。 恒杏等人的心也是一提。 他們知道肯定是紀瀾說的,隻是不清楚具體說到了哪一步。 短暫的安靜後,廖掌門試探了幾句,發現真人還不知道確切的消息,隻知瑞白未死,身體如今在婁鬱的手裏。 他便將婁鬱的身份和人間的情況簡單地敘述了一遍。 九霜真人淡淡道:“讓婁鬱來找我。” 扔下這一句,他轉身便往回走,邁出兩步後道,“讓那小孩來和我說說人間的事。” 廖掌門一行人恭敬地把他送走,急忙去找紀瀾。 紀瀾這個時候剛換了身衣服,正在飯堂吃飯。 整間飯堂落針可聞,除了交換生們偶爾聊幾句,其餘學子全都安靜如雞。 昨晚的事鬧得太大,他們全知道了,更知道最終被罰的是甄林和聶陶,而且……眾人暗搓搓抬起眼,看向紀瀾身邊的溫豐嵐。 溫豐嵐勾著好看的淺笑,耐心坐著看他們吃飯,整個人像一幅畫似的。 紀瀾見他閑著沒事,便遞過去一個雞蛋。溫豐嵐於是慢慢剝完殼,笑著遞還給了他。 ……而且他娘的為什麽無情道會出現在這裏並給他剝雞蛋啊?! 眾人風中淩亂,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隻想趕緊吃完滾蛋。 廖掌門他們找來時,紀瀾剛吃完一顆蛋。 他聞言驚訝:“嗯?原來昨晚救我的前輩就是九霜真人啊,難怪他問了我幾句紀前輩的事。” 眾人齊刷刷地看了過去。 他們基本是聽著九霜真人的故事長大的,可惜一直都沒見過對方的真容,這小子運氣真好。 紀瀾聽說真人找他,便把粥喝完,跟著他們出了門。 路上被問話,他便乖巧地回答:“他說想去見我們會長,我告訴他外麵有傀儡陣,要登記掛個牌才能隨意出入。他說他能打過,我擔心會出事,就跟他說隻要知會一聲,我們會長會來見他的。” 幹得好,廖掌門和恒杏不由得摸了把他的頭。 雖說真人一向以大局為重,不會輕易和人動手,但涉及到瑞白,這事還真說不好。 廖掌門道:“還說了什麽?” 紀瀾道:“沒有了,前輩好像不怎麽喜歡說話。” 廖掌門點點頭,把他帶到雲躍峰的正殿示意他在外麵等著,然後便獨自進去找九霜真人了。 在真人和婁鬱見麵前,他們必須把某件事告訴對方,免得婁鬱嘴上不把門,一下子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不過那頭白發還是太觸目驚心了些,廖掌門找到九霜真人先是聊了幾句,這才謹慎問:“師叔,您的頭發……” 九霜真人道:“無礙。” 廖掌門道:“可是修煉出了岔子?” 九霜真人道:“不是。” 他問道,“婁鬱何時來?” 廖掌門得知不是出岔子便稍微踏實了點,猶豫幾秒道:“師叔,婁鬱他……他和瑞白以前其實是能聯係上的。” 九霜真人看向他。 廖掌門便將婁鬱和瑞白的感應交代了,接著說了說瑞白當年在封印前做的事,這才一咬牙,低聲道:“婁鬱說他鍾情瑞白,非……非他不可。” 九霜真人沉默。 廖掌門等了等,聽見他詢問瑞白可醒了,回道:“說是還沒醒。” 九霜真人的語氣半點不變:“嗯,讓婁鬱來見我。” 廖掌門抬眼看了看他,在這張冷漠的臉上看不出絲毫喜怒,便壯著膽子問了一句:“師叔,這事您怎麽看?” 九霜真人道:“看瑞白的意思。” 停頓一下,他說道,“等婁鬱來了,讓他一個人上來。” 廖掌門道聲是,出門低聲對紀瀾交代有任何動靜都及時通知他們,這便去聯係婁鬱了。 他手機裏有婁鬱的號,查看一下還有電,便走出通道直接撥了過去,聽見那邊很快接通了。 婁鬱一聽九霜真人醒了要見他,當即回道:“好,我馬上到。” 廖掌門下意識有些抗拒:“你今日不忙?” 婁鬱萬分誠懇:“再忙也沒有見真人重要啊,我做夢都盼著他能早日同意我和瑞白的婚事。” 廖掌門:“……” 他真是多餘問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