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船足有百尺,外殼瞧著是木製,雕刻著風辭不認識的紋章。船身中部渾圓,生雙翼,兩側機翼輕而薄,泛著銀光,扇動時發出轟鳴聲響,騰起淡淡白汽。  將他們所在這片雪地完全籠罩在陰影中。  風辭皺眉:“什麽東西?”  “是閬……閬風城!”孟長青臉色蒼白,“掌管仙盟的閬風城!”  他話音剛落,幾道亮光從“大船”頭部墜下,光芒散去後,一把細長仙劍抵在風辭脖頸間。  “私闖靈霧山禁地,你們該當何罪!”持劍那人冷冷道。  風辭抬眼掃過去。  數十名修真弟子圍在他們周圍,這些弟子身上都穿著同樣製式的青衣外衫,戴玉冠,玉色內襯的衣領上繡著雲紋。  從頭到腳都是一派正道弟子的氣質。  風辭自詡平日裏脾氣不錯。  可他今天時隔千年重返故土,沒有受到後輩們的熱情接待、頂禮膜拜就罷,先是丟了肉身,又莫名其妙破了個陣,弄得渾身上下沒一塊好地方,現在還被人這麽不禮貌地用劍指著。  想想就讓人火大。  風辭冷笑一聲:“靈霧山乃千秋祖師坐化聖地,你們這些後輩也配將其劃為禁地?誰規定的?”  “我。”  一個輕而冰冷的聲音從人群後方傳來。  那聲音仿佛隔得很遠,卻很清晰。風辭明明白白看見,就連拿劍指著他的那位領頭弟子都變了臉色。  下一秒,站在風辭正前方的眾弟子朝兩側分開,齊刷刷轉身跪倒在地。  “參見城主!”  周遭的空氣好像一瞬間被人抽空,氣氛凝重得幾近窒息。  風辭抬眼看去,被眾弟子讓出的那條通路盡頭,有人緩緩走過來。  那人穿了一身濃墨般的衣袍,幾乎與這寒冷夜色融為一體。他頭戴發冠,眼睛上蒙著一條兩指寬的黑綢,輕抿的嘴唇輪廓極薄,也極鋒利。  生得倒是很漂亮。  男人在風辭麵前停下,略低下頭。他分明蒙著眼,風辭卻能清晰感覺到,一道極其冰冷危險的目光,透過那黑綢落到自己身上。  居高臨下,如蛇蠍一般,冷得他瞬間激起一身雞皮疙瘩。  “就是你闖進了本座的迷陣?”  --------------------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文終於和大家見麵啦,希望你們喜歡!  存稿耗盡前暫定每天下午六點更新,加更在上午,不更會掛請假條  感謝支持  ————  下本古耽預收:《小狐妖隻想飛升》  小狐妖黎阮渡劫失敗,修行大損,險些喪命。  族中長老告訴他,修為折損到這個程度,沒法自己修煉,得雙修。  於是小狐妖抱著尾巴每天蹲在洞口等啊等,終於等到有一天,一個男人從天而降,暈倒在他的山洞外。  男人生得俊朗無雙,黎阮把他拖回山洞,好吃好喝養好傷,每日一連三問:雙修嗎?今天可以嗎?現在可以嗎?  半年過去,黎阮修為恢複,用完就丟,把男人記憶一抹,送回人間。  誰料不久後卻發現腹中真氣鬱結,灌多少吞多少,根本沒法修煉。  黎阮揉著鼓脹的肚子,納悶:果子吃太多了嗎?  江慎身為太子,從小身處權力爭奪的漩渦之中,所謀深遠,心狠手辣。  被人算計墜崖,失蹤半年,歸來後卻對那半年發生的事全無記憶。  直到有一天,一個漂亮的小少年找上門,紅著眼睛委屈道:我懷了你的崽子,你害我不能修煉了,你要負責。第2章   閬風城,當今修真界第一大派,仙盟之首。  這些弟子口中的城主,指的便是閬風城首座,裴千越。  當然,風辭是不認識的。  因此,他隻是迎著那道無形的目光回望過去,隔著對方覆在眼上的黑綢,與他靜靜對視。  杉林中一時靜得針落可聞,孟長青跪倒在風辭身邊:“城主恕罪!我與師弟是天玄宗弟子,我派前幾日遭滅門之禍,我們誤入此地,是因為……是想借道往閬風城求助!”  孟長青這人看上去腦子缺根弦,該機靈的時候倒也機靈。  閬風城與靈霧山同處昆侖山脈,第一次來此地,迷路也不是不可能。  孟長青這謊扯得有些勉強,但還算說得通。  “是你破了迷陣?”  裴千越又問了一遍。  他問的是風辭。  從始至終,他的注意力隻落在風辭身上,甚至在孟長青說話的時候,都沒有偏一下頭。  不知為何,風辭竟從那低沉的嗓音中聽出了一絲隱忍。  仿佛正在極力克製著什麽。  風辭眉心微蹙。  方才攔路這群弟子雖然沒禮貌,但見那一身凜然劍氣,便知是正統修真弟子。  反觀他們口中這位“城主”,也不知是什麽玩意成了精,周身的陰邪妖氣都沒去得幹淨。  除了生得漂亮,沒任何優點。  修真界怎麽會選這種人作為仙盟之首?  難不成現在仙盟選人看的是臉?  可風辭沒說什麽,他隻是垂下眼,盯著對方衣袍下擺,做出一副乖順的模樣:“隻……隻是碰巧。”  他方才破陣,用盡了這具肉身裏最後的那點微末靈力,這名叫陸景明的弟子根骨本算不上優異,此刻失血過多,靈力枯竭,就連站都站不起來。  更別說從這裏逃出去。  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碰巧。”  裴千越嘲弄一般輕聲重複。  下一刻,他忽然俯身,用力抓住了風辭的手腕。  被用來支撐身體的配劍輕飄飄落到雪地裏,風辭被拉得踉蹌一下,聞到了男人身上清清冷冷的檀香。  男人身形挺拔高大,寬大的衣袍幾乎將風辭完全籠住。那張俊美非常的臉因為這個姿勢變得格外清晰,近到風辭幾乎能感覺到對方冰冷的呼吸。  冷,且極具壓迫感。  風辭已經很久沒有和人這麽近距離接觸,他本能想掙脫,可就在這時,一道冰涼刺骨的靈息如蛇一般竄進他的靈脈。  風辭身體陡然緊繃。  這是試探。  這個人……已經看出他的身份有問題?  就因為他破了那個陣法?  若沒有方才那些事,風辭並不擔心被人認出來。  他回到這裏,是為了應對不久後可能發生的災劫。閬風城是如今修真界之首,就算今日不在這裏遇到閬風城的人,他多半也會自己送上門去。  可現在的形勢卻與他想象中不太一樣。  他的肉身不知所蹤,靈霧山的陣法被人動了手腳,當今的修真界首座,又是這麽個……正邪難辯的妖類。  不能衝動。  風辭這樣想著,嚐試放鬆了身體。  男人手指修長有力,掌心是冰涼的,甚至比風辭這具失血過多的肉身還要更冷。  那道靈息蠻橫地遊走在風辭靈脈裏,這舉動與向風辭身體裏捅了把冰刀子沒有區別。那刀子狠狠釘進靈脈,每進一寸,痛苦便多一分。  他是想用這種方式逼得風辭運功反抗,從而試探出他的真實實力。  可風辭隻是重新低下頭,纖長的睫毛遮住眼睛,平靜得近乎漠然。  他天生對疼痛不敏感,這種程度的痛,他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比起這些,男人過分靠近、近得幾乎有些曖昧的距離,才是讓他感到不適的源頭。  “你很能忍。”  那張俊美的臉上依舊辨不出喜怒,嘴唇緊抿著,傳到風辭腦中的聲音卻帶了點調笑的意味:“但你能忍多久?”  少年臉色蒼白如紙,襯得臉上未幹的血跡更加觸目驚心。  風辭不怕疼,不代表這具肉身不怕。再繼續這麽一時半刻,這肉身恐怕要性命不保,而他,也會被強行逼出神魂。  神魂附體之術是個極其危險的術法,限製也很多。比如短時間無法施展兩次,又比如,附體的肉身如果出了什麽差錯,神魂也有重傷或是消散的危險。  他現在找不到自己的肉身,如果被逼出去,後果不堪設想。  ……這個瘋子。  風辭無聲地舒了口氣,語氣也軟下來:“弟子……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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