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放。  風辭這麽想著,手指曲起,換做了另一個結印。  裴千越當然識得那結印是什麽,小黑蛇身體倏然緊繃,正想往後躲。  可風辭動作比他更快:“收。”  一道半透明的禁錮法陣落到小黑蛇身上,他躲閃不及被罩了個正著,仿佛被關進一個圓球形的器皿。  裴千越:“……”  小黑蛇顯然氣得不輕,他在那器皿裏用力拍動尾巴,似乎還在說什麽。可那禁錮法陣不僅禁錮了他的一切動作,還將一切聲音也隔絕開。  風辭手指輕輕一彈,那器皿便滾下了床。  小黑蛇隨著那器皿在地上翻滾片刻,最終滾到牆角,不再動了。  風辭滿意地笑笑:“你就在那兒待著吧。”  接著,打了個哈欠,終於撐不住襲來的困意,就這麽合衣在床上睡了過去。  屋子裏重新陷入沉寂。  唯有牆角那禁錮法陣裏的小黑蛇,還在努力拍打著那半透明的光壁。  許是因為風辭實在醉糊塗了,他用的這禁錮法陣並不高階。沒過多久,光壁在蛇尾不斷拍動下終於裂開一絲縫隙。  小黑蛇揚起腦袋,一道青煙自它頭頂冒出來,輕飄飄地鑽出了縫隙。  下一秒,蛇身輕輕倒在器皿底部,而被他敲出的那道縫隙,也飛速還原。  黑暗的屋中,唯有那道青煙在虛空中飄蕩,最終在床頭化作人形。  裴千越的身體呈半透明狀,在床邊略微俯下身。  風辭對此渾然不覺,已經完全睡著了。  “整天就知道欺負人……”裴千越咬著牙,聲音裏還透著股氣惱。  風辭使用的禁錮法陣雖然不算高階,但他畢竟修為深厚,哪怕是裴千越,短時間也很難打破。反正他肉身也被風辭變作蛇形暫時回不來,裴千越索性選擇了神識離體,將禁錮法陣破開一點縫隙逃了出來。  但神識狀態,也並非沒有好處。  他伸出手,指尖在風辭安靜的睡顏上輕輕描摹。似乎是被碰得有點發癢,風辭抬手揮了下,卻直接從裴千越手腕處滑了過去。  什麽也沒碰到。  處於神識之體的狀態下,隻要他想,風辭便碰不到他。  裴千越的手指繼續往下滑,劃過光潔的側臉,碰了碰柔軟晶瑩的唇瓣,最後落到纖細精致的脖頸。  他手指有些冰涼,風辭被冰得瑟縮一下。  不知想到了什麽,裴千越臉上忽然露出一絲笑意:“你以為,隻有你會欺負人?”  他低下頭,額頭抵在風辭額前,身體重新化作一道青煙。  自對方眉心飄了進去。  悄無聲息地進入了風辭的識海。  --------------------  作者有話要說:  有蛇又要欺負人(被揍)了。第40章   神識之海是修士神識所在, 乃意識最深處,是最為敏感脆弱的地方。  雖然名字喚做神識之海,但並非所有人的識海都是一片海洋。識海會根據每位修士的境界、性格、甚至主觀意識, 做出不同的改變。  當初風辭為了幫裴千越平複魔心,曾進入過他的識海,那裏波濤洶湧,陰雲籠罩。  風辭的識海卻不是這樣。  風辭的識海,是一片靜謐的銀杏樹林。  金色的落葉鋪了滿地,陽光穿過樹梢,被切割成一道道和煦而溫暖的光線。  裴千越在這片樹林裏悄然顯出真身。  他踩著柔軟的草地和落葉,緩緩往樹林深處走去。  在修士沉睡時, 識海內亦是一片平靜。  要是擱往常, 風辭當然不會察覺不到有人進入了自己的識海。可惜今日他醉得厲害, 睡得也很沉, 加之他對裴千越一直沒什麽防備, 這才讓這人鑽了空子。  這識海匯成的樹林極大, 但裴千越沒走多遠, 便找到了他想找的人。  這樹林的中央, 有一片廣袤的湖泊。蔚藍的湖水被陽光映照得波光粼粼,湖邊的涼室裏,有一張鋪了柔軟絨毯的竹榻。  涼室四周懸掛紗帳竹簾, 放下半截竹簾正好擋住陽光,卻不影響欣賞周遭風景。  微風自湖麵而來,紗帳浮動,悠悠送涼。  而裴千越尋找的人, 如今正躺在那竹榻上。  他走到涼室前,一陣風正巧在此時將涼室外的紗帳吹開, 露出一隻垂在竹榻邊的手。  同樣是半透明的神識之體,仍能看出那雙手生得極美,手指勻稱修長,清瘦有力,渾然不似少年般纖細羸弱。  裴千越腳步一頓。  風辭曾在臨仙台時神識離體,去尋過裴千越。那時候,為了避免被人識破,他特意變化了模樣,將自己的神識也變作陸景明的樣子。  可如今,在他沉睡的識海深處,神識自然會露出他真正的模樣。  躺在這涼室裏的,是風辭的真身。  裴千越的呼吸微微亂了。  世人對於千秋祖師的傳頌,大多停留在他的功績、修為、以及對後世的貢獻。但鮮少有人記得,當年的風辭,在成為人人稱頌的千秋聖尊之前,也曾有過容貌冠絕天下的美名。  隻是時間已過去數千年,再美的容顏也不過變作畫紙雕像上,那一幅幅普通的畫像,難以完全重現。  何況,千秋聖尊乃修真界祖師爺,受萬人敬仰,對其容貌品頭論足,算是一種冒犯。  久而久之,千秋祖師模樣如何,在大眾心裏其實已經十分模糊。  隻有裴千越仍然記得。  裴千越腳步放緩,輕輕走進涼室。  青年俯身臥在竹榻上,一隻手垂在榻外,睡得正熟。他頭發很長,綢緞般柔軟的長發已經垂到地麵,額前散亂的發絲垂下幾縷,半遮半掩地露出那張俊美而清冷的臉。  風辭總說裴千越那張臉生得極美,但裴千越畢竟是蛇妖化形,美貌中帶著點陰邪之氣,加之他氣質森寒肅殺,令人望而生畏。  風辭卻不同。  青年的五官清冷如霜,如今臥在這榻上沉睡不醒,卻猶如從九天之上墜落俗世的仙人。  不染凡塵,不容褻瀆。  裴千越在竹榻旁單膝落地。  風辭依舊睡得很熟,身上隻穿了件素白柔軟的薄衫,沒有穿鞋,衣袍下露出一截光潔纖細的腳腕,搭在同樣素白的絨毯上。  裴千越伸手覆了上去。  在神識之體下,哪怕僅僅最為簡單的觸碰,感官也會被無限放大。裴千越用指腹在那光潔的腳踝上摩挲一下,風辭便皺起眉,在睡夢中無意識低吟一聲。  掌心下那微涼的腳踝輕輕瑟縮,裴千越的呼吸不由加重了些。  這般清冷出塵的一個人,越是這樣,便越令人想要冒犯。  想將他拉下凡塵,想看他那張臉染上世俗的欲念,看他沉淪輾轉,難以自持。  裴千越呼吸愈加沉重,他朝著榻上的青年俯身下去,手掌將那一小片光潔的腳踝玩弄得微微發紅,才一寸一寸,徐徐攀援而上。  青年身上的薄衫柔軟如絲,掌心傳來的觸感細嫩。  裴千越的動作極其耐心,風辭在睡夢中眉宇緊蹙,想要掙紮卻好像失了力氣,隻能發出極其輕微的嗚咽。  正如當初裴千越可以用使肉身陷入沉睡的法子,控製連他自身都難以抑製的魔心。風辭如今肉身醉得厲害,肉身無法蘇醒,神識自然隻能繼續沉睡。  沒過多久,青年原本白皙的麵上便染上了一點薄紅。  他身體瑟縮著往後躲,卻被人一手用力攬過,完全壓在軟榻上。  裴千越居高臨下,修長的發絲垂下來,落在風辭身側。  他終於收回了那雙作亂的手。可他動作停了,沉睡中的青年反倒有點不舍,不自覺彈動一下,似是想追逐上來。裴千越沒有理會,他指尖緩慢劃過那張清俊出塵的臉,再捧起對方一縷發絲,放在鼻息間輕嗅。  微微有些顫抖。  仿佛在極力克製著什麽。  “還不醒?”裴千越低聲開口,聲音啞得驚人,“如果我真在這裏要了你……”  裴千越將風辭額前散亂的發絲拂到腦後,俊美的臉上神情緊繃,幾乎抑製不住某種驚人的欲念。  “……裴千越。”  裴千越的動作倏然一頓。  青年仍沒有醒來,他隻是在沉沉睡夢中,嘟嘟囔囔,低而溫軟地呼喚著那個名字。  “再叫一次。”裴千越聲音低啞。  風辭沒有反應。  他腦袋偏到一邊,似乎已經重新睡熟了。裴千越捧起他的側臉,胸膛劇烈起伏:“風辭……主人……再叫一次。”  風辭似乎是被他擾得煩了。  青年眉宇緊蹙,低聲道:“真不聽話……”  “煩人……”  “就是仗著我寵你……”  裴千越緊繃的神情終於有了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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