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本座真的沒有棄養靈寵 作者:池翎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虧他方才還在同情蕭過被人始亂終棄! 裴千越含笑不答, 走上前來朝風辭伸出手。風辭嘟嘟囔囔幾句他又不像狸九那樣沒良心雲雲,熟練地張開雙臂,讓裴千越把他抱起來,往床邊走去。 “嗯,你最有良心。”裴千越把他放在床上,毫無感情道,“天底下沒人比你更有良心了。” 風辭:“……你這話聽上去也像在內涵我。” 裴千越:“原來這麽明顯。” 風辭:“風小黑!” 沒理會風辭的氣急敗壞,裴千越彎腰幫風辭脫去外衣鞋襪, 拉過被子將人裹起來。 這幾日下來, 他伺候人是越來越熟練了。 倒是風辭, 仍然不習慣被這麽細致入微的照顧。 好在蕭過有辦法讓他身體恢複。 蕭過有能力將他的肉身強化, 這是風辭沒有想到的。 此前他一直在擔心, 哪怕他的身體能恢複至折劍山莊一役之前的狀態, 對上那肉身傀儡, 仍然沒有多少勝算。 在折劍山莊, 他和裴千越能把肉身傀儡封印至幻靈鼎中,是因為那傀儡沒有對風辭下殺手。現在想想,這或許是天道喚醒它時, 在它潛意識中預設下的規定。 以此來給風辭留下唯一一個可以取勝的機會。 可僅有這一點還不夠。 他的靈力受肉身限製無法完全發揮,再對上那另一個他,最終也隻能重複折劍山莊的結局。而且這次,他們已經沒有了幻靈鼎。 如果能讓肉身得以強化, 勝算會大得多。 不管蕭過最終能做到什麽地步,這趟巫醫穀之行也算不虛此行。 風辭正這麽想著, 一隻手落到了他眼睛上。微涼的手指掃過睫羽,弄得風辭有點發癢,忍不住眨了眨。 “還不休息?”裴千越問他,“在想什麽?” 風辭偏頭躲過對方的手指,不大想和裴千越提起肉身傀儡的事,便瞎編了一個理由:“我在想……在想你們六門到底還有沒有出路。” 方才遇見了紫竹塢塢主,風辭也算終於將六門首座都認識了個遍。但不負所望,沒有一個是正常人。 修真界的未來交到這麽一群人手裏,的確是件很讓人擔憂的事。 “嗯,那該怎麽辦?”裴千越順著他的話說道,“主人不如索性向天下公布自己的身份,以千秋祖師的名義收歸六門,統一管理,坐鎮六門之首和仙盟盟主,那必定將——” “你閉嘴吧。”風辭打斷他,“我才不樂意操心這些事。” 裴千越淡淡道:“可我看主人不像是不樂意的樣子,自己傷勢都沒治好,還有心情操心六門未來。” ……他說話怎麽又開始陰陽怪氣了。 風辭認真思索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哪裏惹他不痛快,暫時沒想明白,倒是毫無立場的先哄起人來。 他抬手抓住裴千越衣領,低聲道:“那我來操心操心你?” 裴千越動作一頓。 “好啊。”他輕輕笑起來,“主人想操心什麽?” 哪怕已經這麽熟悉,風辭還是猝不及防被他這笑容晃了眼。 他的視線一寸一寸掃過那張俊美的容顏,卻不自覺落到了他覆蓋在眼前的黑綢上。 他知道,這人本該更加耀眼。 風辭忘不掉在幻靈鼎中見到的裴千越。在發生這一切之前的他,擁有著風辭見過最漂亮的一雙眼睛,當他專注地看向什麽時候,叫人恨不得把一切都捧給他。 風辭抬起手,落到裴千越眼前的黑綢上:“等我找回肉身,就把你的眼睛治好。” 裴千越的眼睛是被人為取走,因而再高明的醫術也無法治愈。但隻要能把肉身找回來,就一定能有辦法。 裴千越卻搖了搖頭:“無妨。” 他握住風辭的手,用指腹輕輕摩挲一下:“我先前說過,如果這是與你重逢的代價,我覺得值得。這雙眼睛能不能尋回,對我而言已不重要。” “怎麽能不重要?”風辭脫口而出,“是我害你失了這雙眼睛,我當然得還你,我可沒有一直虧欠別人的習慣。” 裴千越臉上的笑意稍稍斂下。 “虧欠……”裴千越輕聲重複,“你一直都是這麽想的?” 風辭默然片刻,感覺自己似乎非但沒把人哄好,反而把人惹得更加生氣了。 裴千越略微俯下身,將風辭按回床榻裏,聲音壓得極低:“可你欠我的何止一雙眼睛?三千年,真要還,你還得清嗎?” 裴千越的語調極慢,一字一頓,卻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冷意。 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草藥香,氣氛沉重得令人幾乎喘不過氣來,風辭張了張口,不知該如何回答。 但裴千越也沒有想要等待他的答案。 他又笑起來,輕輕將風辭額前的碎發掃到耳後,動作極致溫柔,聲音卻很冰冷:“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把它還清,我要讓你一直欠著,讓你就算是死,都死得不安生。” 風辭瞳孔驟然緊縮。 他為什麽…… 裴千越直起身,平靜道:“主人先休息吧,我還有點事要找蕭穀主。” 他說完,又想到了什麽,偏頭朝風辭笑了笑:“放心,不是為了合歡蠱。我不需要用這種法子把你留在身邊,對麽?” 房門被輕輕合上,風辭望著那緊閉的房門,半晌,才神色複雜地舒了口氣。 這蛇崽子…… 翌日,蕭過便正式開始幫風辭療傷。 風辭渾身的經脈都在折劍山莊一役中被震碎,在強化肉身之前,需要先將碎裂的經脈重新接回來。 為了防止被人打擾,蕭過給風辭和裴千越安排的住所本就較為偏僻,施術前,還特地在屋中加了層隔音屏障。美其名曰,怕風辭疼厲害了叫得太慘,被族人誤會他們穀主在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 他說這話時,風辭正脫了上衣被裴千越抱進浴桶。 那浴桶裏配的是能護住心脈的草藥,腦後還釘了三根鎮住神魂、防止失去意識的金針。但風辭絲毫沒有緊張,聽了蕭過這話,往溫熱的水裏一躺,朝人冷笑一下。 “等著看我笑話呢?”風辭悠悠道。 “晚輩哪兒敢啊。”蕭過正在做最後準備,還得空朝風辭笑了笑,“晚輩這是擔心祖師爺您。” 風辭在心裏翻了個白眼,懶得理會他。 所以說,蕭過這人真的沒有一點身為醫者的道德。 別的大夫在施術前都是竭力安撫病人,生怕病人緊張擔心。可他呢,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好像迫不及待想看千秋祖師的失態。 反觀蕭卻,除了最開始向風辭解釋今日施術過程之外,沒有說一句話。 分明同一個娘生的,也不知怎麽生得性格截然不同。 施術準備結束後,裴千越被以“巫醫穀秘術不可外傳”為由,要請出屋子。臨走前,他在風辭額前吻了一下,指尖按在風辭無名指處的紅線上:“要是難受了,就用此物喚我。” 風辭仰頭與他接了個吻,含笑道:“你怎麽也把我當病秧子,覺得我這點事都扛不住?” “沒有。”裴千越道,“但我希望你多依賴我一些。” 風辭揚眉:“最好再抱著你哭一場?” 裴千越頓了頓,似乎是在腦中幻想了一下那場麵:“那樣我或許會覺得我的主人又被人奪舍了。” 風辭笑得被腦後的金針扯得生疼。 一旁,蕭過不忍直視地轉頭,問蕭卻:“你平時過的就是這種日子?” 蕭卻還在最後檢查要用的藥材器具,聲音麻木:“差不多吧。” 蕭過默然片刻,轉身就想往外走。 卻被蕭卻拉住了:“你要去哪裏?” “找貓。”蕭過咬牙切齒,“都是有家室的,憑什麽我要受這種委屈?” 蕭卻:“……” 但蕭過最終沒走得掉,因為屋內那兩人很快膩歪完了。 裴千越出了門,留下蕭過和蕭卻兩兄弟在屋內,施術這便開始。 蕭過先前的擔憂不無道理,修真者經脈本就極其脆弱,這重接經脈的滋味的確不好受,一點不比當初經脈碎裂時來得輕。 沒過多久,風辭便疼出了一身冷汗。 他牙關緊咬,臉色蒼白至極,但從頭至尾,一點聲音也沒發出來。 許是受了這具肉身外表的影響,蕭過雖然知曉麵前這是千秋祖師,但潛意識裏總覺得他是位纖細柔弱的少年。直到此時,他才從這少年身上,隱約瞧出了點他被修真界奉為聖尊,並敬仰數千年的原因。 換做是他,肯定做不到。 蕭過此時就坐在風辭身邊,他手掌落在少年手腕處,感受到掌下的皮膚因為疼痛而緊繃發顫,低聲道:“聖尊,我沒說錯吧?這滋味就是不好受。” “說這風涼話。”少年的嗓音因為疼痛而變得嘶啞,“要不本座將你渾身經脈打斷,讓你也來試試?” 蕭過:“別,在下一介文弱大夫,可受不住這個。” 巫醫穀以修習醫毒之術為主,論身法體能,的確很難與其他修真弟子相提並論。 風辭冷笑一聲,沒再搭話。 不過與蕭過說了這幾句話後,注意力稍有轉移,竟然好受許多。 風辭抬眼看向身旁的青年,大致明白了對方的用意。 這人似乎沒有看上去那麽不靠譜。 此番治療以蕭過為主,蕭卻從旁協助。這兩兄弟分明許久未見,做起事來卻極為默契。幾乎不需要說話交流,彼此間隻需一個眼神,便能明白對方的意思。 風辭正好想找點事情來轉移注意力,索性趁機八卦:“當初那繼承人比試,蕭穀主一開始就打算給蕭卻下假死藥?” 蕭過“咦”了一聲,抬眼看向蕭卻:“你是這麽說的?” 隨後不悅道:“……你這臭小子怎麽還撒謊呢。” “所以嘶……”風辭剛來了點興致,卻疼得倒吸一口涼氣,緩了好一會兒才重新找回自己的聲音,“所以,當年到底怎麽回事?” “也不是什麽大事。”蕭過語氣不以為意,“當初那假死藥,是我們倆一起配的。” 蕭過和蕭卻兩人父母早逝,很小就成為了孤兒,偏偏這兩人都極有天賦,被雙雙選為了穀主繼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