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蘊滿懷期待,回家第一時間摸去往陸闕房間。 以為拉開抽屜會看見禮物盒子一類,卻沒想到是薄薄一個信封,封麵用漂亮的行楷撰了三個字: 裴蘊收。 收信人蹲在抽屜前將信封翻來覆去打量,撓撓下巴表示疑惑。 他們整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有什麽話不能當麵說,為什麽還要寫信? 哦對了。 他恍然想起來,聽說過有很多人在戀愛時都喜歡約法三章,難不成他家陸教授也有這種儀式感? 所以他會跟他約法三章什麽? 是戀愛不能打擾工作,還是堅持鐵麵無私到底,不會給他這個關係戶掛科免死令? 感覺都像陸教授能做出來的事情。 裴蘊在腦袋裏想象了一下陸教授坐在桌前認真列合約條款的畫麵,有點想笑。 翹著嘴角拆開信封,展開信紙。 等到看清上麵的內容,唇畔笑容緩緩減淡,神色逐漸怔愣...... 【小蘊: 展信悅。 思索良多,還是覺得應該將最急於告訴你的話寫在前麵。 我很喜歡你。 並非基於舅甥關係上長輩對晚輩的喜歡,或者在一開始確是,而現在早已不止於此。 這很冒昧,所以在告知之後,也想向你道一個歉。 我不清楚心動於何時。 回憶了一番,許是在學校看見站上演台的你時;許是你贈我生物地球儀時;許是在廣場為你拉小提琴時,又許是收到那副流星雨畫作時。 斟酌不出最清晰的界限,或許比上述的每一個時刻都要更早。 你很好,好到幾乎沒有辦法讓人不心生喜歡,所以十分抱歉,我在無意識之中,擅自將過多的目光投放在了你身上。 我知曉對你的心動是越矩,隻是在知曉時,界限早已跨過數不清的距離,無法退回,也無意退回。 再次致歉,為我的直白可能會嚇到你。 我比你年長幾歲,多見識了許多,也多習得了許多,這些也許可以作為追求的輔助,但我不希望在這個過程中是由我踩著它們來俯視你。 從喜歡的情緒產生那一刻起,我們便已在完全平等的位置,如要嚴格分出高低,那麽作為這場心動的主導者,你也應該淩駕於我之上。 以年長者的身份有意引導你的行為對你來說並不公平,所以我將一切明晰地告訴你,在清楚一切的前提下,你有完全的自由去做選擇。 你可以選擇無視,也可以選擇拒絕,甚至可以選擇從我這裏搬出去。但是同樣的,我也有在不對你造成困擾的前提下追求你的自由權利。 我知道我們的名義關係很特殊。 為了避免它成為你考慮下的第一要素,所以我在此向你保證,與之相關的所有可能產生的問題,無論來自父母,抑或者出自社會,我都有能力妥善處理,保護你不受到任何傷害。 你什麽都不需要考慮,也不需要有後顧之憂。 在此期間,你唯一需要考慮的隻有是否喜歡我,是否接受我的追求,是否願意以另一種更親近的身份與我分享你的漫長餘生中的每一個驚喜,每一份平淡。 小蘊,我早已過了某種情緒來勢洶洶,消退匆忙的年紀,於學術上的成就或稱得一句巍峨,而於情感上的造詣可謂最低。 喜歡之一類的情緒與我而言並不易得,然一經催生,便是足以與我的喜怒哀樂嵌合共存,堪得與我盡頭未知的生命一同綿延。 從看到這封信開始,你便不必再將我視作你的長輩,隻需當做一個最普通傾心者,抑或是最虔誠的追求者。 你可以審視,可以挑剔,可以衡量,可以定奪,可以拿出你所擁有的任何態度,我會盡我所能做到最好,直至你滿意。 我對身邊事物的感知向來淡泊。 自認在過去的二十多年之中並無什麽特別喜歡,在意,想要放在心上的事,但在今後的未來裏,大概率會有很多。 我能力有限,目前尚不知它們會是什麽,但唯一可以確定,它們都將與你有關。 陸闕】第48章 叮~ 剛從會議室回到辦公室的陸闕來自小怪獸的一條消息: 暴打小怪獸:【飛撲抱住!jpg.】 。:【怎麽了?】 暴打小怪獸:【幹嘛不在昨晚就給我/把自己攤平jpg.】 陸闕按下電腦開機鍵,右手拇指動動,雲淡風輕打出兩個字: 。:【害羞。】 裴蘊趴在床上,看著陸教授理直氣壯的回複,揉著眼睛也忍不住笑起來。 挺正常的兩個字,怎麽他小舅舅說出來就顯得這麽反差萌,這麽可愛? 他想調侃一下,來電顯示忽然霸占了整個屏幕,有人上一秒說著害羞,下一秒電話就直接打進來了。 裴蘊滑下接聽,把自己臉埋進被子。 “幹嘛。”他聲音悶悶的,沙沙的。 陸闕眸色微閃:“哭了?” 小怪獸不好意思地默了兩秒,難得坦誠地沒有否認,很乖地嗯了一聲:“小裴同學有億點點感動。” 陸闕看著電腦進入開機後解鎖的界麵,沒有急著輸入密碼。 “原本不打算給你的。”他說。 他從來慎重慣了,做事之前習慣去考慮許多,這次牽扯到裴蘊,更是把前前後後的顧慮阻礙都想了個遍。 隻唯一沒有料到的一點,便是裴蘊也會存著與他相同的心思。 這是意外之喜,於是他理所當然地決定把那些已經派不上用場的思慮都收斂。 不過現在看來,這個做法並不妥帖。 即便派不上用場,為他所生出的那些心思,於情於理,他也應該讓他知道。 裴蘊臉在被子上蹭蹭,忽然想到什麽:“不對!” 陸闕:“嗯?” 裴蘊翹起腦袋:“我是不是虧了啊!” 他後知後覺,開始斤斤計較起來:“要是我憋著不說也不做,陸教授是不是就會追我了?陸教授親自追我誒!這麽好的機會被我放跑了,虧大發了,感覺錯過一個億!” 陸闕眼底笑意閃過,輸入密碼:“以後補給你。” 裴蘊:“為什麽是以後?” 陸闕:“現在不行。” 裴蘊:“歪?” 陸闕按下回車鍵,清脆一聲輕響:“小蘊,從熱戀期退回追求期,這樣的質量下降,我可能沒有辦法接受。” “......” 裴蘊愣了幾秒鍾,然後動作飛快再一次把臉埋進被窩,露出的一對耳朵紅成水煮蝦,心髒砰砰直跳。 “這有什麽啊,又不是追求期就不給你親了......” “什麽?”他聲音含糊,甕聲甕氣,陸闕沒有聽清。 “沒,沒什麽。” 裴蘊不好意思說第二遍,恰好看見杜簡發來的彈窗,岔開話題:“好了你繼續忙吧,不打擾你,我去找杜簡他們玩遊戲了。” “嗯。” 杜簡在和周乙乙他們在一起玩,裴蘊進隊時特意問了周乙乙一句:“沒開直播吧?” 周乙乙靠在安瀾身上,懶洋洋的:“沒開,放心騷吧~” 裴蘊從床上坐起,拉過大鯊魚抱在懷裏懶洋洋撐著下巴:“老兄,誰能騷得過你。” 周乙乙短促笑了一聲,意味深長道:“這你就不懂了吧~你知道有一種騷叫悶騷嗎?平時藏著掖著裝得淡定,一旦發坐起來,我這個明騷都扛不住。” 裴蘊感覺他意有所指:“你說誰?” “還能有誰,不就——” 周乙乙那邊在一陣混響後閉了麥,直到三分鍾後再次開啟,輕咳兩聲:“沒,沒誰,我就簡單給你舉個例子,無實際含義,來來來開打開打。” “哦。” 裴蘊不疑有他,落地開始認真撿裝備。 杜簡:“安安你幹嘛一直不開麥?” 周乙乙的喇叭下一秒亮起,傳出的是安瀾的聲音:“我們有一個開了就行。” 杜簡才反應過來,傻兮兮笑:“哦對,差點忘了,你倆住一塊兒呢。” 裴蘊不確定杜簡是不是知道周乙乙和安瀾的事,想著一會兒苟圈時切出去問問周乙乙,就聽杜簡問:“你們最近都幹嘛呢?下課就見不到人影,遊戲也不上,這才夏天,你們就集體冬眠了?” 周乙乙:“還能幹嘛,就忙著談戀愛唄。” 杜簡啊了一聲:“你談戀愛了?” 裴蘊撿起八倍鏡。 好的,他這下知道不用問了。 周乙乙聲音懶懶的:“昂,可不是談了麽,而且都談挺久了,下次有機會介紹你認識。” “行!”杜簡也不客氣:“那安安和裴寶呢,你們又在忙什麽?” 安瀾言語簡潔:“談戀愛。” 真的說得跟假的一樣,裴蘊咧著嘴,老神在在保持隊形:“我也談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