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蘊心虛,在人試圖湊過來時忙不迭後退,恰巧就撞進一人懷裏,被順勢扶住手臂:“鬧什麽。” 陸闕一到,全場立刻安分了,規規矩矩喊完一聲陸教授便作鳥獸散。 裴蘊鬆了口氣,好險躲過一劫。 陸闕在他後頸捏了捏,聲音放輕了些:“跟我過來。” 裴蘊跟著他去往辦公室,一路碎碎念嘀咕抱怨:“小舅舅這波必然你的鍋親也不挑著點地方盡往衣服遮不住的地方弄被同學逮現場我很尷尬的都不知道怎麽解釋下次你再這樣信不信我就直接說都是我女朋友幹的陳老師好!” 看見有人,裴蘊一秒變臉。 陳老師從辦公室出來,拿著教案應該是準備去上課,在門口碰見他們,笑眯眯點點頭,很快離開。 辦公室正好空了,隻剩他們兩個。 陸闕回到自己辦公桌前,彎腰從旁邊抽屜裏拿出一個袋子,將裏麵的煙灰色薄襯衫遞給裴蘊:“穿上吧。” 裴蘊接了,往裏看了眼:“大夏天我穿兩件是不是有點奇怪?” 陸闕中肯建議:“你可以把你身上的脫了,隻穿這件。” “嗯也行。”裴蘊四下看了一圈,小聲:“你們這辦公室有監控嗎?” 陸闕:“今天沒開,換吧。” 裴蘊起手脫了寬領的t恤,他皮膚白淨,脖頸鎖骨上的“蚊子印”被襯托得格外明顯。 陸闕視線落在其中一點紅色上。 裴蘊把襯衫的紐扣解開正要往身上套,忽然被握著手腕往前輕輕一帶。 肩膀微微一點刺麻,觸感結束時,上麵多了一個新鮮出爐的“蚊子印”。 裴蘊愣了一瞬,轟地燙成一隻剛煮熟的大蝦。 “陸闕闕!” “嗯。” 小怪獸膚色和紅色很襯,陸闕拉開距離打量了一下,挺滿意自己的傑作。 “你這,這” “怎麽?” “這也太有失分寸了!” 他在這種事上太容易害羞,一想到這裏是辦公室,盡管此刻沒別人,裴蘊還是忍不住心跳加劇,耳朵頭頂都在冒著熱氣。 陸闕靜靜看著他手忙腳亂穿上衣服。 直到扣子扣到最上一個,擋住他留下的所有痕跡,淡聲開口:“我注意了,沒有親在衣服遮不到的地方。” 裴蘊搓搓耳朵:“可是這裏是辦公室啊,隨時都能有外人進來,又不是在家裏。” 陸闕抬了抬眼皮:“親哪裏要注意,有人的地方要注意,現在是可能有人的地方也要注意?” 裴蘊下意識點頭,一句“當然”將要出口,抬頭撞進陸闕視線,話就被堵在了喉嚨。 這充滿怨氣的感覺其實怎麽回事? 他仔細想了想,試探著:“小舅舅,你是不是不喜歡地下戀啊?” 陸闕沒說話,輕飄飄看了他一眼,抬起一手幫他整理外翻的衣領。 但是裴蘊覺得自己讀懂了他的意思: 為什麽會問這種廢話。 “……好的吧,我知道了。” 裴蘊悻悻:“可是我們現在關係特殊,而且這學期結束之前你還是我老師,怎麽看也不適合公開嘛。” 這些陸闕自然知道,隻是裴蘊在家以外的地方過度跟他保持距離的行為讓他很不舒服。 既然不能光明正大,就總要想方設法在他身上打上標記,才能讓心裏舒服些。 他的沉默讓裴蘊有種罪大惡極的感覺。 討好地撓撓他手心:“馬上就暑假了,哥哥你再堅持堅持,等放假了你想怎麽樣都行,我但凡說一個‘不’字,都算我輸!” 陸闕臉上總算有了點兒表情:“怎麽樣都行?” 裴蘊好不容易把人哄好,當然是無比肯定地點頭:“嗯,怎樣都行!” 陸闕深深看了他一眼,啟口想說什麽,門口傳來敲門聲,有幾個學生站在那裏:“老師,我們來交個作業,可以進來嗎?” 陸闕點點頭:“進來吧。”末了又對裴蘊道:“回去上課吧,別遲到了。” 裴蘊喔了一聲。 往門口方向走了幾步之後不知又想到什麽,腳步放慢。 然後,他在那幾個學生轉身離開時掉頭幾步回到陸闕身邊,彎下腰在他嘴角飛快親了一下。 “哦對了老師!” 走在最前的一個女生突然回頭,裴蘊被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直起腰,條件反射就要後退。 陸闕臨場反應比他快,反握住手腕製止了他的動作,姿態從容地從桌上拿了一本書遞給他:“期末複習資料,自己拿去打印了分給班上同學。” 說完方才看向門口女生:“怎麽了?” 女生微微一愣。 陸闕眼底沒來得及散去的笑意被她運氣很好地捕捉到了。 即便淺淡轉瞬即逝,依舊好看得幾乎能迷花人眼。 她紅了臉,聲音也結巴起來:“就是,能不能麻煩老師一會兒跟陳老師說一聲我們來過。” 陸闕:“可以。” 女生留下一句磕絆的“謝謝老師”,幾乎逃也似的辦公室。 裴蘊沒比她好多少,大著膽子幹了個壞事,走出老遠還在心髒砰砰直跳。 終於想起來手裏的“複習資料”,低頭看一眼,樂得不行。 什麽時候花名冊也能做複習資料了?第51章 考試在即,隻有複習的世界一片天昏地暗。 停課階段,裴蘊每天睡覺時間最早也在十二點之後,睜眼看書,閉眼回顧,生活充實,夢回高三。 唯一的快樂調劑大概就是來自杜簡了。 那晚看了個現場直播,杜簡的世界觀大概是經過了無數輪循環的崩塌重塑。 所以他在隔日見到他時就立刻把他拉到小角落,說出了“因為大哥愛你,所以即使你罔顧倫常喜歡上你舅舅,我也願意支持你,反正你們也不用生小孩”這種感天動地的屁話。 裴蘊咧著嘴差點沒笑岔氣。 他說出陸闕其實不是他親舅舅時,他很確定他在杜簡眼裏看到了希望的聖光。 雖然裴寶跟陸教授談戀愛這件事情很衝擊三觀,但是隻要沒有血緣關係,接受就是時間問題,而非道德問題了。 杜簡是個好奇寶寶,對談戀愛的陸教授會是什麽樣子好奇得不行,天到晚纏著裴蘊問東問西。 裴蘊用當初陸闕堵周彤嘴的原話去堵他,奈何男孩子和女孩子的臉皮厚度完全不是一個等級。 於是他啟用注意力轉移大法,在征得周乙乙他們同意後,將又一個爆炸消息砸到裴蘊頭上。 好了,換班成功。 他可以安心複習了。 安瀾有的忙了。 跟他們忙到沒有腦袋不一樣,陸教授在停課期間可閑了。 唯一的工作就是負責陪同和幫助他小男朋友複習,以及在他複習到趴在桌上睡著以後將他抱回房間。 裴蘊實在是搞不懂,作為他的寶貝,為什麽自己每天早上醒來都是孤零零在主臥,而不是在他的懷裏。 不是很理解,這是同居情侶應該有的模式嗎? 裴蘊迷惑得一直想問,奈何被微生物糊了腦子,一直忘記。 終於在某夜被從書房搬運回房間的路上,他醒了,埋頭陸教授在他頸窩蹭蹭,迷迷糊糊地:“闕闕,我可以不回房間睡嗎?” 陸闕:“想睡書房?” “誰會想睡書房啊?” 裴蘊沒好氣地戳戳他背脊,聲音悶悶的:“想跟我男朋友一起睡。” 陸闕親一下他耳朵:“嗯,下次。” 裴蘊:“下次是多久?” 陸闕:“等你考完試。” “幹嘛要這麽久?” 裴蘊抬頭:“我現在就很迫切地想把房間還給你。” 陸闕:“房間還給我,你搬去睡次臥?” 裴蘊:“......讓鯊鯊去行嗎?” 陸闕笑了笑,走進主臥把他放到床上,幫他拉上被子。 裴蘊委屈巴巴勾住他的食指:“陸教授,我悟了,你其實是在報複我對吧?” 陸闕心說這個用詞就很嚴重了:“為什麽這麽說?” 裴蘊:“因為我在學校跟你保持距離,你不樂意,所以你就有樣學樣在家跟我保持距離,連睡覺也不讓我跟你睡了!” 人困的時候就是腦子不清醒,情緒容易上頭,他越說越覺得自己憤慨,越說越覺得自己慘兮兮。 “以前沒談戀愛還能一起睡呢,現在談了戀愛生活質量居然降低了,陸教授,你自己反省反省,我跟你談這個戀愛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