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你覺得上帝在偏向你時,他總會在緊要關頭來個靈魂漂移,給你當頭一棒,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 如今他們就正麵臨這種狀況。 在一切都往他們預期的方向順利發展時,改造廠的攝像頭被發現了。 張梁慎是之後才知道的。 因為原本攝像頭部分老化更新,在拆除更換的過程中,專業人員意外發現了不受監控室控製的微型監控攝像頭。 有一就會有二,有三...... 到最後,所有的微型監控攝像頭全部被拆除,一個不剩。 為此,當天下午院裏便發布了一則公告,要攝像頭的安裝者亦或者知情者立刻主動向上坦白。 如果明天之前還沒有主動承認,就作報警處理。 張梁慎對此第一反應就是服氣。 倒也不是怕什麽報警不報警,就是覺得見鬼了一樣,這盛輝是不是綁架了哪位菩薩供在家裏?怎麽到這個時候還能幫著他?! 晚上回去,他就立刻把攝像頭被破壞的事情告訴了陸闕,本意是想跟他罵罵盛輝好撒一通氣,再商量一下還有什麽別的方法。 誰知道陸闕聽後反應出乎意料的大。 “現在跟我回院裏!立刻,馬上!” 張梁慎剛往沙發上躺下又懵逼地彈起來:“回去幹嘛???” 難道真要去坦白攝像頭的事? 陸闕大步踏出電梯:“回去帶小蘊離開異研院!” 張梁慎:“?不是,請願書還沒遞上去呢,你現在去撈人是不是太早了點兒?” 陸闕:“不早!” 再晚才是真的來不及了。 或許一開始他就不該跟他們浪費時間。 管他什麽請願不請願,允許不允許,別說管理局,今天就算天皇老子來,他也要把人帶回家!第64章 “這些也是盛教授點名要的,麻煩你一起帶過去了。” 餘年接過資料管理員遞來的東西,說了聲謝謝,又問:“都已經登記好了嗎?” 管理員:“嗯,不久之前盛教授親自來過一趟,都已經登記好了。” 餘年:“盛教授來過?” 管理員:“對,不過沒留多久就走了。” 餘年:“你知道盛教授他去哪兒了嗎?我過來一路沒有找到人。” “這我就不清楚了,盛教授也不會跟我們說這些對不對?” 管理員想了想:“不過看方向,是往藥物研究室那邊去了,你可以去研究室或者儲藏室看看,也許在那兒。” 餘年:“多謝。” 管理員笑著擺擺手:“客氣。” 餘年將資料帶回辦公室放好。 他今天的任務已經完成,隻要跟盛輝打個報告獲得同意,就能回去休息了。 隻是半小時前發出的信息至今未能得到回複。 無法,隻能去試劑實驗室碰碰運氣,要還是找不到人,就隻能在辦公室等著人來再離開了。 他下樓往試劑實驗室去,沒走幾步,遠遠就看見陸闕和張梁慎步履匆匆在往一個方向趕。 兩人臉色都不怎麽好看,尤其是陸闕,冷沉得仿佛結了一層厚重冰霜。 餘年順著方向望過去。 不出意外,他們要去的地方應當就是觀察室。 難道是裴蘊出了什麽事? 又或者是被關在裏麵的吸血鬼出了什麽狀況? 餘年眉頭擰起,僅猶豫了幾秒,抬步跟了上去。 張梁慎的臭毛病,在極度緊張的情況下,就會自然點亮話癆屬性。 比如現在。 隨著與觀察室的距離越來越近,他實在忍不住想叨逼叨兩句,為緊繃的神經找個情緒宣泄口。 “小蘊真的會有危險嗎?整個觀察樓裏有那麽多的吸血鬼,也不一定就會盯上小蘊對不對?” “啊呸!我在放什麽屁,我不是說別的吸血鬼的命就不是命,就是我也把小蘊當作一家小孩兒來著你懂吧?” “不對,有你這層關係在,挑小蘊出手不僅可以引起社會各界恐慌,帶波節奏說不定還能把你拉下水,一舉兩得啊!” “......當然這隻是我能想到的最壞的結果,我這人的嘴巴不是很烏鴉,說的壞的都不可信,都是反的都是反的。” “我覺得情況可能也沒有你想的那麽糟糕,觀察室不比改造廠,盛輝要是想進去使壞那必然暴露,他會蠢到這種地步嗎?” “他想使壞未必需要親自動手。” 陸闕語調冷硬扔下這句,進入觀察樓大廳,直接放棄電梯,選擇了另一邊的樓梯。 三樓,不算高,走路會比等電梯更快。 陸闕體力好,張梁慎不行,本就有點兒趕不動了,現在更是爬了三兩步樓梯就累的氣喘籲籲。 “老陸,你慢點,我真的......” 他喘著粗氣說到一半,又覺得自己是在浪費口水和最後的力氣,無奈擺手:“算了不用等我,你先上......” 不得不說這也是句廢話。 陸闕本來也不可能等他。 他心思都撲在裴蘊身上,不親眼看到人平安無事,不能放在眼皮子底下守著護著,怎麽都不放心。 而就在他們上樓梯同時,三樓電梯門打開,兩個身穿研究服的研究員端著指向鎮定劑並肩走出來。 這是專用於吸血鬼的鎮定試劑。 為了防止他們在進入改造皿前失控傷人,關押期間會定期給他們注射鎮定劑。 被注入這種鎮定劑的吸血鬼會在藥效期間一直處於疲憊昏睡的狀態,別說是攻擊力,就是正常行動的能力都受限製,對人無法造成任何安全威脅。 藥效持續時間是四個小時,而每過四個小時,研究員就會補充性質地給他們再注射一遍藥物。 換句話說,就是要他們始終處於藥效發作的昏睡狀態。 如果不是鎮定劑與血液改造技術不相兼容,他們甚至願意給所有正在進行改造的吸血鬼都用上這種指向鎮定劑。 “你從316室過來,我從301過去。” 去管理室領了鑰匙,端著試劑的研究員按照試劑上的標注號將308到316的試劑分給另一位研究員,自己端著剩下試劑往301室走。 裴蘊所在的觀察室號,就是301。 研究員敲敲玻璃牆,又喊了兩聲,確認沒有反應後打開門走進觀察室。 男生蜷縮著躺在床上,雙眼輕闔,臉色蒼白,一雙虛虛抓著被角,一手垂放在床沿,手腕細瘦,皮膚冷白,淡青色的血管看得一清二楚。 單薄脆弱,像個瀕臨破碎的白瓷娃娃。 研究員走近,看見他長睫下輕輕扇動的陰影,就知道上一針試劑的藥效在慢慢消退了。 可惜他沒有清醒的機會,下一針試劑會馬上補上。 世人天生有一顆崇尚美好憐憫美好的心,無論親疏遠近,但凡目睹美好的事物在麵前沉落消退,總歸會不由自主產生類似遺憾惋惜的心情。 對比,研究員用一聲極輕的歎息作為詮釋。 然而也僅止於此了。 惋惜歸惋惜,該做的還是要做。 樓道裏,腳步聲急促。 一直以來形容得體從容不迫的人隻為一點不能百分百確定的猜測徹底失去章法。 觀察室裏,研究員仔細從一排指向鎮定劑裏找出標簽為“301”的一支。 從樓梯口到觀察室的距離從來沒有這樣遙遠過,不好的直覺充斥胸腔,心跳越快,步伐越快,最後幹脆跑起來。 試劑的玻璃管頭被彈開,在安靜的觀察室裏,聲音清晰清脆。 床上的人睫毛幾顫,艱難睜開眼睛,眼神空洞迷茫盯著玻璃牆外空蕩的走廊。 他好像聽見了。 聽見了有人朝他竭盡全力奔來。 還有他最熟悉最眷戀的味道。 是做夢嗎......? 注射劑抽入試劑,清澈的藍色,看起來有種近乎夢幻的美好。 都是假象。 尖細的針頭靠近手臂內側,裴蘊恨死這藥物帶來的昏沉混沌,厭惡地皺起眉頭,想要躲開,卻無能為力。 他沒力氣,動動手指都艱難。 刺痛傳來,他感受到試劑推入血管,幾乎絕望地閉上眼睛—— “滾開!” 一聲低沉壓抑著怒火的嗬斥,研究員直接被人從身後拽著後衣領扔到一邊。 注射器針頭也被抽出,掉落在地砸彎了針頭,壁身破裂,一股陌生的藥物味道很快充斥觀察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