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扶桑一副安靜聽訓的模樣,說直白了就是油鹽不進,餘萬武心裏的火氣,一下子憋在那裏,不上不下的,堵得慌。


    他下最後通牒:“三年懲罰已過,待新生弟子入門後,你必須和他們一塊去上課!”


    “寧扶桑。”餘萬武聲音沉悶,但聽得出來語氣緩和了許多,“你選擇拜入南星劍宗,便是說明你內心裏是想學劍的,既然想學劍,就好好學,不要浪費了自己的天賦。”


    “與你同批拜入宗門的弟子,除了個別幾個人外,都已經是二重境的修為,此時境界差距小,尚能追趕,待差距越來越大時,再想追趕,要付出的辛勞,就遠遠不是如今一眼可以看得到了的。”


    餘萬武說完,寧扶桑這才淡淡道:


    “弟子明白,即日起會和他們一同去上課的。”


    “希望你是真明白吧。”餘萬武歎了一口氣,負手於背離開。


    寧扶桑收回視線,往洗劍池走去。


    南星劍宗的弟子,在進入內門前,一律用的是玄鐵劍,每日課後,這些劍都會被送到洗劍池,由雜役弟子負責清洗。


    寧扶桑是三年前被罰到洗劍池的,她洗過的劍不計其數,到如今,就算閉著眼睛,都能把長劍洗得透亮。


    哐當——!


    一把生鏽的鐵劍被擲到寧扶桑手邊堆積如山的劍堆上,堆疊不穩的長劍叮叮當當散了一地。


    有的鐵劍滑進洗劍池裏,濺了寧扶桑一身水漬。


    她睜開眼,眸光冷寂,看向擲劍之人。


    劍池對麵,是一個素白布衣的少女,她咧動嘴角,眼含嘲弄:“手滑將劍擲歪了,寧師妹應該不會和我計較吧?”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其他雜役弟子哪裏還能埋頭繼續洗劍,池邊磨劍的聲音戛然而止。


    寧扶桑麵若寒霜,所有人都怕兩人當場鬧了起來,屏著氣息,大氣也不敢喘。


    氣氛凝重,然而寧扶桑忽然笑了。


    眾人緊張的心,猛地一縮。


    寧扶桑並指掐了個劍訣,那把生鏽的鐵劍飛入手中,涉水而過,刺入少女左肩。


    “自然會計較。”寧扶桑嗓音淡淡,側目看她,“我寧扶桑睚眥必報,你是第一天知曉?”


    鬆了劍,徑直朝外走去。


    一道劍風擦著寧扶桑的臉頰襲來,少女連肩上的傷口都沒有管,執劍刺向寧扶桑的心髒。


    寧扶桑目光冷了冷,隨手召了一把鐵劍,格擋在身前。


    滋啦!


    火花飛迸!


    長劍相交,金戈之音,回蕩在山崖裏麵。


    “明知寧扶桑性子不好,蔡憐幹嘛還老是去招惹她!”


    先前的事情,大家並非沒有看見究竟是誰主動惹事,此時見兩人直接在洗劍池打了起來,不免心生怨氣。


    她們這麽一鬧,耽擱大家的時間,這麽多的劍什麽時候才能洗完,他還想早點洗完劍了去修煉呢。


    本來身為雜役弟子,能用來修煉的時間就不多。


    有人收刮出模糊的印象:“好像是還在外門的時候,蔡憐就和寧扶桑有嫌隙了。”


    “她們兩個不是同屆入宗門的吧?在外門能有什麽齟齬?”


    這事有人記得清楚:“蔡憐是八年前入門的,寧扶桑是三年前。”


    “蔡憐在外門大比時,狀態不佳,沒能取得好成績,成為一名內門弟子,就繼續留在了外門,而所有新入門的弟子,都歸於外門,應該就是那個時候生的齟齬。”


    “不管她二人有何恩怨,寧扶桑直接動手傷人,有些過了。”


    “蔡憐不過扔了把劍,又沒傷到她,何必這樣揪著不放呢?”


    “如果不是蔡憐非要去招惹寧扶桑,寧扶桑會和她計較嗎?給她一點教訓,也好長長記性,省得洗劍池不得安寧。”


    後麵半句話,大家聽了,幫著蔡憐說話的那幾人,也沒再說什麽了。


    他們隻想安安靜靜地洗劍,最好平日裏什麽事也別發生就好。


    劍影繚亂,有人忍不住開口:


    “蔡憐入門八年,寧扶桑能打得過她嗎?”


    一人冷笑道:“蔡憐好歹在外門待了幾年,而寧扶桑呢,剛入宗門沒多久,就被罰到了洗劍池來,她怎麽可能打得過蔡……”


    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出口,勝負已經出來了。


    蔡憐被震飛了劍,整個人跌進冰冷的洗劍池裏,滿身狼狽。


    “竟然是寧扶桑贏了?”


    不少人都對這個結果感到意外,但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他們不信。


    哐當——


    長劍被丟在地麵,眾人回神,看見寧扶桑往外走,於是叫住她。


    “寧師妹,你要去哪?還有劍沒洗完呢。”


    她要是走了,這麽多劍,豈不是要分到其他人手裏了。


    這可不行。


    男子在心裏搖了搖頭。


    寧扶桑頭也未回:“今日不洗劍了。”


    她瀟灑離開,剩下原地的眾人有些淩亂。


    “寧扶桑就這麽走了?”


    “她不洗劍了?”


    “這是完全不把宗門規矩放在眼裏啊,寧扶桑行事也太囂張了!”


    “哼,寧扶桑要是懂規矩,又怎麽會被罰來洗劍池!”


    “她今天直接撂擔子走人,我必定要去告訴莫執事!”


    眾人義憤填膺,沒注意到一名墨袍中年女修的到來。


    女修掃視四周,眉心蹙得很緊,不過她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這些事,她稍後再問也不遲。


    聽見大家在說寧扶桑,女修順勢問道:“你們在談論寧扶桑?正好我有事找她,她人呢?”


    眾人連忙站好了,齊聲道:“見過莫執事。”


    立馬有人抬頭回話:“啟稟莫執事,寧扶桑她剛剛走了,說不洗劍了。”


    莫桂華眉頭一動,心道既然寧扶桑離開了洗劍池,想必她是知道掌教真人免了她的責罰了,沒想到她的消息倒比自己還靈通。


    莫桂華看著亂糟糟的場地,目光一凜,不威自怒:“這些橫七豎八的劍和打鬥的痕跡是怎麽回事?”


    有人將事情一五一十講述了一遍,沒有偏袒任何一方,蔡憐臉色蒼白,她撲通一下跪在地上,為自己辯白:


    “弟子隻是想把劍扔給金雪,沒想到準頭不夠,誤撞上了寧扶桑手邊的劍堆,請執事明鑒,蔡憐絕沒有故意生事的念頭!”


    名喚金雪的少女,是蔡憐的小姐妹,聞言站了出來:“莫執事明鑒,蔡憐確實隻是想把劍給我,是寧扶桑先動手刺傷了蔡憐,蔡憐才出劍反擊的。”


    莫桂華算是在宗門裏麵,摸爬滾打才坐到了如今這個位置,她見過太多栽贓陷害和算計,蔡憐的把戲,她一眼就能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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