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扶桑和同組的一名外門弟子賈不凡各自取了玄鐵劍上台。


    修士的容貌,是隨著境界的提升,而趨於緩慢的,賈不凡和寧扶桑一樣,是三重境初期,實際年齡已經有四十三,依舊是青年模樣。


    他收緊握劍的手指,踏出兩步,右手揮劍,一股劍風頓時撲向寧扶桑。


    寧扶桑長劍一掃,兩劍相交,挺刃互格,掀起一股激蕩的氣浪。隨後,寧扶桑飛快變招,閃爍著寒芒的劍刃從賈不凡眼前劃過。


    賈不凡頓覺淩厲的劍風襲麵,微微刺痛,好在他身子略仰,趨避開來。


    長劍撐地而起,賈不凡足尖一點,拔身斜飛向上,於半空中,借高斬下數道劍氣!


    寧扶桑避了數劍後,長劍一甩,劍光封了賈不凡周身數尺之地,他沒法避讓,隻得接劍。


    幾個回合的交手,如兔起鶻落,迅捷無比,一些修為不高的,根本看不清兩人的劍。


    鏘鏘鏘!


    鐵劍交擊之音,在結界中連綿不絕,賈不凡在細密如雨的劍招中,略感吃力,他咬了咬牙,展開靈力,左閃右避,唰唰幾劍揮出。


    寧扶桑反劍一格,勁力震得賈不凡的手腕,一陣發麻,他甩了甩手,長劍顫動,迸射出一道劍氣,直逼寧扶桑的眉心!


    周圍氣息凝滯,寧扶桑舉劍撩削,轉瞬間瓦解了賈不凡的攻勢,賈不凡感覺脖間一涼,冰冷的鐵劍,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輸了。”寧扶桑平淡地說道。


    賈不凡抿起唇,收劍認輸,往擂台下走去。


    寧扶桑拿到第二輪的首勝,入內門基本上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朱紫麵色有些難看。


    她剛剛觀看了賈不凡和寧扶桑的交手,可以肯定,兩人的劍道造詣在自己之上。


    她會是那個被淘汰的人。


    朱紫指甲深深陷入肉中,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若她運氣好一點,這一屆外門大比,是有機會進入內門的,可她卻偏偏抽到了兩個三重境!朱紫心裏,別提有多鬱悶了。


    休息期間,賈不凡和寧扶桑都在各自恢複靈力,身上的傷是輕傷,一顆療傷丹下去,便好得七七八八了。


    寧扶桑和朱紫的比試,在第三場,賈不凡毫無疑問地贏了朱紫,兩人都輸了一場,但賈不凡是有一分在的,朱紫的積分卻是零。


    最後一場比試,她要贏了寧扶桑,三人積分打平,才有轉圜餘地。


    擂台上,朱紫的神情變得認真起來,她剛剛看了一場寧扶桑的比試,記得她出劍的習慣,所以一上擂台,見完禮後,就仗劍朝她攻去。


    寧扶桑輕輕勾了勾唇,斜劍一擋一震,靈力的餘威,撞在朱紫劍上,她被這力道,震得連連後退!


    劍影如亂花迷眼,朱紫隻能憑借本能去擋,節節敗退。


    “該死,她力道怎麽這麽大!”朱紫手中劍差點被震飛,低聲暗罵了一句。


    邊退邊回望,朱紫意識到自己半隻腳都快踩在擂台的邊緣了,旋即撐劍止步,借力一點,一個漂亮的後翻,落於擂台中央。


    寧扶桑橫劍一揮,劍氣貼著地麵,殺向朱紫,她飛身而起,被寧扶桑一劍當空蓋下!


    轟!


    激蕩的風向四周散開,朱紫舉著劍橫擋,下一刻,寧扶桑的劍改壓為刺,她身上的一層靈力鎧甲,如碎玉炸開!


    更要命的是,朱紫能感受到自己體內的靈力,沒剩多少了。


    鋒利的劍,直直刺來,朱紫連忙大喊道:“我認輸!”


    呼——


    劍刃刺向了朱紫耳邊的空氣,帶起一陣清涼的劍風。


    寧扶桑負劍於背,朝擂台下走去。


    第二輪的比試,雖然每一個組別的人數少了,甲乙兩組各自隻用打三場,但由於實力的懸殊更小,每一場對戰,鏖戰的時間也更久。


    申時末,第二天的比試全部結束,留下來的人,皆為內門弟子。


    揚若統計了下情況,這屆新生弟子,隻有寧扶桑、柯榮、許秋、許蒹葭、薑心,五個人進入了前四十。


    比上一屆進入內門的人數,要少一點。


    薑心年紀最小,她的劍術其實也稍弱一點,但她的運氣不錯,組內沒有三重境,她拿到了至關重要的那一分。


    揚若招呼幾人:“第二輪比試結束,大家也可以鬆口氣了,正好今日趕上休沐,我請你們去坊市吃東西吧!”


    阮三娘過來觀戰,聽到揚若要開慶功宴的意思,便自覺地離開,揚若喊她:“阮師妹,你去哪?一塊去啊!”


    小秋附和地說道:“是啊三娘,一塊去唄,人多熱鬧。反正是揚若師兄請客,他錢多,你不用替他省。”


    身為顧平升的親傳弟子,揚若除了有宗門發放的那份靈石外,顧平升也會補貼他,總而言之,親傳弟子,基本上就沒有窮的。


    阮三娘猶豫地說:“可我不會禦劍。”


    天色不早了,大家下山,肯定是要禦劍下山的,她還沒到二重境,沒有學禦劍飛行之術。


    揚若擺擺手道:“這也算事嗎?我帶你就是。”


    阮三娘點頭同意後,揚若又單獨去問寧扶桑,給她塞了兩塊靈石,寧扶桑這才勉強地點了點頭同意。


    一行人去到揚若一直想去的坊市酒樓,但酒樓沒有包間了,大堂更是人滿為患,揚若撓了撓頭,問大家:“我們等一等,行嗎?”


    揚若的話音剛落下,門外走進來一對男女,女子頭戴雪白輕紗的帷帽,看不清容顏,聲如天籟,緩緩響起:“揚若師弟,我在三樓定了雅間,你們若是不嫌棄的話,可以與我們一起。”


    底下的人太多,為不擋路,李近真說完,便往樓上去了。


    揚若一雙眼珠,轉了一圈,重新問大家:“你們不介意吧?”


    “不介意。”柯榮答道。


    小秋看著那道白色的身影,消失在樓梯轉角,收回視線,笑嘻嘻說道:“不用排隊等,還是雅間,我們當然不介意了,對吧,小姐?”


    許蒹葭點頭。


    雅間內,薑心看清女子的麵容,隻覺驚為天人。這才是仙子模樣吧!


    麵對大家好奇打量的目光,李近真溫和一笑,很是隨和。


    揚若發現李近真身上的氣息,和從前有些微的不同了:“近真師姐,你突破九重境了麽?”


    頓時,雅間內除寧扶桑以外的人,都抬起頭,朝李近真看去。


    她笑容恬淡,語氣柔和,仿佛隻是在說一件很稀鬆平常的事情:“嗯,九重境了。”


    其實三年前,在觀月峰,李近真就突破九重境了,隻是這消息,一直被壓著,外人不知道罷了。


    薑心心神一震,這位李師姐,看起來不過二十來歲的模樣,居然是一位九重境高手!


    要知道,外門的許多長老,都還沒有到九重境。


    揚若臉上沒有什麽意外的神色,南星劍宗的大師姐李近真,人人都知道的天才,她十八歲的時候,就已經是八重境巔峰,離九境一步之遙。


    三年過去,她成功突破九重境,再正常不過了。


    揚若更關心別的問題:“近真師姐,這三年你不在宗門內,是去哪了?”


    李近真微微而笑,徐徐道:“我和少情哥哥,回了趟陽池州。”


    魏少情這個名字,在南星劍宗同樣出名,因為他是李近真承認了的未婚夫。


    宗門內無數弟子,都覺得他配不上自家皎若明月的大師姐,更是李近真完美無缺的人生中,一抹汙點。


    揚若雖然不像那些人一樣,想法極端,但私心裏,也是覺得魏少情和李近真不匹配的。


    修士壽元漫長,魏少情卻隻有百年光陰,如何能相守?


    不過既然近真師姐認可,揚若便尊重她。


    南星劍宗內,揚若算是對魏少情沒有太多偏見的清流了。


    李近真挑了些陽池州的盛事講,鍾靈天下的西邊,崇尚佛法,大大小小的佛宗林立,其次是音修縱橫,劍道式微。


    大家聽得入神,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最後這頓飯,還是李近真結的賬。


    靈果類的東西,她叫掌櫃打包了,分給眾人。


    阮三娘不住在朝陽峰了,因此很早就和大家分了道。她摸著儲物袋,自言自語:“李師姐不僅人美心善,實力還這麽強橫,真好。”


    不遠處,幾盞微弱的火光,阮三娘順著小道,走回院子。


    *


    翌日清晨。


    外門大比的最後一天。一共四十名弟子,四人一組,依舊是組內輪流對戰,積分最高的一名進前十。剩下的三十名,為普通內門弟子。若積分相同,則看勝負關係。


    寧扶桑的組別,可以說是死亡小組,加上她,一共有三位三重境,唯一的一位二重境,是花月。


    剩下的兩位三重境,是老相識了,看見這個分組,皆是苦澀一笑。


    他們三個三重境,要是分散到十個小組內,說不準能同時進前十,成為親傳弟子。


    但現在,一身修為境界,卻占不到便宜。


    不管怎麽樣,都有兩個三重境,注定要淪為普通內門。


    花月的心態尚好,因為以她的實力,能成為一名內門弟子,她已經十分心滿意足。


    若組內隻有一個三重境,親傳弟子的身份,她自然也想爭一爭,可三個三重境,花月知道,自己是絕對沒有機會的。


    第三輪比試,寧扶桑依舊保持著全勝。


    到目前為止,她是九戰九勝的戰績。


    前十的名單出來,還要分兩組,進行組內對決,兩組的第一名,進入最終決賽,爭奪魁首。


    寧扶桑在第四輪,分到了乙組,四戰四勝,甲組的第一名,叫申屠雷,是以三勝一負的成績,來到的決賽。


    申屠雷的修為,比寧扶桑還高一個小境界,是三重境中期,他一路打到決賽,都輸了一把,而對方從頭到尾,竟然一場都沒有輸過,申屠雷眯了眯眼,打量寧扶桑。


    隻見少女穿著普通的外門弟子服飾,烏發如瀑,用一根簡單的發帶束著,纖細的發帶尾端,有兩根輕盈的藍羽,迎風而揚。


    “申屠雷。”


    “寧扶桑。”


    兩人互報姓名,在比試開始前,執了個劍禮,隨後直起身板。


    申屠雷步子一動,握著玄鐵劍,率先出手。


    單純的長劍相撞,寧扶桑就知道,申屠雷是她在外門大比中,遇到的最強橫的對手。


    不僅是因為他的靈力比自己充沛,他的劍法,亦是練得爐火純青,他走重劍的路子。


    第一記試探,寧扶桑就感受到了對方劍中的蠻橫霸道。


    申屠雷意外地抬眼,看了看寧扶桑,她看起來這麽清瘦,手上力道,居然和自己不遑多讓。


    不過她的連勝,在自己這裏,該斷了。


    申屠雷劍上,一層淡青色的光芒浮現,是靈力所覆,寧扶桑不想斷劍的話,就必須同樣在劍中注入靈力。


    青色的劍氣,互相交織,此消彼長,申屠雷猛衝出去,空中分化一道長虹劍影,朝著寧扶桑斬去。


    浩浩蕩蕩,威勢迫人。


    寧扶桑沒有躲,而選擇了接這一劍,卻是四兩撥千斤,瓦解劍氣,看起來有些輕飄飄的。


    申屠雷繼續遞劍,驟然一刺。


    叮!


    劍尖抵在了橫格的玄鐵劍上,申屠雷迅速回收,重新起勢,但寧扶桑的反應速度,快得超乎他的意料。


    申屠雷眼前寒光爍爍,劍影紛繁,他在心中冷哼一聲:“雕蟲小技!”


    磅礴的靈力自劍中爆發,逼近申屠雷的紛繁劍影,頃刻間,化作夢幻泡影。


    他大開大合地揮出幾劍,每一劍蘊含的靈力,皆沒有區別,數道劍影,齊齊朝寧扶桑攻去,隱隱有幾分劍陣的意思了。


    寧扶桑眉梢輕挑,劍端纏繞著幾縷靈力,往前一點,如花炸開。


    分花一劍!


    申屠雷瞳孔微擴,立馬分出心神抵擋攻擊,卻還是被恐怖的劍氣,撞飛出去。


    他的劍點著地麵,撐住身軀,總算是沒有掉出擂台。申屠雷挺身而起,重新站穩。


    長劍破空而來。


    他側劍一撩,腰身輕旋,換到擂台另一邊去,衣袍卻被玄鐵劍斬下一角。


    兩人交手上百回合,好幾次差點分出勝負,都被各自挽救回來,隨著時間的推移,寧扶桑和申屠雷都有些靈力不濟。


    申屠雷鬱悶地想著:“我堂堂三重境中期,卻和一個三重境初期的人,靈力同時用完,未免太不合理。還是她對靈力的計算,已經精確到這個地步了?”


    他靈力深厚的優勢,完全沒有發揮出來,這才是令人憋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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