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鏡花水月的開啟時間,還有幾天。


    地理位置偏遠的宗門,出發得早,基本上都陸續到了。


    而距離天池最近的三家宗門,歡喜天、素靈穀、玉清島,反而是最晚到的。


    天邊架起虹橋,七彩的鸞鳥拉著香車出現,而後有無數花瓣撒下,如夢如幻,令人驚歎。


    “好大的排場!這是歡喜天的人到了吧?”


    “瞧瞧人家這出場方式,真是風頭無量啊!”


    “本來,我們劍修的出場排麵,是能比這更帥氣的……”


    “師兄想多了,人家歡喜天離天池多近,我們宗門離天池多遠?”


    鸞鳥香車懸停在半空,一裙身著霞衣的美貌女子,踩著虹橋,緩緩下來。


    為首的婦人,鬢發高挽,斜插一支九鳳繞珠鎏金步搖,身上環佩叮當,雍容華貴。


    歡喜天的地理位置,離天池很近,此行不算出遠門,因此隻來了一位修為高深的長老鎮場子。


    翠錢元君身後,一群女子,環肥燕瘦,皆姿色不凡。和各大仙門,統一的宗門服飾不一樣,歡喜天女修們的衣裙,青紅黃白,顏色各異,輕盈飄逸,僅站在那裏,就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相較於她們的衣裙,少女們的打扮,就相對淡雅了,烏黑的頭發上,基本不綴任何珠飾,即使有玉釵花簪,看形製,倒更像是什麽法器。


    不少宗門弟子,眼睛都看直了。


    歡喜天主修陰陽之道與幻術,供奉的是歡喜佛,宗門內的女弟子,向來性情熱烈開朗,道侶於她們而言,合適就在一起,不合適了就分開。


    用人間的一句話來講,金風玉露一相逢足矣。


    當然也有弟子,一生隻擇一位道侶。歡喜天的宗主很開明,不會幹預弟子的選擇。


    翠錢元君身後一步,是位聘婷嫋嫋的女子,容顏姝麗,絕色傾城,眉眼含笑,帶著說不出的風情。


    女子是歡喜天的聖女秦眉,在雙天靈境中,寧扶桑打過照麵。


    “一別經年,沉掌教和雪友真人的感情,還是這麽好,焦不離孟,孟不離焦,令人羨慕。”翠錢元君笑道。


    她當年去南星劍宗,參加過兩人的結侶大典,上一次見麵,也就是在那個時候。


    說是一別經年,一點也不為過。


    外麵飛著白雪,命道閣的宗主,道:“敘舊的事不急,大家進殿說話吧。”


    秋霜劍宗的陸宗主,嗬笑道:“沉掌教和雪友真人伉儷情深,遙想當年的那場結侶大典,多熱鬧,不知什麽時候,我們靈州才會再有這樣的喜事了。”


    他一開口,端木梅清就知道他打的什麽主意了,果不其然,很快就有,沒眼力見的人,道:“聽聞沉掌教的弟子,玉容仙子的未婚夫,也入了南星劍宗,沉掌教既是近真賢侄的師父,也便是半個父親了,不如替兩個晚輩做主,辦一場告契天地的典禮。”


    關於李近真有位凡人夫婿的事情,各大仙門,或多或少,都有耳聞。


    除了空雲寺的幾個和尚以外,其餘各仙門的宗主,都不由好奇地朝沉鴻雪和端木梅清看去。


    他們隻是有所耳聞這件事,但現在,有人將事情挑到明麵上了,他們看個熱鬧八卦,不為過吧?


    端木梅清心中火氣噌噌上漲,沉鴻雪按住她的手,微笑著對眾人道:“近真這孩子,至情至性,還保留著一顆赤子之心。但身為長輩,沉某希望她不要忽略了修行,故而暫且做個惡人,將兩人的事情,先壓下來。待她進入知境後,再議此事。”


    頓時,眾人不說話了。


    沉鴻雪這老狐狸,話裏話外,都透露著一個意思,雖然你們攻擊我徒弟,但我徒弟是九重境。


    試問,鬱靈州有幾個這樣年輕的九重境?況且我徒弟至情至性,重情重義,有何可指摘的?她和那凡人少年,沒有結侶,是我沉鴻雪做惡人,壓著的,有什麽衝我沉鴻雪來就是!


    而且我南星劍宗,也沒打算做,無情無義的毀約之事,你們問的典禮,我南星劍宗,明明白白給出了答案。


    等李近真進入知境,她屆時就算和一個凡人少年,結為夫妻,其他人也幸災樂禍不起來了。


    為何?


    還是那個原因。


    她是知境,一個非常年輕的知境,足以橫壓各大仙門的天驕。


    翠錢元君掩唇輕輕笑了笑,心中暗道:“沉鴻雪這個老狐狸,還是一如既往的奸滑。三言兩語,就堵得眾人,說不出話來。”


    他們現在恐怕都不知道,是該希望李近真和那凡人少年,早點結侶好,還是晚點結侶好了。


    至少秋霜劍宗的陸宗主,麵色微不可見地,難看了許多。


    他有一女,和李近真並稱為“劍道雙姝”,但總是被李近真壓了一頭,如果李近真,進入知境的時間,甩開自己女兒一大截,這個“劍道雙姝”的名頭,隻怕也保留不住。


    屆時,北鬱靈州,隻會知道,年輕一輩的劍道第一人,是南星劍宗的李近真,而不知秋霜劍宗陸凝香!


    魏少情這個凡人,反而會成為李近真,名利雙收的助益。


    有情有義的劍修,總是能更觸動人心的。


    先前說話的那人訕笑兩聲,找補道:“近真賢侄,天賦出眾,想必能早日進入知境,引領靈州劍道的。”


    端木梅清冷哼了一聲,沒給好臉色。


    沉鴻雪也沒接話,讓那人,越發尷尬。


    他見自家夫人,還在生氣,暗中傳音安撫:“夫人何必與這種人計較,等鏡花水月開啟,叫我宗弟子,先將他宗門的人,全部淘汰,夫人可覺得出氣?”


    光明正大玩陰的,這事沉鴻雪做得出來,還是個中好手。


    端木梅清唇角緩緩揚起個弧度:“夫君所言,甚有道理。”


    回去她就給自家宗門的人開會,在鏡花水月中,但凡見到雨宗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先打出鏡花水月。


    可憐的雨宗弟子,還不知道,鏡花水月還沒開啟,自己無形中,就已經被自家宗主,坑了一手。


    沉鴻雪不是說說而已,雨宗宗主這麽嘴賤,多半是秋霜劍宗授意。若不給他點顏色看看,真當他南星劍宗的劍,不夠鋒利嗎?


    閑聊結束後,沉鴻雪就讓隨行的幾位夫子,將這事,通知給了宗門參加鏡花水月的弟子們。


    雖然不知道掌教為什麽如此授意,幹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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