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深不知多少丈,顏色發黑,深不可測。


    第五溪飛劍懸停在空,往水中看去,水麵靜謐,卻有種風雨欲來的架勢。


    飛劍的劍身,顫動不止,忽然,異象橫生,水中出現一個巨大的漩渦,仿佛神人之手,在攪動著水域。


    狂風乍起,不斷地呼嘯,整片水域的水,沸騰起來,掀起大片大片的白花。


    冷水化刃,盤旋飛舞,向第五溪殺去。


    水刃連綿不絕,數量越來越多,鋪天蓋地。


    第五溪每一劍斬去,就有無數水刃消解成水珠,轟得四麵山石飛迸,前仆後繼地砸進水裏。


    潛淵並沒有顯現身形,第五溪隻能被動防守。


    僵持半個時辰後,青年麵色有些沉,這蛟是想耗盡自己的靈力!


    他吐出一口濁氣,祭出本命飛劍“斷水”,這時,水中又有了動靜,蛟龍擺動尾巴,氣勢洶洶地衝了出來。


    但這條蛟,銀鱗燦爛,如披月光,姿態優雅,並非他先前追殺的那條黑蛟。


    第五溪一愣。


    那蛟不在這裏?


    下一刻,水聲嘩然,又鑽出一條身軀更加龐大的蛟龍,正是潛淵!


    兩蛟幾乎化為一柄直挺挺的利劍,殺向第五溪。


    崖壁間,寧扶桑換了一身完好的法衣,玄衣箭袖,英姿颯爽,居高臨下地看著水麵戰場的打鬥。


    她和潛淵也是意外發現,這裏還有一條銀龍蛟的。


    此蛟雖然隻是九重境的修為,但因為血脈裏,有一絲真龍的血脈,實力不能以尋常九重境看待。


    第五溪一人獨戰兩蛟,又處於不利地形,本來略處下風的,但他的那把本命飛劍,似乎蘊含著什麽神通,尤為克製水族。


    在水麵戰場作戰,玄圃山劍修,竟然還能牢牢占據上風!


    水柱四起,構建出一個小戰場。


    戰局瞬息萬變,寧扶桑取出千裏鏡,將戰況看得更清楚些。


    第五溪的本命飛劍,極其不俗。人間句詩,是這麽說的——抽刀斷水水更流。


    劍也是一樣的道理。


    但第五溪的飛劍,斬開水幕後,仿佛出現一個或橫切或豎平的空間,將兩股水流,一分為二,叫它們無法再匯合。


    廣闊的水麵戰場,被第五溪的本命飛劍“斷水”,劃分為大大小小的水域。


    看著自己的道場,被這人族劍修,如此破壞,銀龍蛟怒不可遏,神龍擺尾拍向他腳下踩著的飛劍。


    四周氣流動蕩,第五溪踩著飛劍,紋絲不動。


    青年寬大的袖袍,飄飄蕩蕩,他看著這條白蛟道:“你修行不易,我本無意斬你,若繼續冥頑不靈,休怪我劍下無情了,還不退去!”


    最後四個字,猶如黃鍾大呂,震得銀龍蛟連連後退,撞在山壁上,頓時山體崩塌,無數巨石滾落,砸在白蛟身上。


    寧扶桑一絲不苟地觀察著青年的本命飛劍。


    隻有弄清楚,他飛劍的本命神通,自己才能再思索破解之法。


    寧扶桑注意到,被飛劍斬開的水流,還是在緩慢交匯。


    隻是速度慢得肉眼不易察知,所以會給人一種,飛劍斷水的錯覺。


    看來這玄圃山劍修的飛劍神通,自身就有缺陷,不過對付一般水族,還是夠了。


    青年完全能在水域恢複之前,斬殺了對方離開。


    潛淵看也沒有看,先前和自己並肩作戰的銀龍蛟,它吞噬掉青年的劍光,而後又吐出來。


    劍光的威力倍增,接二連三撞向第五溪。


    他手持斷水劍,對付兩條蛟龍,並沒有分出太多心神,去尋找寧扶桑的位置。


    對方不過九重境修士,又在他的劍陣裏麵受了那麽嚴重的傷,即使出暗劍,第五溪也自信傷不到他。


    寧扶桑便從不會有第五溪這樣愚蠢的想法。


    她靜待著時機。


    銀龍蛟張大嘴巴,吸食大量的水流,在體內醞釀片刻,吐出無數冰槍!


    冰槍晶瑩剔透,泛著森然冷意,裹挾著雪花,殺向第五溪。


    叮!叮!叮!


    斷水劍和冰槍交匯的聲音,清越空明,或急或緩,或輕或重,仿佛天籟。


    但這樣的天籟聲底下,是無盡的殺意。


    第五溪冷聲道:“冥頑不靈!”


    他不再對這條白蛟,有憐憫之情,斷水劍脫手而出,殺向銀龍蛟的心髒。


    潛淵見狀,抓住機會,尾巴一拍,重重拍在青年的防禦上,一把飛劍,從第五溪腳下飛出,自動護主。


    潛淵冷冷吐出一口寒氣,飛劍在空中飛行的軌跡,變得滯澀許多。


    就在這時,不知從何處,飛來一縷劍氣,洞穿了青年的身軀!


    第五溪回頭看去,隻見山崖間,站著位玄衣箭袖的少女,眉眼泠然。


    寧扶桑用掉從陌風絕手裏贏來的劍丸,但很可惜,還是沒能殺掉這名來自玄圃山的劍修。


    青年一頭栽進水裏,幾柄飛劍,包括有缺口的“不四”,都圍在他的身邊。


    寧扶桑知道她暫時還殺不了青年,於是當機立斷,叫上潛淵離開。


    青年有一句話說得很對。


    若她是知境,或尚有一戰之力。


    但如今的她,甚至連加入戰局的資格都沒有。


    “扶桑,我們現在要去哪?”潛淵化作一隻黑鐲子,纏繞在她的手上。


    寧扶桑道:“不用走太遠,找個山頭,我先突破知境,再回來處理掉這個麻煩。”


    她原本不打算這麽早就突破知境的。


    隻是如今事態緊急,她隻能放棄原本的計劃。


    寧扶桑將桃殺幻境藏在了峽穀,還能再拖住青年一陣子,足夠她突破知境了。


    屆時,她和潛淵二打一,她不信還會落入下風。


    此去兩百裏地,就有一座荒山,寧扶桑尋了個山洞,簡單布置了一下,開始衝境。


    潛淵則守在洞口,為她護法。


    這裏還屬於銀龍蛟的領地,因此山中,連隻像樣的妖獸都沒有。


    潛淵倒掛在山洞前的樹枝上,閉著眼睛假寐。


    實際上方圓百裏內的一切,連一隻螞蟻,都被它的神識籠罩著。


    一名握著砍刀的樵夫,背著背簍上山砍柴,總覺得今日的山林,寂靜得有些過分。


    “往日裏,山上還有些鳥叫聲,今日怎麽走了半天,連隻雀兒都沒看見?”


    樵夫心裏有些惴惴不安,便沒有深入,隻在山腳處,砍了些枯枝回去。


    潛淵忽地睜開眼,飛到樹梢頂端,看著那凡人離開了這座山頭,這才收了殺心。


    若那凡人,敢越雷池半步,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潛淵都不會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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