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料,聽了這話的墨姮卻又化為之前那個已經完全魔化的模樣。  她惡狠狠地盯著墨雲:“你才錯了,你們都錯了!既然你執迷不悟,兄長,你最好還是和他們一起去死吧!”  她原本是天之驕子,媧皇寵兒,天帝將他們貶下人間本來就是個錯誤。  她不過是想要糾正這個錯誤罷了,她何錯之有?  隨著墨姮的精神逐漸失控,整個地下洞穴都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眼見墨姮就要啟動魔陣,一個清越冷淡的嗓音卻打斷了她的動作。  “墨姮,是誰告訴你,你與人類借胎,就能生出一個靈胎?”  墨姮停下動作回頭看著靈霄,片刻後漠然反問:“與你何幹?將死之人最好別那麽好奇。”  “你就沒有想過,或許那個人從一開始就騙了你呢?”靈霄微微歪著頭看著墨姮,“否則,你為什麽會生出一個魔胎?”  墨姮的眼底掠過一絲狠戾,她轉頭毫不猶豫地啟動了噬元魔陣:“等我把屬於自己的力量全部拿回來以後,再去找他算賬!”  就算被人騙了又如何,隻要她能重鑄肉身,隻要她能收回自己的力量,一切就都還能翻盤。  “母親......”被鐵鏈困住的無憂虛弱地抬起頭,藍綠異瞳裝滿了淚水,雙眼卻倔強地盯著墨姮。  她似乎是有話要說,但是長年被囚禁的身體卻格外羸弱,讓她在這種情況下就連呼吸都成為了一件困難的事情,更遑論開口說話了、  墨姮側頭,傲慢地看著她。隻是她的眼神格外冷漠,不像是在看著自己闊別十餘年的女兒,反倒像是在打量自己的生死仇敵。  “無憂,別哭!”卿蓮用嘶啞的聲音安撫道。  她和無憂的眉眼都很漂亮,而這份美貌卻傳承自眼前這個從心髒到靈魂都是冷血的女人。  這樣的認知讓她幾欲作嘔。  然而,盡管如此,她卻依舊不甘心地問了個問題:“你懷孕生下我和無憂,隻是為了生出一個天人供你吞噬?”  墨姮冷笑一聲:“伊邏王那種蠢貨怎麽值得我為他生孩子?提升我的力量,就是你們存在的唯一價值。可惜的是,你們連這點兒價值都沒有,反倒吸走了我的靈力。不過沒關係,現在,就是我改正錯誤的時候了。”  卿蓮咬緊了後槽牙,終於開始後悔自己的貿然行動。  她和無憂兩人自幼沒有母親陪伴,隻有幾個奶嬤嬤陪著。而繼後彌音又總是對她們二人冷眼以待,伊邏王是個貪圖享樂的人,更是不會在意自己的兩個女兒過得如何。  在這種情況下,母親每夜的托夢便成了支撐她護著妹妹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卿蓮始終堅信,隻要自己隱忍負重,好好保護著無憂長大,終有一日她會把母親救出來,那時候,她和妹妹便會得到母親毫無保留的疼愛和寵溺。  直到此刻,她才恍悟,那些美好的憧憬不過是母親為了引誘她上鉤放的誘餌而已。  可笑她卻對此堅信不疑,像一頭蠢驢不斷地追逐著掛在前麵的胡蘿卜,為此不惜利用了自己深愛的人,最終卻害得她和無憂落入這等地步。  無憂靜靜地看著墨姮,許久之後終於閉上了眼睛。  她的一生,就是個錯誤。  幼年時被囚塔木河,後來卿蓮得知了她的存在,她黑暗的生活終於被姐姐撬開的縫隙照進了一縷陽光。  後來她頂替著姐姐的身份出門,看到了除了黑塔之外的遼闊世界,還遇到了一個溫潤如玉的中原少年。  那少年眉眼溫和,望著她的時候眼睛裏總是帶著笑。  他帶她去逛集市,教她讀書寫字,還教她彈琵琶。  他總說:“小卿蓮你要多笑笑,你笑起來的時候多好看呀!”  可是那個少年不知道,會笑的女孩叫卿蓮,而無憂,不知道怎麽笑。  少年的溫暖救贖了她,也給了她對於生活更多的期待。  姐姐總是安慰她,隻要等救出母親就好了,救出母親,她們就能真正的無憂無慮地生活。  然而,無憂知道,事實並非如此。  她和卿蓮一體同胞,然而她們之間最大的不同便是,卿蓮隻是個普通人類,而她卻是掠奪了母親所有修為的魔胎。  即使是沒有修煉過,她體內的黑暗力量也在一日一日地成長。  她的夢境與母親的夢境是聯通的,透過母親元魂的夢境,她知道了天人、婆娑界、魔族,也知道了母親的陰謀。  無憂知道,姐姐也喜歡沈靈君。但是在她麵前,姐姐卻總是表現得無比嫌棄他。  但是喜歡這種東西,是掩飾不住的。姐姐在提到她們的少年時,眼睛裏有光。  無憂想,如果把偷來的幸福和愛情還給姐姐,或許一切都會回到正軌。  卿蓮保護了她十七年,她也想保護卿蓮,哪怕就這一次。  所以,明知道卿蓮放出來的是魔鬼,她也沒有阻止。  事情,總是要解決的。  她願意堵上自己的性命,換得卿蓮平安幸福一世,就夠了。第五十章 紅蓮  噬元魔陣被墨姮毫不猶豫地開啟。  無數帶著濃鬱血腥氣味的扭曲符文緩緩地從牆上的陣法中飄出, 一點一點地在空中聚集,最後化為一片淡紅色的光圈將卿蓮和無憂兩姊妹籠罩其中。  墨雲見狀,立刻抽出腰間長劍飛撲上去, 試圖破了這能夠吞噬一切的魔陣。  他的劍鋒帶起一溜清光,鋪天蓋地壓向墨姮, 一出手便不再保留自己的實力。  在這片劍光之下,就連附近的空間都被扭曲,出現了細小的空間裂縫。  雲鏡湖隻感覺自己的臉被劍罡帶起的風刮得生疼,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 往靈霄身邊靠了靠。  就連楚寒衣見到墨雲出手也不免暗中吃驚。  他自詡自己已經是人間修士中數一數二的存在, 代表清虛觀統禦修界七十二宗門百餘年,實力無人不敬服。  隻是在心中暗自計較起來,若他當真與墨雲交手, 勝負大抵在三七之間。這個所謂天人一族的資質, 當真強的離譜。  然而,無數劍光落在血色結界上,除了激起片片漣漪, 那些力量竟像是泥牛入海, 再沒有半分回應。  “兄長,沒用的。”墨姮看著墨雲, 得意地笑了起來, “我被關在地底這十幾年來隻做了一件事,就是布置出了這個噬元魔陣。陣法一旦啟動, 不煉化陣中所有人是不會停下來的。”  說到這裏,她刻意地停頓了一下, 準備好好地欣賞著在場所有人的表情。隻是讓她有些失望的是, 在場的人竟然沒有一個露出她期待的恐懼和絕望。  “無論你是人間修士還是天界真仙, 落入這個陣法之中都必死無疑,所以,你別著急。待我吞噬完了她們二人,下一個就是你了。”墨姮有些惱羞成怒地盯著墨雲,陰鷙道。  墨雲被陣法的反彈之力擊中,隻覺得一股帶著陰冷寒氣的浩然巨力猛地擊中自己胸口,當即狂噴出一口鮮血,倒飛出去又狠狠撞在凹凸不平的岩石牆壁上,重重地摔落在地。  “嘖嘖,”靈霄站在旁邊,冷靜地評價道,“這一下摔得可不輕。”  雲鏡湖哪裏還記得自己製定的欲擒故縱計劃,墨雲噴出的這一口鮮血讓他完全慌了神,連滾帶爬地撲過去,試圖將人扶起來。  隻是墨雲受傷頗重,他有氣無力地睜開了眼睛,不過在看到雲鏡湖滿眼的焦灼和擔憂,心裏頭一直懸著的石頭忽然落地。  “我沒事。”墨雲艱難地牽起嘴角,對雲鏡湖露出一個虛弱的微笑。  靈霄:“......”  這畫麵似曾相識。  他轉就要出手,卻被檀淵抬手攔了下來。  “這是她們二人的劫,需得她們自己去應。”檀淵淡淡道。  靈霄聞言,抬頭看了一眼已經完全魔化的墨姮,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如果這玩意兒是她們的劫,那與死劫何異?還需應什麽?直接等死不就完了?”  墨姮的魔氣來得詭異,卻異常強大。卿蓮不過會些控製蟲獸的小手段,無憂更是空有一身強大的力量卻不知如何運用。  要讓她們二人去應付墨姮,根本就是以卵擊石。  “倒也未必,死劫之中亦有生機,但是能不能找到那個唯一的生機,就要看她們自己了。”  檀淵微微抬頭,看了一眼越來越濃鬱的血色結界,提醒道:“你再細看看那個陣法。”  靈霄抬頭細細地打量著掛在牆上的陣法,看了片刻後麵色微微一變:“那底下......”  竟然是兩個重疊在一起的陣法。  表麵上的陣法是一個可以煉化一切生靈的噬元魔陣,但是下麵卻藏著一個更加危險的天魔引煞陣。  檀淵頷首不語。  靈霄驀然轉頭看著檀淵,表情嚴肅:“你是不是早就看出了不妥?那噬元魔陣地下藏著個天魔引煞陣,這麽大的事你竟然不提前告訴我。一旦人間和魔界之間的通道被打開,魔族湧入人界,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我同你一起下來了。”檀淵輕鬆地聳肩。  靈霄皺眉打量著他:“可是,你現在不過是個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的小孩。”  檀淵頷首:“是啊,所以我同你一起下來了。”  靈霄默然片刻:“多謝你對我的信任。”  檀淵嗯了一聲:“加油。”  靈霄:“......”感覺自己像個工具人。  “你老實交代,你沒有提前告訴我,是不是還想趁著這個機會,查出在背後設置這一切的主謀?”靈霄追問。  檀淵坦然地看著靈霄:“我以為這就是我同你下界的原因。”  靈霄:“......”  好吧,他是個工具人石錘了。  就在兩人談話間,卿蓮兩姊妹已經完全被紅色血光緊緊包裹住,遠遠望去,就像兩個懸浮在半空的血色人形蠶繭。  兩人都感受到了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在不斷地吞噬著她們的血肉,撕扯著她們的靈魂,然而,她們卻連痛苦的慘叫都發不出來,隻能顫抖著看著自己被陣法的力量攪碎。  感受到了久違的力量在一點一點地湧入自己體內,墨姮狂喜不已。  按照這個速度,隻需要一個時辰,兩姊妹就會完全被陣法煉化,而這股力量也會給她帶來新生。  “喂,那邊那位大嬸。有件事我想你可能沒有注意到。”靈霄輕鬆悠閑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墨姮危險地眯上眼睛望向靈霄。  她不知道這個小道士的來曆,也不清楚對方的實力。不過這些東西都不重要,畢竟很快,這個洞穴裏所有的人都要死了。  所以,她不介意一個將死之人呈口舌之利。  “什麽事?”墨姮高傲地斜睨著靈霄,同時繼續暢快地接收著那些原本屬於自己的強大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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