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不可以別亂跑。你身體這麽差,自己還不當回事。”聞人夜開啟了碎碎念,看起來還是非常不高興,“要是碰到哪兒了怎麽辦,要是你太累了又好久都醒不過來怎麽辦……” 他低下身,給戀人把靴子脫了,剛想站起身,就被對方環住了脖頸。 小魔王怕扯到他的手,沒有離開,而是由著小柳樹拉著自己衣領,慢慢地湊了過來。 他的眼眸如星一樣。 “過來。”江折柳低聲道,“把衣服脫了。” 作者有話要說:標準霸總台詞get√ 沒想到吧,你也有被強取豪奪的一天! 小魔王(迷茫):還有這種好事?53、第五十三章 聞人夜聽得愣了一下。 他頭回從江折柳的口中聽到這種話, 帶一點輕微的命令式語氣,不太講道理。但他又說得平靜如常,仿佛這隻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 過來,脫衣服? 對方的手臂環著他的脖頸, 隨後鬆了幾分, 半抱著他, 墨眸靜謐如水地凝視過來。 聞人夜幾乎覺得剛才那句話是自己聽到的幻覺了。但他被對方拉扯著衣襟,沒有退開, 反而被他牽引得越靠越近。 直到他的呼吸逼近肌膚,都能撲落在對方雪白的眼睫上,江折柳牽著他的動作才慢慢地停下來, 低聲道:“想什麽呢。” 聞人夜盯著他被熱息熏得微紅的耳垂, 盯著他隨著抬眸而微動的睫羽,還有那雙眉下清淨平和的眼瞳。 明明是對方主動的,可為什麽到了這個時候, 湧上滿身情.欲的還是他。 聞人夜驟感挫敗,但他卻移不開視線, 停了很久來回憶對方的問話, 隨後才續道:“……我在想, 不能脫。” ……嗯? 江折柳回視過去,覺得自己像個強迫良家婦男、逼良為娼的反派, 但別人話本裏的反派魔頭都是把對方這樣那樣, 怎麽他拿錯劇本, 要勾引小魔王對他這樣那樣。 可能這就是成熟男人的責任吧, 他默默地安慰了一下自己,抬頭湊過去親他的唇,問了一句:“為什麽, 你不想跟我睡覺嗎?” 為了對象以及天下蒼生,江仙尊果然是對什麽積德的事兒都有相當不錯的承受能力。 這裏的用詞很是講究,不是陪他睡覺,而是跟他睡覺,似有若無地充斥了一點兒曖昧的暗示氣息,屬於無師自通的那一款。 江折柳雖然實際經驗不足,但多虧了退隱之後的業餘愛好,理論經驗倒是非常豐富。他自覺年長,以前輩自居,覺得這種事如果對小魔王有益,那麽讓他來引導對方也沒什麽,成熟男人的世界就應該這麽拿得起放得下玩得開…… 還不等他自我暗示完,腦海中的心理建設一下子就碎掉了他被聞人夜按著肩膀咬了一口。 咬在脖頸間,明明不重,但對方尖利的牙就是能蹭出血痕來,一片淤紅。 聞人夜剛被他親了一口,讓這個不知輕重的男人拱得一身是火,半是放縱半是試探地咬下去一口,像是野獸吞食獵物前的低嗅。 他的魔族本性中帶有摧毀和占有,力道就是再輕都有限。何況天靈體的體質一直很不當人,這麽舔咬著蹭一下子,隨隨便便就咬出痕跡了。 “……嘶。” 江折柳壓抑著輕輕吸氣,他的喉結被對方含著,痛感頓時消退下去了。 但聞人夜不敢再試下去了。 他放開了江折柳,坐在床榻邊看著他,伸手握著他纖細的腕,低眉道:“你還是好好休息,別想這些有的沒的。要是把你弄壞了……” 他話語止住,似乎很不願意提及這個話題,更不想考慮弄壞的後果。他不喜歡車輛行駛在危險道路上,既然有跌落山崖的可能,那不如就讓它一開始就不要上路。 聞人夜的指腹摩挲著他的手腕內側,繼續道:“再養養,好不好?上一次也是我一動你就受不了了,全身上下都有傷痕,你還病著,不要任性。” 江折柳望著眼前的床帳,被聞人夜這話說得耳根發燒。他不知道要怎麽做,才能讓對方放下芥蒂,讓對方從一意孤行的幻覺裏過渡向真實。 打破幻覺是不可能的,小魔王接受不了,隻能慢慢過渡。 “我已經好了。”江折柳偏過頭看他,“你別害怕。” 誰能想到有朝一日,他倆能是這麽個對話。折騰人幾天下不來床的那位自我克製地勸“不要任性”,對魔族那東西有心理陰影的這位耐心安撫地說“你別害怕”。 世事果真玄妙,人生難以預料。 江折柳其實也有點怕,因為對方除了活兒是真爛之外,那玩意兒也是真的不講道理的尺寸,還附帶魔族會卡在裏麵的種族天賦,確實很疼,讓人勾引之心大減。 但聞人夜那天一身的鮮血氣息和失控感,又讓他不舍得對方受苦。 “真的沒事。”江折柳扣住他的手,認真地道,“隻要你輕一點,就沒關係。” 聞人夜坐在床邊不說話,要是不知道的人進來看見,還以為他是那個被欺負的小媳婦。魔尊大人被愛人牽著手指,一點兒也不想放開,但他也一點都不想傷到對方。 江折柳的身體在他心裏,那就跟裂紋的玻璃、飄飛的泡沫沒什麽區別,就是剛剛吹的那點風,都夠聞人夜惱怒自責發脾氣的了,何況是這件事。 但小柳樹的手冰冰涼涼的,能夠非常有用地撫平他體內的躁鬱之氣,好摸得不得了。 魔尊大人不想鬆開,捏著掌心裏纖瘦的指節,在對方拇指下方的弧線上揉捏了許久,隨後才低聲道:“我會傷到你的。” 江折柳的實際狀況已經好很多了,遠沒有到一觸即碎的局麵。他盯著聞人夜很久,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輕輕質疑道:“……你是不是,不行?” 聞人夜:“……?” 這是激怒一個男人最好的辦法,是男人就不能說不行。 江折柳深諳此點,他墨眸明澈地看著對方,仿佛隻是無心地一問,隨後扯了扯他的手指,道:“沒事,就算你不行我也不會嫌棄你的。” 他轉過了身,背對著聞人夜,好像真的放棄了。 以江折柳張弛有度的處事能力,已經在心裏推測對方到什麽時候會忍不住過來證明自己了。但他還是低估了聞人夜對弄壞他這一點的畏懼程度,連這種話都不足以讓小魔王失去理智。 但對方還是靠了過來,用另一種方式證明了自己。 “折柳,你是在怪我嗎?” 江折柳沒出聲,閉上眼睡覺,沒理他。 “但你那次一直在哭。”聞人夜耐心道,“你嫌我太大了,進不去,嫌棄我控製不了自己,撞得你渾身都散架了,還嫌我一直卡在裏麵拔不出……唔。” 他的嘴被江折柳的手心捂住了。 聞人夜注視著他,見到他忍無可忍地蹙緊了眉尖,惱羞成怒地罵了一句:“翻什麽舊賬?” 可見冷淡疏寒如江仙尊,也有被這些妖魔氣到眼角發紅的時候。 聞人夜握住了他的手腕,親他的掌心,低聲道:“是你先說我的。” 理由充分,竟然找不到角度反駁。 自從他醒過來之後,就越來越對小魔王束手無策。從前還能一兩句便馴服對方,現如今,小魔王已經學會用示弱來堵掉他的話了。 江折柳也覺得挫敗,他在這隻大魔的身上嚐到了久違的挫折感,隻能收回了手。 “可你對我一點想法都沒有。”江折柳望著窗外,刻意地曲解他的意思,“不過我本來就無趣,也該到了厭倦的時候。” 聞人夜聽到這話,簡直瞳孔地震,他委屈得不得了,差點能讓對方氣哭。 “江折柳。”他咬著牙叫全名,“你說這話的時候有沒有良心。” 就是有良心才說這話,要不然讓我看著你一直瘋下去麽? 江折柳在心中無聲回答,麵無表情地瞥了他一眼:“聞人夜,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他以前爬床可是很勤快很積極的。 江仙尊放下自尊和麵子,用極其任性和罕見的方式開始醞釀情緒,他盯著小魔王的眼睛,仔細捕捉對方的情緒變化。 聞人夜這輩子都沒受過這種委屈,他惱火到極致,氣道:“你以前也沒這麽不講道理,現在你每次都不聽話,每次都自己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你怎麽這樣!” 這倆人吵架的水平直逼幼稚園大班,技巧非常的高級,有所進步,值得學習。 但其實江折柳一直都是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的,他的路從來都是自己掌控的。聞人夜這麽說,隻是因為他目前的控製欲大於曾經,才覺得這是煎熬。 “我一直是這樣的。”江折柳冷淡地道,“是你想掌控得變多了。” 這兩句倒都是實話,但說話的語氣過於疏離了,讓聞人夜受到了雙倍暴擊,二次創傷。 他眸光沉沉地看著江折柳,好像下一刻就要開始進行霸道魔尊的劇本,開始強取豪奪、肆意地淩.辱他,糟.蹋他,做一個合格的反派了。 江折柳也在觀察著這個點,想讓他脫離開那些瞻前顧後和因幻覺而生的小心翼翼。 聞人夜低頭逼壓了過來,壓抑著聲音裏的情緒:“你不是嫌我不行,你是覺得我想要的太多了,你煩了,是不是?” 準備迎接強取豪奪劇情的江折柳:“……” ……啊? 這魔到底是什麽腦回路。 他一時怔住,眼睜睜地看著對方幽深的紫眸越發地不對勁,簡直下一瞬就能哭出來了。 江折柳有那麽一刹那,懷疑那個血洗叛黨、六界共主的魔尊冕下到底是不是他。 成熟男人也就成熟到這個程度了,他一看小魔王滿臉受傷的神情,就有些撐不住了,臉上的冷淡一點點地溶解掉,最後還是忍不住抬手摸他的魔角,歎氣道:“我沒有。” “真的嗎?” 江折柳無語凝噎,覺得十幾歲的少女都比他更有安全感,他頓了頓,確認道:“真的。” “那你還喜歡我嗎?” “……”江折柳有些難以理解他問出這句話的邏輯,他看著對方把魔角往他掌心裏蹭,像是一隻拚命讓他擼的大貓一樣。 還能怎麽辦,隻能寵著了。 “喜歡。”他平和耐心地道,“不生氣了,好麽?” 聞人夜情緒漸穩,掌心按在他的枕畔,戀戀不舍地低頭吻他。 唇鋒交疊,有幾息的接觸和交接,兩人的氣息糾纏到了一起。與此同時,一股熟悉的神魂力量也如同這股柔和的氣息一樣,從四麵八方地包圍糾纏了過來。 像是蜿蜒的藤蔓,扭曲的蛇,憑借著彼此的依賴感和過往的經驗,這份才剛剛恢複好的神魂橫衝直撞地投入了聞人夜的元神之中,如同陷進了他的懷抱裏。 但這股力量遠非擁抱如此簡單,它早有準備,糾纏擴散,將兩人的氣息迅速地融合,翻攪勾連到一起,讓聞人夜無法掙脫出陡然而起的欲.念旋渦。 他的自控力全線崩潰了。 一直以來,所有的神交之中都是聞人夜在引導對方達成目的,但這一次,江折柳溫和柔軟的氣息展現了非同一般的韌性,迅速地牽扯起了主導者的情緒。 棋到終局,反將一軍。 聞人夜元神失控,將主動投入懷抱的神魂完全地融進元神了,神交已深,無法分離。他壓著江折柳的肩,不經意間咬傷了對方的唇瓣。 又弄得紅腫破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