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九霄道:“多謝連公子大人大量!”
連城歪著頭似笑非笑地道:“還叫我連公子?我以後可是你的大舅哥了!”
鳳九霄幹咳一聲,抱拳道:“尚未成親,此時不宜改口!”
連城哈哈一笑:“有個性,我喜歡!”
他走近了幾步,盯著鳳九霄道:“聽說你與淩霄城結下了梁子,我早看那姓燕的不順眼了,要不是我們西北大軍與他們有生意往來,我早就想出手教訓他了!”
鳳九霄知道連大將軍的西北軍好多戰馬都出自關東萬馬堂,而萬馬堂便是淩霄城麾下的產業。
鳳九霄道:“他又如何得罪你了?”
連城道:“江湖中人竟然將我和他相提並論簡直是連某的奇恥大辱!這人平素裝得一副卓爾不凡、光明磊落的高人風範,實則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我有個朋友被他害得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他若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打敗我的朋友我也無話可說,但居然采用下三濫的手段簡直無恥之極!”
鳳九霄奇道:“燕淩霄的武功不至於搞暗殺偷襲吧?”雖然燕淩霄和晉中常家子弟曾經攔截過自己,可是以他的武功當世並無多少對手,依自己猜測連城的那個朋友武功肯定不高,估計都不用燕淩霄自己親自出手就能解決。
卻聽連城道:“我朋友不會武功,他不是江湖人。都是生意上的事,姓燕的做事不講規矩!”他咬了咬牙,不再說話。
鳳九霄哦了一聲不再搭話,生意上的事他可不懂。
正在這時袁浩然恰恰聞迅趕來。離老遠便高呼:“賢侄來了,快快請坐!”
連城臉色不鹹不淡,隻是淡淡的嗯了一聲算是回應。男仆早已找了個椅子放在連城身後。其他男仆紛紛又找了四五個椅子放在周邊。看來掌門今天隻能露天會客了。
連城坐在哪,掌門便在哪會客,這是太行派公開的秘密。
散落棋子已經被收起,碎裂的桌椅已清理。
鳳九霄打破僵局說道:“不知道辣椒他們到哪了。”
連城笑道:“你拐跑我表妹不說,居然還鼓動你兄弟想拐跑她的丫鬟,真是得隴望蜀、貪得無厭啊!”
鳳九霄道:“此言差矣。想拐紫珊的是我不假,但辣椒他倆是誰拐誰可還不一定呢。”
連城哈哈一笑,“辣椒平時看著膽大包天,敢愛敢恨,實際上卻是自我保護意識強烈,內向得很,如果真是她主動,那說明你那兄弟的確很優秀,讓她有勇氣放下一切顧慮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鳳九霄道:“你好像比紫珊更了解辣椒啊。”
連城負手而立,傲然道:“辣椒是我從小養大的,從三歲一直養到十歲,你說我不了解誰了解?”連城十八歲時救下三歲的辣椒,直到辣椒十歲時才送給紫珊當貼身丫鬟。因為連城的關係,辣椒與袁紫珊情同姐妹,在袁府地位超然!
鳳九霄頓時了然。
連城忽然問道:“聽說你和齊小侯爺關係不錯,你說我倆的武功誰更厲害一些?”
鳳九霄正色道:“我沒有和小侯爺切磋過,不知你倆誰更厲害。”
連城嗬嗬笑道:“你很狡猾!雖然齊二的深淺你不知道,但是燕淩霄可是和你交過手的,雖然江湖上沒人知道這事,但是我卻知道!那一役你幾乎將晉中常家後備精英一網打盡!燕淩霄與你過了百餘招倉惶而逃,真是外強中幹,浪得虛名!”他邊說邊搖頭一臉輕蔑。
鳳九霄知道連城信息靈通,了解到這種消息對他來說是如反掌,所以沒有反駁,保持沉默。
連城望著湛藍的天空,幽幽地道:“都是浪得虛名。”
他忽然轉頭望向鳳九霄,目光深邃,問道:“聽說你成立了一個組織叫山盟?到底想對付誰?”
連城果然霸氣,問什麽都是直接了當。
鳳九霄回答也幹脆:“山盟不是針對哪一個人或哪一個組織而成立的!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不幹出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豈不是白白在世上走一遭?我隻想成就一番事業。”
“千百年來開宗立派的少年英俠多如過江之鯽,我不奇怪。我隻是很好奇,槍王毆喜向來獨來獨往,天鷹堡曾氏叔侄更是傲氣衝天,這些人竟然都加入了山盟,我在想,我連城都請不動的人你是如何做到的?嗬嗬,這些人有權有勢,你究竟靠什麽打動的他們呢?”
鳳九霄道:“理念。”
連城瞳孔收縮:“什麽?理念?”
鳳九霄道:“不錯!理念!”
連城問道:“什麽理念?”
鳳九霄道:“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連城哈哈笑道:“孔曰取義,孟曰成仁,原來是亞聖的信徒,那你成立山盟還不如入朝為官呢,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大權在握,何事不成?”
鳳九霄微微一笑,搖頭道:“人各有誌,不能強求。我若為官,估計連七品芝麻官都當不上,即使當上估計屁股還沒坐熱就被罷官了,不適合。”
連城道:“也是,以你的武功才智在江湖上創下一番事業綽綽有餘,讓你麵對那些庸庸碌碌、陽奉陰違的家夥的確是一種折磨,不合適。”
他回頭對一個男仆道:“通知門外那些人進來吧。”男仆躬身道:“是。”然後轉身離去。
連城對鳳九霄戲謔道:“幾個朋友,非要跟著過來,要看看把紫珊拐跑的男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鳳九霄泰然處之,一聳肩:“怕是我的競爭對手吧!”
連城仰天大笑一伸大姆指:“一語中的!”
不消片刻,一行三人魚貫而入。
第一人紫衣金帶,頭束金冠,長眉大眼,隻是一張臉又瘦又長,鼻如鷹鉤,所以稍顯陰冷,否則堪稱美男子。一雙手一直負在身後,一看就是個桀驁不馴的人。
第二人錦袍玉帶,頭戴逍遙巾,唇紅齒白,一副富家公子模樣,大冷的天居然搖著一把折扇。扇麵正麵七個草書大字:小樓一夜聽春雨。背麵則是數個美女的白描,名曰“群芳圖”。看來是個附庸風雅的人。
第三個人竟然是個“蜥蜴人”!一身銅色鎧甲,由千百片“鱗片”拚接而成,頭上更是戴了一個奇形銅色頭盔,隻露出兩眼,兩隻手戴著銅色金屬手套,指甲更是又長又尖,鋒利如刀,整個人竟然就像一隻突然人立而起的蜥蜴!很明顯這是一個怪人!
連城介紹道:“第一個進來的是當朝兵部侍郎傅中書傅大人的公子傅少安,第二個是華山派令狐掌門的小公子令狐鏡,第三個是少華山的少山主萬仞山,最近從西域得了一件蜥龍甲愛不釋手,現在是走到哪穿到哪,等他玩膻了也就不穿了。”
鳳九霄目光閃動,問道:“這蜥龍甲一看就是刀槍不入,手套上的指尖想必也是削鐵如泥!”
連城輕哼一聲:“這些身外之物在高手麵前不值一曬,可以說多此一舉!”
鳳九霄幽幽地道:“可當他麵對普通人時,他就是高手了。”
連城瞅了瞅鳳九霄,似乎陷入了深思。良久方道:“也是。”如果一個人依仗著遠超出一般人的優勢去胡作非為,是極容易成功的!
隻要不是麵對連城這樣的絕世高手,一般人是無可奈何他這身銅皮鐵骨的!所幸萬仞山雖然行事乖張,但總算有底線,平素並未做些恃強淩弱的勾當。
萬仞山每一步都很沉重,每腳踏在地麵上都發出咚咚的巨大響聲,仿佛一隻蠻荒巨獸在行走一般。他走到鳳九霄跟前,靜靜地觀察鳳九霄,一動不動。
鳳九霄穩如泰山,麵不改色。
他強由他強,清風拂山崗;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
銅甲人道:“你就是鳳九霄?”聲音在銅麵具之後有些混濁。
鳳九霄道:“不錯!”
銅甲人萬仞山道:“聽說你玄武神功已經到了第八重?”
鳳九霄道:“不錯!”其實第九重也到了,隻不過佛道兩門神功相互牽製,目前隻能發揮八境巔峰狀態!不知何時兩門神功能水乳交融龍虎相會,到那時自己就可以順勢突破十境追求武道巔峰了!
萬仞山金屬般的聲音響起:“我要和你比試一下!”
鳳九霄道:“怎麽比?”他知道今天這幾位十有八九都是袁紫珊的仰慕者,自己現在是公敵,沒有退路,隻能一條道走到黑!打退所有“障礙物”!
萬仞山一伸右爪,五根尖刀發出刺目寒光,“你我互拚一拳!後退步數多者輸!”
鳳九霄道:“我為什麽要和你比?我又不認識你!”
萬仞山怒道:“小子,都說你武功高得不得了,沒想到是個膽小鬼!袁姑娘竟然會看你這麽個慫包!”
鳳九霄心平氣和地道:“念在連公子的麵上,我不和你計較,不過袁姑娘已經是我未過門的妻子,你最好不要再提她的名諱!”
銅甲人萬仞山似乎沒料到鳳九霄居然當眾警告自己!本來一聽說姓鳳的到了太行派自己就已經怒火中燒,一直想收拾一下這個姓鳳的,沒想到他竟然教訓起自己來了!他惡狠狠地道:“我就提了怎麽地?你打我啊,來啊!”他對這件蜥龍甲反複測試,刀砍斧劈毫發無損,因此麵對鳳九霄他是信心百倍!
連城看著萬仞山挑釁鳳九霄搖了搖頭,淡淡的道:“仞山,我剛才和鳳公子說過今晚要好好喝一場,你要是想打一架最好明天!”
萬仞山一身銅甲似乎抖了一下,最終還是平靜了下來。連城的話他還是要聽的,“大哥我聽你的,明天我和他單挑!”
連城道:“你不累啊穿這麽長時間?又沒人和你搶!”
萬仞山道:“不累!”
連城哼了一聲,“那就穿著。”
傅少安和令狐鏡默默坐在連城左右,都是一言不發。
萬仞山自知無趣,搬個椅子坐在連城身後,不想剛坐下便聽哢嚓一聲,椅子碎裂,好在萬仞山反應奇快,一個馬步定住身形沒有摔倒。這一身鱗甲外表看似銅甲其實卻是多種特殊金屬合煉而成,重達數百斤!
萬仞山道:“我還是站著吧。”
臨近傍晚,龐十五和辣椒回來了。兩人轉了幾個風景絕佳之所。一路上都是辣椒在說話,龐十五起初隻聽不說,後來終於放下包袱也主動問了幾句,辣椒直誇他“孺子可教也”。
袁浩然晚上在“憶苦廳”大擺宴席。袁浩然是地主自然是坐主陪位置,林勇鵬與鳳九霄遠來是客坐左右主賓位,王鶴鳴與龐十五分別挨著兩人依次就坐,連城是半個主人坐副主陪位,傅少安、令狐鏡、萬仞山挨著連城依次坐好,空出一個位置便把嶽池叫來作陪。嶽池好長時間沒有見連城了,自然是求之不得。至於邱飛鵬等人酒量有限又不擅言辭主動回避了。
萬仞山把麵具掀開一角,露出嘴巴。袁浩然命人特意拿了一個仿古樹墩的鐵製椅子,總算能坐下了!
袁浩然雖然好酒,但酒量真一般,哪怕喝的是上等的竹葉青、詩仙太白等酒也不行,不到半斤就有些撐不住了。
王鶴鳴與龐十五酒量不大但酒膽大,隻要林勇鵬和鳳九霄發話阻止,他倆是來者不拒。而連城一方四人則氣勢洶洶攻勢如潮,最後嶽池也唯連城馬首是瞻加入戰團!
形勢逐漸明朗,除了袁浩然裝醉坐山觀虎鬥以外,其餘兩幫人馬立刻涇渭分明!以連城為首的五人對戰鳳九霄為首的四人組!
連城雖然不再反對鳳九霄迎娶袁紫珊,但方才二人對了一掌不分勝負,所以連城毫不掩飾他想在酒量上找回麵子的想法,所以他率先發難,與鳳九霄連幹三杯!他這等於吹起了進攻號角,其餘諸人頓時開始大舉進攻!
傅少安、令狐鏡、萬仞山三人以往為了贏得袁紫珊的芳心沒少明爭暗鬥,向來互不服氣,如今卻是同仇敵愾團結一致,共同將矛頭對準鳳九霄,輪番上陣!連城方才忽然想起了常二,要不是這小子死了,估計今天肯定也會來鬧一鬧!
天朝自古以來是禮儀之邦,所以酒桌上的客套話是層出不窮!但不管你說的是什麽,背後隱藏的意思其實就是兩個字:
“幹杯”!
“酒逢知己千杯少,今日與鳳兄越談越投機,真乃人生一大快事,來,鳳兄,我敬你一杯,先幹為敬!”
“鳳兄,常言道有緣千裏來相會,你是衡陽人,我是華陰人,相距何止千裏?咱們今日能在這裏相遇就是緣份,幹!”
“幹!”
“幹!”
燭影搖紅,杯觚交錯,幾番廝殺之後大多數人都被幹翻了,隻剩下鳳九霄和連城兩人依舊鬥誌昂揚!
連城雄霸三秦,縱橫陝甘寧晉,無論比武鬥酒向來未逢敵手,今日遇到鳳九霄對他刺激不輕!雖然他表現和大度,那畢竟是為了維護平素的形象,真要是讓他在鳳九霄麵前俯首稱臣還不如殺了他!不敗金身豈能被隨意打破?今日若是敗在他手上,折損自己的名聲而成全了他的威名,哪有這種好事?連城已經與鳳九霄各自喝了十斤烈酒,兩人腳下身上都沒有出現濕透現象,二人一直互相監督,誰也沒運用內力把酒逼出體外,實打實的喝到肚子裏!鳳九霄天生海量,他一直在等連城投降,沒想到連城這人太過要強,連喝酒這事也較真!
鳳九霄本來想讓著他這個大舅哥的,但是又一想憑什麽讓著他呢?如果今天傳出去我鳳九霄敗於連城之手,山盟的大旗之下還能聚集多少人?至少晉陝一帶的武林同道隻會聽從連城號令,山盟在西北一帶隻能望洋興歎!
喝死你!鳳九霄心中暗罵。
無酒不成席,說得沒錯,酒是媒介,讓賓主雙方能拉近距離,常言道:酒越喝感情越厚,錢越賭感情越薄,但今天連城這個喝法哪是講感情,分明是拚命!既然你不仁休怪我無義!
鳳九霄笑吟吟地道:“連公子,這一杯我真心敬你從小就一直對紫珊的關愛,讓她能快快樂樂地成長,沒有受到過任何傷害!”這句話說得情真意切,連城若不是知道鳳九霄不是個好鳥幾乎要感動得熱淚盈眶了!他嘿嘿冷笑道:“既然真心實意敬我,一杯夠嗎?”
鳳九霄啪的扇了自己一耳光,當然架勢大,力道輕,“看來我是真的喝多了,該罰,連公子,為了表達對你的感謝,我敬你六杯!我先幹為敬!”他幹完就把杯底一亮,靜靜地等著連城喝!
連城剛才差一點想說:既然是你敬我,這酒就該你幹了我隨意。可是話一到嘴邊馬上咽回去了!這話一出口不就等於認輸了嗎?!
即使這次把鳳九霄喝倒了,可是將來別人也會說那是因為多喝了六杯的緣故!那怎麽行?!我連城向來光明磊落,今天就讓他輸得心服口服!喝!
兩人又各自喝了六大杯,又是一斤半!
連城看看左右兩邊醉眼朦朧的幾個人,眼前不禁也開始有些愰乎,他搖了搖頭,努力眼開眼睛看著鳳九霄,卻見那白衣少年兀自笑吟吟地看著自己,胸中驀地湧起一股團怒火,拿起杯子大聲喝道:“我不信你還能喝!這杯我敬你!來,幹了!”他想在氣勢上壓倒鳳九霄,先聲奪人,隻要鳳九霄頂不住了說一句服軟的話今晚就算大功告成!
卻不料那廝竟然微笑道:“豈敢,這杯還是我敬你!為表達誠意,這次還是六杯!”說完又先幹為敬!
連城頓時兩眼發直,再來六杯?他看了看四周站著的一排男仆,一咬牙連幹六杯!第六杯下肚後隻覺胸腹之間開始翻江倒海,他頓覺不妙,本能地以內力強行壓下上湧的酒氣!
酒氣壓下容易,但醉意早已滲透全身百脈,酒意突然上湧連霍隻覺天旋地轉再也支撐不住,身子一滑歪倒在地上!
身後男仆迅速將他扶起,卻聽連城醉醺醺地道:“別碰我,你這個小王八犢子,我……我表妹……多好的姑娘,多好的姑娘……讓……讓你他媽給騙走了……我弄死你!弄死你!弄…”聲音越來越弱,不一會昏睡過去了。
鳳九霄轉頭對幾個男仆道:“這裏交給你們了!”扶起龐十五從容離去,隻留下一眾男仆目瞪口呆在風中淩亂。
真乃千杯不醉的神人也!
連公子居然也被他喝翻了!
幾個男仆知道這少年日後將是掌門的乘龍快婿,對他的命令不敢違抗,迅速收拾杯盤狼藉的現場,陸續將諸人抬回住處。其中萬仞山是最後由六人一塊抬走的。
一夜無事。
翌日清晨,鳳九霄已經站在望雲峰頂的思甜亭裏觀賞日出。
冬天的日出別有一番景致。
身後腳步聲起,回頭一看,卻是林勇鵬、王鶴鳴、嶽池、龐十五等人正往此處趕來。
這幾人昨夜雖然喝得不少,但也不過二斤的量,酒醒得也快。見鳳九霄在思甜亭觀日出,便都湊過來。
鳳九霄轉頭問嶽池道:“嶽先生,連公子還沒起來嗎?”
嶽池尷尬一笑,“應該起來了,估計是喝粥呢。”
鳳九霄微微一笑,不再言語。
連城能起來才怪!
武功再高,也擋不住十二三斤烈酒的威力!自己曾經遇到酒量最好的是高太傅三大護衛的史世兄,也不過五斤的量!天下間能豪飲七斤以上的人還沒遇到過!不想昨晚竟然遇到了,不但七斤以上,最後十斤也沒擋住!想到連城昨天逞能非要繼續喝的樣子,鳳九霄便想笑!估計三斤就是極限,卻偏偏裝作無底限的樣子,真以為你就是西北的天?不知不覺竟然發出哼哼兩聲!剛發出他便後悔了,可惜已經晚了!
“你哼哼是什麽意思?是在笑我昨晚失態嗎?”眾人不禁回頭,卻見連城已經站在眾人身後。
鳳九霄道:“隨你怎麽說。”他既不能承認,也不能否認,否認有時更像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不打自招。索性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愛咋咋地。
連城臉上陰雲密布。昨夜喝得竟然醜態百出!說話語無倫次,然後還摔倒在桌子底下,當他聽男仆說完昨晚情況後心情極其糟糕!
當他聽到鳳九霄那聲“哼哼”就知道他心中無非是“不過如此”!
我連城在他心中竟然是不過如此!
連城終究梟雄本色,心中念頭不會輕易示人。尤其表妹近在咫尺,若有差池不好收場!
他其實不是沒想過動用手中的力量圍殲鳳九霄,這實在是個潛在的對手,但是小不忍則亂大謀,日後有的是機會!總之不能在太行山上動手就是了!至於別人想動手我也管不了,尤其萬仞山他們,雖然尊我為大哥但畢竟不是我天星門下,他們要是一時衝動去截殺鳳九霄我也沒辦法不是?他們要是想不起來去動手我可以提醒一下嘛!
想到妙處連城麵上的陰雲一掃而空。他衝鳳九霄一豎大姆指,笑道:“想不到你酒量如此厲害,實在是我平生僅見!”
鳳九霄觀察入微,對他表情上的微妙變化一目了然,知他又有了歪主意,便笑道:“哪裏,你沒看見我一直喝水嗎,一口酒之後喝一口水,這樣酒的濃度便降了一半,而且水喝多了便多上了幾次茅廁,每次都排得差不多了,所以看起來好像能喝一樣。”
連城故意裝出一副吃驚的樣子道:“怪不得你這麽能喝,原來有竅門啊!”他指著鳳九霄對眾人道:“想不到鳳兄弟年紀不大心眼不少,喝個酒也有這麽多花招!”
鳳九霄知道他之所以說這些話就是為了抹黑自己的酒量無敵的形象,到時候他在拚酒拚輸了這件事上也能和個稀泥,讓人覺得他輸得不明不白,這樣他的形象依然高大!
就在眾人各懷心事時,天際忽然傳來一陣鶴鳴!
鳳九霄向天空望去,頓時笑了。
隻見一個仙風道骨的道人騎在一隻巨大的白鶴背上,正從東麵天上淩空飛來。
古有仙人騎鶴下揚州,今有仙人騎鶴下太行!
來人正是龍虎山白鶴真人!
連城歪著頭似笑非笑地道:“還叫我連公子?我以後可是你的大舅哥了!”
鳳九霄幹咳一聲,抱拳道:“尚未成親,此時不宜改口!”
連城哈哈一笑:“有個性,我喜歡!”
他走近了幾步,盯著鳳九霄道:“聽說你與淩霄城結下了梁子,我早看那姓燕的不順眼了,要不是我們西北大軍與他們有生意往來,我早就想出手教訓他了!”
鳳九霄知道連大將軍的西北軍好多戰馬都出自關東萬馬堂,而萬馬堂便是淩霄城麾下的產業。
鳳九霄道:“他又如何得罪你了?”
連城道:“江湖中人竟然將我和他相提並論簡直是連某的奇恥大辱!這人平素裝得一副卓爾不凡、光明磊落的高人風範,實則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我有個朋友被他害得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他若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打敗我的朋友我也無話可說,但居然采用下三濫的手段簡直無恥之極!”
鳳九霄奇道:“燕淩霄的武功不至於搞暗殺偷襲吧?”雖然燕淩霄和晉中常家子弟曾經攔截過自己,可是以他的武功當世並無多少對手,依自己猜測連城的那個朋友武功肯定不高,估計都不用燕淩霄自己親自出手就能解決。
卻聽連城道:“我朋友不會武功,他不是江湖人。都是生意上的事,姓燕的做事不講規矩!”他咬了咬牙,不再說話。
鳳九霄哦了一聲不再搭話,生意上的事他可不懂。
正在這時袁浩然恰恰聞迅趕來。離老遠便高呼:“賢侄來了,快快請坐!”
連城臉色不鹹不淡,隻是淡淡的嗯了一聲算是回應。男仆早已找了個椅子放在連城身後。其他男仆紛紛又找了四五個椅子放在周邊。看來掌門今天隻能露天會客了。
連城坐在哪,掌門便在哪會客,這是太行派公開的秘密。
散落棋子已經被收起,碎裂的桌椅已清理。
鳳九霄打破僵局說道:“不知道辣椒他們到哪了。”
連城笑道:“你拐跑我表妹不說,居然還鼓動你兄弟想拐跑她的丫鬟,真是得隴望蜀、貪得無厭啊!”
鳳九霄道:“此言差矣。想拐紫珊的是我不假,但辣椒他倆是誰拐誰可還不一定呢。”
連城哈哈一笑,“辣椒平時看著膽大包天,敢愛敢恨,實際上卻是自我保護意識強烈,內向得很,如果真是她主動,那說明你那兄弟的確很優秀,讓她有勇氣放下一切顧慮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鳳九霄道:“你好像比紫珊更了解辣椒啊。”
連城負手而立,傲然道:“辣椒是我從小養大的,從三歲一直養到十歲,你說我不了解誰了解?”連城十八歲時救下三歲的辣椒,直到辣椒十歲時才送給紫珊當貼身丫鬟。因為連城的關係,辣椒與袁紫珊情同姐妹,在袁府地位超然!
鳳九霄頓時了然。
連城忽然問道:“聽說你和齊小侯爺關係不錯,你說我倆的武功誰更厲害一些?”
鳳九霄正色道:“我沒有和小侯爺切磋過,不知你倆誰更厲害。”
連城嗬嗬笑道:“你很狡猾!雖然齊二的深淺你不知道,但是燕淩霄可是和你交過手的,雖然江湖上沒人知道這事,但是我卻知道!那一役你幾乎將晉中常家後備精英一網打盡!燕淩霄與你過了百餘招倉惶而逃,真是外強中幹,浪得虛名!”他邊說邊搖頭一臉輕蔑。
鳳九霄知道連城信息靈通,了解到這種消息對他來說是如反掌,所以沒有反駁,保持沉默。
連城望著湛藍的天空,幽幽地道:“都是浪得虛名。”
他忽然轉頭望向鳳九霄,目光深邃,問道:“聽說你成立了一個組織叫山盟?到底想對付誰?”
連城果然霸氣,問什麽都是直接了當。
鳳九霄回答也幹脆:“山盟不是針對哪一個人或哪一個組織而成立的!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不幹出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豈不是白白在世上走一遭?我隻想成就一番事業。”
“千百年來開宗立派的少年英俠多如過江之鯽,我不奇怪。我隻是很好奇,槍王毆喜向來獨來獨往,天鷹堡曾氏叔侄更是傲氣衝天,這些人竟然都加入了山盟,我在想,我連城都請不動的人你是如何做到的?嗬嗬,這些人有權有勢,你究竟靠什麽打動的他們呢?”
鳳九霄道:“理念。”
連城瞳孔收縮:“什麽?理念?”
鳳九霄道:“不錯!理念!”
連城問道:“什麽理念?”
鳳九霄道:“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連城哈哈笑道:“孔曰取義,孟曰成仁,原來是亞聖的信徒,那你成立山盟還不如入朝為官呢,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大權在握,何事不成?”
鳳九霄微微一笑,搖頭道:“人各有誌,不能強求。我若為官,估計連七品芝麻官都當不上,即使當上估計屁股還沒坐熱就被罷官了,不適合。”
連城道:“也是,以你的武功才智在江湖上創下一番事業綽綽有餘,讓你麵對那些庸庸碌碌、陽奉陰違的家夥的確是一種折磨,不合適。”
他回頭對一個男仆道:“通知門外那些人進來吧。”男仆躬身道:“是。”然後轉身離去。
連城對鳳九霄戲謔道:“幾個朋友,非要跟著過來,要看看把紫珊拐跑的男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鳳九霄泰然處之,一聳肩:“怕是我的競爭對手吧!”
連城仰天大笑一伸大姆指:“一語中的!”
不消片刻,一行三人魚貫而入。
第一人紫衣金帶,頭束金冠,長眉大眼,隻是一張臉又瘦又長,鼻如鷹鉤,所以稍顯陰冷,否則堪稱美男子。一雙手一直負在身後,一看就是個桀驁不馴的人。
第二人錦袍玉帶,頭戴逍遙巾,唇紅齒白,一副富家公子模樣,大冷的天居然搖著一把折扇。扇麵正麵七個草書大字:小樓一夜聽春雨。背麵則是數個美女的白描,名曰“群芳圖”。看來是個附庸風雅的人。
第三個人竟然是個“蜥蜴人”!一身銅色鎧甲,由千百片“鱗片”拚接而成,頭上更是戴了一個奇形銅色頭盔,隻露出兩眼,兩隻手戴著銅色金屬手套,指甲更是又長又尖,鋒利如刀,整個人竟然就像一隻突然人立而起的蜥蜴!很明顯這是一個怪人!
連城介紹道:“第一個進來的是當朝兵部侍郎傅中書傅大人的公子傅少安,第二個是華山派令狐掌門的小公子令狐鏡,第三個是少華山的少山主萬仞山,最近從西域得了一件蜥龍甲愛不釋手,現在是走到哪穿到哪,等他玩膻了也就不穿了。”
鳳九霄目光閃動,問道:“這蜥龍甲一看就是刀槍不入,手套上的指尖想必也是削鐵如泥!”
連城輕哼一聲:“這些身外之物在高手麵前不值一曬,可以說多此一舉!”
鳳九霄幽幽地道:“可當他麵對普通人時,他就是高手了。”
連城瞅了瞅鳳九霄,似乎陷入了深思。良久方道:“也是。”如果一個人依仗著遠超出一般人的優勢去胡作非為,是極容易成功的!
隻要不是麵對連城這樣的絕世高手,一般人是無可奈何他這身銅皮鐵骨的!所幸萬仞山雖然行事乖張,但總算有底線,平素並未做些恃強淩弱的勾當。
萬仞山每一步都很沉重,每腳踏在地麵上都發出咚咚的巨大響聲,仿佛一隻蠻荒巨獸在行走一般。他走到鳳九霄跟前,靜靜地觀察鳳九霄,一動不動。
鳳九霄穩如泰山,麵不改色。
他強由他強,清風拂山崗;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
銅甲人道:“你就是鳳九霄?”聲音在銅麵具之後有些混濁。
鳳九霄道:“不錯!”
銅甲人萬仞山道:“聽說你玄武神功已經到了第八重?”
鳳九霄道:“不錯!”其實第九重也到了,隻不過佛道兩門神功相互牽製,目前隻能發揮八境巔峰狀態!不知何時兩門神功能水乳交融龍虎相會,到那時自己就可以順勢突破十境追求武道巔峰了!
萬仞山金屬般的聲音響起:“我要和你比試一下!”
鳳九霄道:“怎麽比?”他知道今天這幾位十有八九都是袁紫珊的仰慕者,自己現在是公敵,沒有退路,隻能一條道走到黑!打退所有“障礙物”!
萬仞山一伸右爪,五根尖刀發出刺目寒光,“你我互拚一拳!後退步數多者輸!”
鳳九霄道:“我為什麽要和你比?我又不認識你!”
萬仞山怒道:“小子,都說你武功高得不得了,沒想到是個膽小鬼!袁姑娘竟然會看你這麽個慫包!”
鳳九霄心平氣和地道:“念在連公子的麵上,我不和你計較,不過袁姑娘已經是我未過門的妻子,你最好不要再提她的名諱!”
銅甲人萬仞山似乎沒料到鳳九霄居然當眾警告自己!本來一聽說姓鳳的到了太行派自己就已經怒火中燒,一直想收拾一下這個姓鳳的,沒想到他竟然教訓起自己來了!他惡狠狠地道:“我就提了怎麽地?你打我啊,來啊!”他對這件蜥龍甲反複測試,刀砍斧劈毫發無損,因此麵對鳳九霄他是信心百倍!
連城看著萬仞山挑釁鳳九霄搖了搖頭,淡淡的道:“仞山,我剛才和鳳公子說過今晚要好好喝一場,你要是想打一架最好明天!”
萬仞山一身銅甲似乎抖了一下,最終還是平靜了下來。連城的話他還是要聽的,“大哥我聽你的,明天我和他單挑!”
連城道:“你不累啊穿這麽長時間?又沒人和你搶!”
萬仞山道:“不累!”
連城哼了一聲,“那就穿著。”
傅少安和令狐鏡默默坐在連城左右,都是一言不發。
萬仞山自知無趣,搬個椅子坐在連城身後,不想剛坐下便聽哢嚓一聲,椅子碎裂,好在萬仞山反應奇快,一個馬步定住身形沒有摔倒。這一身鱗甲外表看似銅甲其實卻是多種特殊金屬合煉而成,重達數百斤!
萬仞山道:“我還是站著吧。”
臨近傍晚,龐十五和辣椒回來了。兩人轉了幾個風景絕佳之所。一路上都是辣椒在說話,龐十五起初隻聽不說,後來終於放下包袱也主動問了幾句,辣椒直誇他“孺子可教也”。
袁浩然晚上在“憶苦廳”大擺宴席。袁浩然是地主自然是坐主陪位置,林勇鵬與鳳九霄遠來是客坐左右主賓位,王鶴鳴與龐十五分別挨著兩人依次就坐,連城是半個主人坐副主陪位,傅少安、令狐鏡、萬仞山挨著連城依次坐好,空出一個位置便把嶽池叫來作陪。嶽池好長時間沒有見連城了,自然是求之不得。至於邱飛鵬等人酒量有限又不擅言辭主動回避了。
萬仞山把麵具掀開一角,露出嘴巴。袁浩然命人特意拿了一個仿古樹墩的鐵製椅子,總算能坐下了!
袁浩然雖然好酒,但酒量真一般,哪怕喝的是上等的竹葉青、詩仙太白等酒也不行,不到半斤就有些撐不住了。
王鶴鳴與龐十五酒量不大但酒膽大,隻要林勇鵬和鳳九霄發話阻止,他倆是來者不拒。而連城一方四人則氣勢洶洶攻勢如潮,最後嶽池也唯連城馬首是瞻加入戰團!
形勢逐漸明朗,除了袁浩然裝醉坐山觀虎鬥以外,其餘兩幫人馬立刻涇渭分明!以連城為首的五人對戰鳳九霄為首的四人組!
連城雖然不再反對鳳九霄迎娶袁紫珊,但方才二人對了一掌不分勝負,所以連城毫不掩飾他想在酒量上找回麵子的想法,所以他率先發難,與鳳九霄連幹三杯!他這等於吹起了進攻號角,其餘諸人頓時開始大舉進攻!
傅少安、令狐鏡、萬仞山三人以往為了贏得袁紫珊的芳心沒少明爭暗鬥,向來互不服氣,如今卻是同仇敵愾團結一致,共同將矛頭對準鳳九霄,輪番上陣!連城方才忽然想起了常二,要不是這小子死了,估計今天肯定也會來鬧一鬧!
天朝自古以來是禮儀之邦,所以酒桌上的客套話是層出不窮!但不管你說的是什麽,背後隱藏的意思其實就是兩個字:
“幹杯”!
“酒逢知己千杯少,今日與鳳兄越談越投機,真乃人生一大快事,來,鳳兄,我敬你一杯,先幹為敬!”
“鳳兄,常言道有緣千裏來相會,你是衡陽人,我是華陰人,相距何止千裏?咱們今日能在這裏相遇就是緣份,幹!”
“幹!”
“幹!”
燭影搖紅,杯觚交錯,幾番廝殺之後大多數人都被幹翻了,隻剩下鳳九霄和連城兩人依舊鬥誌昂揚!
連城雄霸三秦,縱橫陝甘寧晉,無論比武鬥酒向來未逢敵手,今日遇到鳳九霄對他刺激不輕!雖然他表現和大度,那畢竟是為了維護平素的形象,真要是讓他在鳳九霄麵前俯首稱臣還不如殺了他!不敗金身豈能被隨意打破?今日若是敗在他手上,折損自己的名聲而成全了他的威名,哪有這種好事?連城已經與鳳九霄各自喝了十斤烈酒,兩人腳下身上都沒有出現濕透現象,二人一直互相監督,誰也沒運用內力把酒逼出體外,實打實的喝到肚子裏!鳳九霄天生海量,他一直在等連城投降,沒想到連城這人太過要強,連喝酒這事也較真!
鳳九霄本來想讓著他這個大舅哥的,但是又一想憑什麽讓著他呢?如果今天傳出去我鳳九霄敗於連城之手,山盟的大旗之下還能聚集多少人?至少晉陝一帶的武林同道隻會聽從連城號令,山盟在西北一帶隻能望洋興歎!
喝死你!鳳九霄心中暗罵。
無酒不成席,說得沒錯,酒是媒介,讓賓主雙方能拉近距離,常言道:酒越喝感情越厚,錢越賭感情越薄,但今天連城這個喝法哪是講感情,分明是拚命!既然你不仁休怪我無義!
鳳九霄笑吟吟地道:“連公子,這一杯我真心敬你從小就一直對紫珊的關愛,讓她能快快樂樂地成長,沒有受到過任何傷害!”這句話說得情真意切,連城若不是知道鳳九霄不是個好鳥幾乎要感動得熱淚盈眶了!他嘿嘿冷笑道:“既然真心實意敬我,一杯夠嗎?”
鳳九霄啪的扇了自己一耳光,當然架勢大,力道輕,“看來我是真的喝多了,該罰,連公子,為了表達對你的感謝,我敬你六杯!我先幹為敬!”他幹完就把杯底一亮,靜靜地等著連城喝!
連城剛才差一點想說:既然是你敬我,這酒就該你幹了我隨意。可是話一到嘴邊馬上咽回去了!這話一出口不就等於認輸了嗎?!
即使這次把鳳九霄喝倒了,可是將來別人也會說那是因為多喝了六杯的緣故!那怎麽行?!我連城向來光明磊落,今天就讓他輸得心服口服!喝!
兩人又各自喝了六大杯,又是一斤半!
連城看看左右兩邊醉眼朦朧的幾個人,眼前不禁也開始有些愰乎,他搖了搖頭,努力眼開眼睛看著鳳九霄,卻見那白衣少年兀自笑吟吟地看著自己,胸中驀地湧起一股團怒火,拿起杯子大聲喝道:“我不信你還能喝!這杯我敬你!來,幹了!”他想在氣勢上壓倒鳳九霄,先聲奪人,隻要鳳九霄頂不住了說一句服軟的話今晚就算大功告成!
卻不料那廝竟然微笑道:“豈敢,這杯還是我敬你!為表達誠意,這次還是六杯!”說完又先幹為敬!
連城頓時兩眼發直,再來六杯?他看了看四周站著的一排男仆,一咬牙連幹六杯!第六杯下肚後隻覺胸腹之間開始翻江倒海,他頓覺不妙,本能地以內力強行壓下上湧的酒氣!
酒氣壓下容易,但醉意早已滲透全身百脈,酒意突然上湧連霍隻覺天旋地轉再也支撐不住,身子一滑歪倒在地上!
身後男仆迅速將他扶起,卻聽連城醉醺醺地道:“別碰我,你這個小王八犢子,我……我表妹……多好的姑娘,多好的姑娘……讓……讓你他媽給騙走了……我弄死你!弄死你!弄…”聲音越來越弱,不一會昏睡過去了。
鳳九霄轉頭對幾個男仆道:“這裏交給你們了!”扶起龐十五從容離去,隻留下一眾男仆目瞪口呆在風中淩亂。
真乃千杯不醉的神人也!
連公子居然也被他喝翻了!
幾個男仆知道這少年日後將是掌門的乘龍快婿,對他的命令不敢違抗,迅速收拾杯盤狼藉的現場,陸續將諸人抬回住處。其中萬仞山是最後由六人一塊抬走的。
一夜無事。
翌日清晨,鳳九霄已經站在望雲峰頂的思甜亭裏觀賞日出。
冬天的日出別有一番景致。
身後腳步聲起,回頭一看,卻是林勇鵬、王鶴鳴、嶽池、龐十五等人正往此處趕來。
這幾人昨夜雖然喝得不少,但也不過二斤的量,酒醒得也快。見鳳九霄在思甜亭觀日出,便都湊過來。
鳳九霄轉頭問嶽池道:“嶽先生,連公子還沒起來嗎?”
嶽池尷尬一笑,“應該起來了,估計是喝粥呢。”
鳳九霄微微一笑,不再言語。
連城能起來才怪!
武功再高,也擋不住十二三斤烈酒的威力!自己曾經遇到酒量最好的是高太傅三大護衛的史世兄,也不過五斤的量!天下間能豪飲七斤以上的人還沒遇到過!不想昨晚竟然遇到了,不但七斤以上,最後十斤也沒擋住!想到連城昨天逞能非要繼續喝的樣子,鳳九霄便想笑!估計三斤就是極限,卻偏偏裝作無底限的樣子,真以為你就是西北的天?不知不覺竟然發出哼哼兩聲!剛發出他便後悔了,可惜已經晚了!
“你哼哼是什麽意思?是在笑我昨晚失態嗎?”眾人不禁回頭,卻見連城已經站在眾人身後。
鳳九霄道:“隨你怎麽說。”他既不能承認,也不能否認,否認有時更像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不打自招。索性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愛咋咋地。
連城臉上陰雲密布。昨夜喝得竟然醜態百出!說話語無倫次,然後還摔倒在桌子底下,當他聽男仆說完昨晚情況後心情極其糟糕!
當他聽到鳳九霄那聲“哼哼”就知道他心中無非是“不過如此”!
我連城在他心中竟然是不過如此!
連城終究梟雄本色,心中念頭不會輕易示人。尤其表妹近在咫尺,若有差池不好收場!
他其實不是沒想過動用手中的力量圍殲鳳九霄,這實在是個潛在的對手,但是小不忍則亂大謀,日後有的是機會!總之不能在太行山上動手就是了!至於別人想動手我也管不了,尤其萬仞山他們,雖然尊我為大哥但畢竟不是我天星門下,他們要是一時衝動去截殺鳳九霄我也沒辦法不是?他們要是想不起來去動手我可以提醒一下嘛!
想到妙處連城麵上的陰雲一掃而空。他衝鳳九霄一豎大姆指,笑道:“想不到你酒量如此厲害,實在是我平生僅見!”
鳳九霄觀察入微,對他表情上的微妙變化一目了然,知他又有了歪主意,便笑道:“哪裏,你沒看見我一直喝水嗎,一口酒之後喝一口水,這樣酒的濃度便降了一半,而且水喝多了便多上了幾次茅廁,每次都排得差不多了,所以看起來好像能喝一樣。”
連城故意裝出一副吃驚的樣子道:“怪不得你這麽能喝,原來有竅門啊!”他指著鳳九霄對眾人道:“想不到鳳兄弟年紀不大心眼不少,喝個酒也有這麽多花招!”
鳳九霄知道他之所以說這些話就是為了抹黑自己的酒量無敵的形象,到時候他在拚酒拚輸了這件事上也能和個稀泥,讓人覺得他輸得不明不白,這樣他的形象依然高大!
就在眾人各懷心事時,天際忽然傳來一陣鶴鳴!
鳳九霄向天空望去,頓時笑了。
隻見一個仙風道骨的道人騎在一隻巨大的白鶴背上,正從東麵天上淩空飛來。
古有仙人騎鶴下揚州,今有仙人騎鶴下太行!
來人正是龍虎山白鶴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