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十五努力平複心境,無數的念頭飛速閃過腦海!


    既然沒有更好的對策,那就學學大哥的弈劍術!


    先下一手,攻敵所必救,牽著對方的牛鼻子,占據主動!


    他盯著謝安的眼睛,目光如炬,突然開口道:“大音希聲,大象無形,你的劍居然取名吞象,是否口氣有些太大了?”大象無形,人心不足蛇吞象,口氣確實顯得有些大!


    “大白若辱,大方無隅,大器晚成,大音希聲,大象無形”,這句話出自老子《道德經》第四十一章。


    謝安道:“想不到你對《道德經》挺有研究的嘛!”


    龐十五不以為然地道:“你怎麽能看出我對道德經有研究呢?我就知道這八個字!”


    謝安哈哈一笑道:“老子洋洋灑灑五千言,你卻偏偏隻看重這八個字,你可知道這八個字千古流傳,恰恰是道德經的精髓,可謂字字千鈞,你說你沒有研究誰信啊?”


    龐十五不卑不亢地道:“若說有研究我大哥自然當仁不讓!”道德經五千字哪個字不重要?至少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也很重要!他這麽恭維自己無非是讓自己放鬆警惕罷了!跟我玩這些,老子在衡陽街頭都快玩爛了!


    謝安笑道:“嗯,我聽說鳳九霄身兼佛道兩派武功絕學,不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佛家講究出世,道家講究入世,兩派武功既不同源、又不同宗,一出一入自相矛盾,一個人如何能做到兼收並蓄、水乳交融?若是我的話要麽走火入魔、要麽筋脈俱斷!”


    龐十五嗬嗬一笑,“按照你這麽說,同時修習佛道兩派武功要麽變成瘋子,要麽變成癱子?”他看了一眼玄一道長和苦月禪師。一僧一道兩個人居然默不作聲。


    多數情況下,不說話就等於默認。


    看來他們都是這麽想的。


    他想起大哥也說過類似的話,當時他強行修煉兩派武功,導致跌了一境,不過後來不知道是機緣巧合還是天賦異稟,最終兩派真氣居然可以和平相處!其實到現在為止,鳳九霄的兩派內力也隻是和平相處而已!讓兩種不同的內力真正的變成一種真氣,還需要時間。雖然還沒有完全實現,但這絕對是空前絕後的壯舉了!若是別人這麽幹真的有可能引發真氣自爆,死無全屍!


    夜風拂麵,寒意濃濃。


    龐十五眼見月正中天,此時不動,更待何時?


    龐十五的左足突然看似隨意向前一踏。這輕微的動作在外人看來倒也沒什麽,一個人站得久了不舒服換個姿勢很正常嘛。


    但在謝安眼中,龐十五這一動似乎牽動了周遭氣機!九境高手的氣息漣漪層層波動不啻是咫尺驚雷!


    對謝安這等九境巔峰大高手而言,同境高手的四周的氣場變動隨時都在他們的實時觀察當中!細節決定成敗!對手的氣息是動是靜,是急是緩,隨便一點點的漣漪波動都是對方心境變動的外化表現!所謂的殺氣,所謂的戰意,都是內心的變化引發氣息的變化從而再引發外界氣場的變化!正所謂牽一發而動全身!


    在謝安眼裏,龐十五這微微一動便是要展開雷霆一擊的前奏!


    刹那間,謝安仿佛變成了一頭受到驚嚇的豹子,渾身一緊!內息洶湧澎湃,滔天的戰意霎時傾瀉而出!方圓十丈之內殺氣彌漫!


    這麽一來在旁人眼裏,卻成了是他謝安想先動手的征兆!


    因為龐十五並沒有絲毫主動進攻的意思!


    如此一來,龐十五“果不其然”成了不得不“積極應戰”的一方,他的手“下意識”地按在了劍柄之上實在太過正常!


    可如今在南唐高手眼裏,有些事情就是這麽神奇,有些誤會就是這麽巧合!


    龐十五雖然沒有想先動手,算是被動應戰,但是他手按劍柄,氣機感應之下,反而坐實了他要拔劍動手的意圖!既然龐十五鐵定要出手,那謝安自然理所當然的要拔劍出擊!


    真真假假一環扣一環!


    南唐高手雖然知道這是個誤會,但大家自然也不會在意這點小事!這倆有本來就是要比武的嘛,早動也好,晚動也好,早晚都要動手,主動也好,被動也好,反正要出手,所以到底是龐十五的不經意引發的出手,還是謝安的過分敏感造成的誤會,都已經不重要了!


    他們根本想不到,這都是龐十五精心策劃的!


    他那看似不經意跨出的一步,其實卻是處心積慮、蓄謀已久!


    既然不知道對方深淺,自然要打草驚蛇!


    劍光一閃,吞象劍已至眼前!


    劍氣森森,氣象萬千!


    龐十五立刻拔劍!


    血雨飄香劍出鞘!


    兩道劍氣瞬間彌漫整個空間!


    看似謝安出劍在先占了先機,但隻有謝安自己知道吃了啞巴虧!


    若不是龐十五先有動手之意他又何必先出劍?敵不動,我不動,敵若動,我後發先至、一招製敵!這是謝安的本意!


    但現在,自己被對方擺了一道,不得不先出一劍!


    龐十五這個小子看著年紀不大,心眼卻不少!居然誘導自己先出劍!


    等到自己的吞象劍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時候他居然又換了個姿勢!


    這姿勢似動非動、欲動不動!


    不動自然是守勢,動則是攻勢!


    特麽的,他到底是想動還是想不動呢?


    其實到最後他才明白,劍出難收!不管對方動與不動,他那一劍隻能一條道走到黑,根本沒法再回頭,也沒法再改道!


    所以當他的劍一往無前的衝刺時,將將離龐十五一尺的時候,這小子卻居然動了,快得像兔子一樣,而謝安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在眼前飄到一邊!


    眼睜睜看著自己這一劍刺空,謝安還是第一次!


    雖然避開吞象劍,但龐十五沒有感到一絲的輕鬆得意!因為他分明感受到了吞象劍磅礴的劍勢給他帶來的壓力!這至少說明謝安沒有說謊,吞象劍果然不受自己血劍的幹擾,速度沒有變慢、力道也沒有變小!


    反之,吞象劍自帶氣場,似乎將自己周邊原有的氣場狀態給改變了!空氣似乎變得如有實質,粘稠而致密,仿佛氣態漸漸變成了液態,那種感覺讓人窒息!


    電光石火之間龐十五一劍遞出!


    血光耀眼,腥氣彌漫!


    既然主動權在自己手裏,龐十五豈能輕易放棄這個機會!


    謝安急撤吞象劍橫在身前封擋!


    血劍劍尖刺在吞象劍的劍身,當的一聲,火星四射!


    謝安本就是撤劍回擋,自然又是被動挨了一劍,腳下不穩,立刻退了三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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