濁波浩浩東傾,今來古往無終極。經天亙地,滔滔流出,昆侖東北。神浪狂飆,奔騰觸裂,轟雷沃日。看中原形勝,千年王氣。雄壯勢、隆今昔。


    鼓茫茫萬裏,棹歌聲、響凝空碧。壯遊汗漫,山川綿邈,飄飄吟跡。我欲乘槎,直窮銀漢,問津深入。喚君平一笑,誰誇漢客,取支機石。


    ——《水龍吟·過黃河》許有壬


    龐十五在觀瀾閣五樓憑欄而立,俯視下方,罵道:“這廝竟然敢詛咒我大哥?”


    雷嘯天負手而立,笑道:“空口白牙,何必當真?”


    龐十五想想也是,如果自己過於在意,豈不顯得自己心虛?大哥洪福齊天,豈會被這區區詛咒影響?隻不過他還從未遇到過這等死纏爛打的對手,臨死前居然還要詛咒別人!


    真是高手啊!


    不用雷老虎發聲,自有下人過來收拾殘局。幾個家丁迅速過來抬走屍體,清掃地麵!


    眾人又回到議事廳,丫鬟早已點燃了來自天竺國的上等檀香,滿室香氣繚繞,聞不到半點血腥。


    琵琶女現在貼身站在袁紫珊身後,充當起了婢女的角色。她很聰明,知道如何快速融入以鳳九霄為首的這個團隊。


    隻要袁姑娘能接納她,那麽她在映月山莊之內自然就有了立足之地!


    袁紫珊自然也明白琵琶女的小心思。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誰都有不易。


    贈有玫瑰,手有餘香。既然鳳九霄已經收她為契奴了,自己何妨再大度一些?


    當琵琶女試探性地向她身後靠攏時,她對琵琶女隻是微微一笑。


    這一笑,勝過千言萬語!


    那一刻,琵琶女心頭的大石頓時落了地!


    琵琶女自然知道辣椒與袁姑娘的關係,站位又比辣椒靠後了一個身位!


    辣椒雖然豪邁,但這等細節她還是一眼察覺到了,她自然也能感受到琵琶女對自己的謙恭,以她的性格,自然更不會排斥琵琶女了!多一個高手保護小姐有什麽不好呢?她也衝琵琶女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


    雷老虎沉聲道:“我已經派人請劉勝劉公子去了。”


    鳳九霄道:“好!他人一到,咱們立刻商量行動計劃。”他想借此機會將韶州的魔教奸細和朱五的鐵杆勢力連根拔起,以絕後患。


    袁紫珊突然道:“不知小候爺現在怎麽樣了?”齊府在衡陽,與映月山莊相距不遠,映月山莊被襲,齊府是否被波及難免牽動眾人之心。隻不過幾日來鳳九霄心情極差,袁紫珊怕勾起他傷心也就沒有提及,生怕鳳九霄越發心亂。


    龐十五道:“遇襲的消息是兄弟們臨死前發出的,事發倉促,別人的消息他們不可能知道。不過大哥已經派人去打聽了。根據前些天的消息,照理說小候爺近期應該不在衡陽。”


    袁紫珊道:“但願如此。”她眉宇之間突然浮上了一絲憂愁!她突然想起了家人!連城如今心態已崩,早已不複當年的傲嬌,恐怕什麽都做得出來!雖然母親是他的姑姑,但對一個已經黑化的人來說,殺親姑姑也不算什麽難事!


    鳳九霄道:“你在擔心嶽丈大人?”


    袁紫珊瞪了他一眼,“還沒成婚,亂叫什麽?”


    鳳九霄哈哈一笑,“對對對,應該叫準嶽丈!你放心吧,我已經和魏千歲、白鶴道長都發了飛信,華山令狐掌門也通知了,他們會以最快的速度接他倆到龍虎山!”


    袁紫珊雙瞳瞬間發出寶石般的光芒,“真的?我怎麽不知道?”


    鳳九霄道:“在你睡覺的時間段內,這個世界上會有很多事情發生。”


    袁紫珊笑道:“貧嘴!”隻要父母安全了,她自然放心了!若不是這裏外人太多,鳳九霄一見袁紫珊那勾魂奪魄的笑早就雙眼發直、邁不動腿了!雖然袁紫珊知道鳳九霄每次眼睛發直純粹是故意裝出來的,但她依然高興!全天下的男子見了自己都眼睛發直,為什麽你無動於衷?是我魅力不夠?還是你故作深沉?所以他樂意演,她也樂意看。反正兩人樂在其中。即使辣椒每次都嫌棄鳳九霄惡心,但她也不得不佩服鳳九霄就是會哄女孩子!


    鳳九霄咳嗽了兩聲,迅速回到正題道:“連城這次也是有備而來,他集結大批高手專門針對映月山莊展開雷霆行動,對其他幫派卻秋毫無犯,明擺著釋放了一個信息,他和我之間純屬個人恩怨,與中原武林無關。”


    龐十五道:“這招太損了,很有迷惑性啊,那些和我們關係一般的幫派自然不敢隨便插手。”


    袁紫珊道:“那些所謂關係好的幫派又怎樣了?所謂的山盟成員呢?都哪去了?虧你平時還想著為中原武林謀萬世之太平,到頭來,卻無一人挺身而出!”


    龐十五也是不滿,“他們都隔河看景,置身事外,到最後遲早自己家也有著火的時候!到那時,又有誰會幫他們?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辣椒也道:“是啊,太自私了他們。以後他們再遇到什麽困難咱們也不管他們了!”


    鳳九霄歎了口氣道:“這件事我從頭想了一遍!也不能全怪他們!連城處心積慮謀劃了這場行動,必然是反複推敲,算無遺策,哪些人負責從外部強攻,哪些人充當奸細在內部策應,以有心對無心,事起倉促,三花子他們根本來不及反應,打了個措手不及,先機既失,自然隻有被動挨打的份!連城和魔教高人必然依靠人多之優勢,將整個山莊提前封鎖得水泄不通,戰鬥一經開始,便再無人能與外界聯係!魔教中人又是不擇手段,暗器、毒藥、冷箭甚至火藥估計無所不用其極!平時也少不了演練,配合必定也默契!戰鬥十有八九頃刻間便結束了,事情太突然,外人根本就不知道!即使事後有些幫派知道了消息又能怎樣?好像人多勢眾,但群龍無首,與烏合之眾何異?一旦貿然出擊,隻會平白送人頭!與其無謂的犧牲,不如待機而動!”


    袁紫珊哼了一聲道:“就算你說的有道理,可他們至少現在應該主動派人來尋你,聽一聽你的意見吧?我對那些人還是有意見!”


    鳳九霄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沒在背後捅一刀就不錯了!”雷嘯天、琵琶女兩人麵麵相覷。他們沒想到鳳九霄居然如此“悲觀”!


    袁紫珊那雙異色雙瞳又瞪了他一眼,“你對他們的要求倒是不高!什麽叫背後沒捅一刀就不錯了?”


    鳳九霄苦笑道:“自古人心最難測。我若如日中天之時,自然是振臂一呼而應者雲集,現在自家老巢被人抄了底朝天,你猜他們會有什麽想法?痛打落水狗,捧高踩低,人之常情。不過你說的也對,這件事正是試金石,我倒要看看,哪些人會雪中送炭,哪些人會錦上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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