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三日便是除夕,街上早已經是一片歡天喜地,喜氣洋洋。


    林挽朝回府時,特意給十一和蓮蓮買了紅棗糕和燒雞,尤其是蓮蓮,嘴饞,就愛吃這些。


    一進門卻看見十一在前廳門口站著,原地踱步,心神不寧的走來走去。


    “十一?”


    十一瞧見林挽朝回來,急忙跑過去,指了指前廳。


    “怎麽了?”


    “姐姐,裏麵有個女人,說找你。”


    女人?


    林挽朝眸色一頓,猜到是誰了。


    林挽朝把手裏的東西交給十一,便準備進去,卻被十一拉住胳膊。


    十一哽住,好半天才開口:“她衝我眨眼睛,笑眯眯的,還想摸我的臉……你要小心。”


    林挽朝哭笑不得,拍了拍十一的頭,十一卻微微避開。


    他發現,拍自己的頭,快成了林挽朝的習慣了。


    他又不是永遠是小孩子。


    林挽朝也是一怔,覺得小郎君還真是長大了,都有自己的脾氣了。


    她笑了笑,轉身走進前廳。


    女人正坐在桌案前,黑色鬥篷將她罩了個嚴嚴實實,但依稀可見身姿柔軟纖瘦。


    見林挽朝來,那女人急忙起身,向林挽朝行禮。


    “拜見姑娘。”


    林挽朝輕輕點頭,坐下,讓蓮蓮看茶,一邊說:“這裏都是自己人,不用遮掩。”


    她歎了口氣,取下鬥篷的帽子,露出一張柔惑的麵容。


    是青黛。


    “今日前來,是有要事要稟告姑娘。”青黛說:“李絮絮恐怕要逃,她還說,手裏有威脅太子殿下的秘密。”


    林挽朝聽著,沉默少頃,很快便明白了。


    “我知道了。”她看向青黛,說道:“如今瑞王府已經是窮途末路,你也不必再去虛與委蛇,謝謝你青黛,幫我這麽多。”


    青黛眼中的笑一點點變得凝重,她目不轉睛的望著林挽朝。


    “姑娘,我還記得,第一次見你,是在醉春樓,我因為第一次接客就染上花柳病,被老鴇打的不像人樣,是你救下了我,治好了我的病。你說我幫你,可對我而言,是姑娘救了我。”


    林挽朝看著麵前的青黛,心裏隻覺得苦澀。


    她不會忘,當初在查一樁拐賣少女案時,在醉春樓看見奄奄一息的青黛時的那副情景。


    她作為一個女子,不可能袖手旁觀。


    這世上女子位卑,所以,隻有女子能救女子。


    “青黛,你現在可以離開京都,改頭換麵,按照之前的約定,我給你一百兩,你找個如意郎君,開個脂粉鋪子,按照你所想的而活。”


    青黛目光動容:“我蟄伏在公主府,卻也未能幫上你什麽,後來是我甘願被裴慕淵收為侍妾,因為我知道那裏有姑娘恨的人?如今,姑娘斷不能再放過李絮絮!”


    林挽朝輕輕品了一口茶,眼裏一片清明,說:“是,這一次,絕不會再放過她。”


    窗外風起,冷的就像林挽朝的心。


    ——


    裴淮止得知此事之後,先去請了林挽朝。


    林挽朝急匆匆的趕到大理寺,風吹的她眼睛睜不開,好在官服厚實,倒也不冷。


    兩個人沒說什麽,一同上了馬車。


    車子,很快就到了皇宮。


    這條路,兩個人一起並肩走了無數次,卻沒有一次像今日這般匆忙。


    惠宮人是未時三刻左右被人發現吊死在圈禁她的碎月閣中的。


    是一個公公發現的屍體,那時他剛接到大理寺的消息,便去送旨意到碎月閣,要赦惠宮人無罪。


    可惠宮人沒等到。


    海草驗了屍,死狀和趙昭儀一模一樣。


    彼時,她腹中的胎兒剛滿三月。


    裴舟白很快也到了,林挽朝看見他時微微一頓,在想他知不知道李絮絮有他把柄的事情。


    裴淮止瞧見了,頗為無語的扭過她的頭,用扇子指了指屍體,說:“林少卿,看屍體。”


    林挽朝回過神來,便道:“一樣的死法,凶手一定是同一個人。”


    裴淮止:“林少卿可真聰明。”


    林挽朝:“……”


    她蹲下身,看見惠宮人脖頸處有一些脂粉。


    海草也看見了,但她卻沒怎麽在意,女子塗脂抹粉不是很正常,衣領上沾染一些見林挽朝盯著那裏看,便問:“林少卿,你發現什麽了?”


    “據說,這惠宮人自有孕以來便格外慎重,理應不會用這種含有朱砂的口脂。”


    海草眼睛一亮:“林少卿,你真聰明!”


    林挽朝對海草輕輕一笑。


    裴淮止凝眉,道:“怎麽剛我誇你,你沒這麽開心?”


    林挽朝回頭看一眼他:“好看的姑娘誇你,你也開心。”


    這下輪到裴淮止沉默了。


    裴舟白忽然開口。


    “這朱砂口脂低劣,一般隻有嬪位以上的宮女會用到。”


    這一句話,便讓裴淮止和林挽朝瞬間想到什麽,麵麵相覷。


    嬪位以上,這宮中一共有四位。


    其中,就包括宋妃。


    宋妃看到林少卿帶著大理寺衛入殿之時,始終平靜的坐著,手裏細致的繡著什麽。


    她似乎早就猜到這一天了。


    裴淮止注意到,她身旁站著的那位侍女,就是那日偷偷離宮的侍女。


    當時見她步伐輕快,目光如炬,一看就知是習武之人。


    殺一個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掛在廊下,倒也容易。


    林挽朝抬手,後麵的人紛紛止步,她一個人上前。


    正如那日相見,宋妃抬眼,溫和的笑了笑,停下了手中的針。


    “林少卿,你來的真及時,你要的絲娟,繡好了。”


    林挽朝小心翼翼的接過,打量起來,由衷的笑了:“娘娘的針法極妙,這朵梨花,惟妙惟肖。”


    宋妃淺淺的笑著,站了起來,一旁的侍女扶著她,隻聽她說:“我知道,這一次你們一定會查到我,可我即使被查到,也要殺她。”


    林挽朝知道,一個在宮中多年無所出的妃子,被皇帝冷落,看著年輕的花朵一朵朵綻放在後宮,而她唯一的消遣便是繡花。


    但樹欲靜而風不止,她仍舊終日被那些懷有寵溺的小妃子們嘲諷。


    所以,她才會動了殺心。


    她錯,但她也可憐。


    她隻是,不該殺人。


    林挽朝握緊那條絲娟,意味深長的歎了一口氣,才對著身後的護衛道:“押解回大理寺,”


    護衛剛擒住二人,門外就跌跌撞撞跑進來一人,是候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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