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聽見門開的動靜,緩緩睜開澀然沉重的眼睛,向外看去。


    是……哥哥來接自己了麽?


    哥哥打贏了!


    江山是他們的了?


    可她失望了,走進來的卻是皇家侍衛。


    \"你們,你們......是何人?\"


    \"陛下遇刺駕崩,太子殿下有令,前來捉拿幕後黑手問罪!\"


    陛下……駕崩?


    皇後顫抖的搖著頭,往後瑟縮,聲音暗啞,\"大膽奴才,竟敢胡亂傳謠,陛下怎麽會駕崩?我……我怎麽可能殺害陛下!\"


    皇後怒極,厲聲吼道。


    \"大膽罪婦,事到如今還要狡辯?\"


    \"你們是血口噴人!\"


    皇後掙紮著起身,卻無力跌回榻上。


    她的身上還穿著那件精致刺繡的衣裙,可惜早已被血液浸滿汙垢叢生,不複往日華美。


    她的臉上也是狼狽橫生,根本看不清容貌,幾個月的時間,就好像蒼老了十幾歲。


    一雙眸子,布滿驚恐和憤恨。


    \"你們這些狗奴才,竟敢誣陷本宮!\"


    可沒有人聽她的解釋,隻是冷硬的上前用鎖鏈扣住她,不顧她惶恐的將皇後拖出紫金殿。


    許久許久,許久沒有見到太陽了,陽光幾乎刺的皇後睜不開眼睛。


    她記得,被圈禁起來時還是冬天,如今,這宮殿外已經是草長鶯飛。


    她抬起頭,看到一棵柳樹,那時長樂幼時在院子裏栽種的,而今已經長得很高枝條就在風中搖曳著,似乎在看著自己的可憐。


    一陣寒風吹過,皇後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我的樂兒,你在哪兒?母後要帶你離開這兒,樂兒,你快來!\"


    皇後一遍一遍喊著,可是,再也沒有人回應她。


    她忽然看到,有一席白色的身影從遠處緩緩走來,身形熟悉。


    她想著,心中又生出幾分希冀,\"是樂兒嗎,你來找母後了嗎?你可知道,母後很想你。\"


    裴舟白冰冷的看著眼前的這個瘋女人,站定,居高臨下的笑了笑。


    “母後,我是舟兒啊。”


    皇後聞言,臉色煞白,渾濁的眼中露出一絲絕望。


    她才看出,原來眼前之人,是裴舟白。


    不是她的樂兒。


    皇後顫抖著唇,說道:\"是你,汙蔑我弑君!\"


    她這句話問出口,便覺得十分好笑,\"哈哈,我明白了,你要讓我永世不得超生,所以你要弑父奪位!”


    裴舟白聞言,輕輕勾起嘴角。


    身後的侍衛很識趣的退下了,這些都是裴舟白的親信。


    片刻,偌大的東安門院內,隻剩下皇後一人。


    走近幾步,俯視著皇後,目光幽冷,\"你錯了,孩兒並非想要弑父奪位,皇位本來就是孩兒的。你們忘了麽?孩兒是太子,是您和父王將孩兒親手架到那個位置上的,隻是你們都沒想到,傀儡也會長出血肉,生出心思,把你們一個,一個,都拉下尊位。”


    裴舟白每一句話,都像刀一樣剜在皇後的心頭,疼痛難忍,讓她幾欲昏厥過去。


    \"你......你這個野種,孽畜!你根本不配做太子!\"


    裴舟白挑眉,笑得更加詭異,\"你說的對,兒臣是不配當太子,要不是你自己生不出兒子,又怎麽會扶持我?可是怎麽辦呢?如今,整個東宮唯我獨尊……”


    他緩緩站起身,從身後拿出繩子,冷聲道:“很快,這天下也會為我獨尊!\"


    “你……你是個瘋子!你弑君奪位,總會有人親手將你正法!”


    一個惡人,說正法二字,未免太過……諷刺,


    “是嗎?那兒臣就等著,登基那日,您和樂兒妹妹在地府,可一定要看清楚,我的下場。”


    裴舟白一點點將繩子繞在皇後的脖子上,冷淡輕笑的麵容下是掩蓋不住的殺意。


    “現在,便讓你嚐嚐,我母妃死的時候什麽滋味。”


    皇後驚駭萬狀,拚命掙紮著,卻掙脫不了繩索。


    一張臉因驚懼漲得通紅,雙手胡亂拍打著裴舟白,想要阻止他的行為。


    “你……你這個畜生!”


    裴舟白一邊慢悠悠的收緊手中的繩索,一邊笑道:\"你放心,孩兒很快,就會送你上路的。\"


    裴舟白說完,手腕一轉,用盡全力將皇後往後一推,繩索狠狠勒住她纖細的脖頸。


    \"唔!\"


    脖子傳來一陣鑽心般的痛楚,皇後感覺自己呼吸困難。


    \"我會送你最後一程,去地獄給我母妃賠罪吧,她會原諒你的,對嗎?\"


    \"咳咳......求你……\"


    “你不是用今天見妖邪之術害死了很多人嗎?如今你可以親自下去看看,你說的那些到底是不是真的。”


    裴舟白閉上眼睛,聽著她的求饒,露出滿意的神情。


    *


    許久,裴舟白才從東安門裏出來。


    他身上依舊是衣袂無暇,幹淨的,就像是什麽都沒發生。


    隻是勒繩子的時候太用力,把掌心都磨破了,滲出血絲。


    裴舟白隨意的拿出手帕擦了擦,垂眸說道:“傳本宮令,昭告天下,皇後娘娘對弑君之罪,供認不諱,畏罪自縊,但本宮念在其養育之恩,留個全屍,葬於京都城外亂葬崗內,”


    他說到此,目光一冷,\"為體恤多年前被皇後害死的如嬪,追封其為仁德皇貴妃,將其遷入黃陵,厚葬!\"


    \"是,謹遵殿下諭旨!\"


    ——


    皇後死了。


    這個消息,很快就傳回了林府。


    林挽朝近來正在命人修繕林府老宅,同仆役們一道,忙的一鼻子灰,聽到老王把消息帶來時,隻是平淡的應了。


    “小姐怎麽不高興啊?”


    “意料之中。”


    意料之中,裴舟白不會再留著皇後的。


    她最後的用處,已經用沒了。


    如今陛下駕崩,舉國哀悼,裴舟白受百臣舉薦,很快登基**,受天下敬仰。


    畢竟這位新帝作太子時,便是以仁德著稱,為葉家平反冤案,給罪後留了全屍,連多年前慘死的小嬪妃都加以追封……


    民心所向,自然渴望一個仁德的皇帝。


    林挽朝感歎,他是真正的將“仁慈”二字運用的出神入化。


    而皇帝的喪禮剛過,雲昌國郡主便解了禁足,便宣布將與新帝成婚,冊封為靜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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