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背的罪名是殺人啊。”


    聽到科爾曼男爵的話語,付洛恍然之間又帶著一絲慶幸。


    “我最開始聽,還以為也是挪用公款之類的罪名呢!”


    雖然對於科爾曼男爵來說,被扣上了殺人的帽子、死者還是公司內部某個德高望重的家夥,肯定比挪用公款之類的事情更難搞。


    但對於付洛而言……


    被冤枉殺人肯定是強過挪用公款之類的。


    因為前者更容易調查清楚真相——一個死去的大活人和一堆雜亂無章的數字,必然是前者會留下更多的線索。


    科爾曼男爵也清楚這點。


    “是的,雖然發現屍體的第一時間我沒意識到,但是接下來……我很快成為了殺害這位研究員裏德·克裏斯托弗先生的第一嫌疑人。”


    “在當年這對我來說,毫無疑問是晴天霹靂,但拖到現在……反而我要慶幸一下了。”


    “多虧了當年扣在我頭上的帽子是殺人案,否則過去這麽多年,想要自證清白幾乎是不可能的。”


    付洛點點頭。


    “沒錯,但恰恰因為是殺人案,所以現在還有翻案的可能性。”


    林禦摸著下巴開口:“但畢竟過去八年了,現在我們也隻能憑借男爵閣下的‘口述’來複原……”


    “不,並不隻有我的口述,”科爾曼男爵說著,目光炯炯,“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會如此巧合……但是你帶著‘維爾·瓦萊蒂’的筆記本出現在這裏,對還原當年的真相是大有幫助的。”


    林禦掏出了【遠古筆記】,有些詫異。


    “這個本子?它和這案子有什麽關係?”


    林禦倒是不意外這個筆記本有自己不知道的神奇妙用,畢竟當年維爾·瓦萊蒂把這個交給自己作為報酬,本身就說明這筆記本絕不對不隻是一個很硬的本子那麽簡單。


    更何況,這道具自己的說明也幾乎明示了。


    【遠古筆記:不會被損毀的筆記本,記錄在上麵的信息可以一直留存。似乎還有別的用處未被發掘……】


    林禦不知道的,隻是這玩意兒到底還有什麽奇妙用法。


    科爾曼看著這筆記本,看向了龐克多:“龐克多,你雖然失去了很多記憶,但是關於這本子……應該沒忘記吧?”


    “當然,這可是叔祖父和祖父一起參與的重大項目——挖掘並分析‘第九號古代遺跡’出土的遠古文明造物。”


    龐克多繼續說道:“那次出土的玩意兒,給整個真理公司都受用了至少三十年……其中這本【遠古筆記】的研究成果,更是讓多特教授一舉晉升a級、連帶著叔祖父也晉升了b級。”


    “這東西……我還以為它已經徹底失蹤了。”


    龐克多感慨著,科爾曼男爵再次開口。


    “沒錯,當年維爾·瓦萊蒂先生和多特教授,便是通過對這本筆記的研究,更新了‘情緒儲存’裝置。”


    “你手中的筆記本,不僅僅是有著耐用這一點,更重要的是……隻要掌握好方法,它能儲存並轉化任何形式的信息。”


    “圖像、文字、聲音、氣味……乃至於靈魂和情緒。”


    “當年多特教授對它的開發不過是冰山一角,就已經使得整個公司都受用匪淺——我查閱過資料,這東西幾乎可以被譽為‘神器’。”


    林禦聽著龐克多的敘述科爾曼男爵的讚歎,很是意外。


    想不到維爾·瓦萊蒂這麽厚道……竟然把這種玩意兒都給自己了。


    “真是慷慨。”


    他忍不住感慨出聲——當然,這感慨在付洛聽起來,稱讚的對象就不是維爾·瓦萊蒂了。


    這也是林禦故意為之的。


    順手加了個即興小戲份之後,林禦重新看向了科爾曼男爵。


    “所以,這東西可以用來複原當時的情景?”


    “是的——以我的記憶為主、以當年現場的各種照片資料記載為輔,幾乎可以還原當時的現場。”


    科爾曼正色說著,敲了敲身旁泡著人頭的缸。


    “恰好這東西……和整個真理公司的內部網絡,是完全‘連通’的。”


    “你手裏恰好有一張權限足夠可以調閱那樁命案記錄的身份卡。”


    林禦了然地掏出了維爾·瓦萊蒂的身份卡。


    “好的,不過,該刷哪裏呢?”


    林禦問著,科爾曼男爵笑了起來。


    “當然是給它看了。”


    這話讓林禦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雖然旁邊的東西本來就長得十分詭異、看起來也好像是“活著”的,但當它的使用方法真的是“給它看”這種仿若把它當做活物對待的態度時,林禦還是會感到太詭異了。


    而且,感性上的不適消退後、理性上林禦也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正當他開口想問,同樣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的付洛也開口了。


    “等一下,‘絕望熔爐’是和真理公司內部的網絡也連通的?而且這東西本身還有類似‘視覺’……至少是攝像頭掃描一樣的功能?”


    “他是個腦袋,當然是有這些功能了。”


    科爾曼男爵微笑著介紹說道。


    “那我們在一號車廂內所作所說的一切,豈不是都會在真理公司的監視之下?”


    “這裏也太不適合當作密謀的地點了!”


    付洛驚恐慌亂地說道。


    不過,同樣意識到這點的林禦卻有些淡定。


    他看向了科爾曼男爵。


    “是啊,所以為什麽要選擇這裏呢?”


    “當然是因為我想讓他們看到了,”科爾曼男爵揉了揉自己的脖頸,神色從容,“你剛才已經猜出來了,因為某個秘密,真理公司其實也舍不得我死。”


    林禦了然了。


    科爾曼男爵這一手確實很妙,既是對自己的不信任,又是對自己的信任。


    畢竟,也並不是所有人都完全希望這位男爵活著——他無法保證,自己到底來自哪個派係。


    把自己一行人放在真理公司眼皮子底下,真要是對他不利……想來真理公司也會出手幫助他。


    而另一方麵,如果自己和付洛真是他洗刷冤屈和扳倒帕裏斯的希望,這場近乎公開的會麵也會為他們提供一些保護和底牌、並且讓他們直接進入到真理公司頂層的視野之中。


    這固然是會暴露他們,但更多的是一層“保險”。


    畢竟,林禦一行人上車的時候,他們的身份信息就已經暴露了無疑了。


    科爾曼自己被留了一條性命的理由,也同樣是林禦一行人從絕望列車回到不夜城後不會被立刻剿滅的理由。


    “但不管怎麽說,我們得快點了。”


    科爾曼說著,從林禦手中接過了筆記本。


    “在他們來幹涉之前,我們要做完這些應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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