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家裏收房租……就像是在吸所有他死去的親人的血一樣,那太可悲了。 唐芙手腕按住眼睛,“對不起,我剛剛太無賴,該給你的錢不會少你的,你給我點時間,會所裏的東西賣一賣,應該還能湊點錢。” “老板——” 空蕩蕩的會所內響起鬼叫。 傑克船長抱著個花瓶出來,“這個值錢嗎?” 唐芙擦了擦眼角,“你小心點,這個是我在古董市場淘的,好幾萬呢,”他對杜程道,“這個花瓶你拿去賣,這種東西越舊越值錢,你不會虧的。” 杜程看了一眼,毫不留情,“它頂多也就三歲。” 唐芙:“?” 大家都是物品,杜程對這花瓶的底細再清楚不過,無情揭穿了這是仿品的事實。 唐芙差點沒暈過去。 仔細盤查之後,唐芙才知道他這個金碧輝煌的會所裏,十件十件都是贗品。 傑克船長也挺失望的,“那老板,我……” 唐芙無力地揮了揮手,“那輛舊車你開走吧。” “那車值好幾萬呢,”傑克船長不好意思,“老板你沒欠我那麽多工資。” 唐芙已經不想說好了,虛脫般道,“多的錢給他——” 傑克船長開著車帶杜程去二手車行,他唏噓不已,“我們老板真沒發財的命。” 他一直跟著唐芙創業,絮絮叨叨地說了唐芙這幾年的辛酸史。 杜程聽完,點評道:“他命不好。” 傑克船長:“誰說不是呢。” 車賣了三萬,杜程後來還是沒要,“留給他吧,我還有地方去。” 傑克船長很感動,“可惜了,你在其他會所肯定能大紅大紫,就是受了我們老板的拖累……我不是說他壞話啊,但是真的很邪門,離開了老板的員工都混得挺好的,跟著他就隻能越來越窮……”傑克船長無奈道,“我老大不小了,恐怕也沒時間陪他耗了。” 真的有人會特別沒有財運嗎? 麵對小妖怪的問題,謝神棍斬釘截鐵,“當然了。” “前世欠債今生還,”謝天地從來懶得學他爹的那套東西,隻對有關錢的部分研究得很透徹,“沒有財運的人通常都是前世裏把錢都花光了。” 杜程托腮,好奇道:“那上輩子有錢,這輩子就一定窮了嗎?” 謝天地搖搖手指,“當然不是,小妖怪,每個人的財運都是有定數的,有的人斂財太過損了陰德,一時之間忘乎所以,不僅自己下輩子要還,連帶他的子孫都要一起幫他償還,所以才會有‘富不過三代’之說,有些人明白錢財乃身外之物,有得有失,盈虧自負,來生依舊有好日子過,這其中的學問可大著呢。” 杜程:“我老板財運特別差,我們會所倒閉了,我沒工作了。” 本來還在搖頭晃腦賣弄自己理論知識的謝天地聽到這裏瞬間跳了起來,“你別找我,我們這裏失業的妖怪已經夠多了,我分不開身幫你下崗再就業,再見!” 謝天地溜得比兔子還快,杜程歎了口氣,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最近發生的事情很多,他有點想跟妖怪聊天。 這麽晚了,姬滿齋不知道去幹什麽了。 杜程掏出手機,在微信裏看了一眼姬滿齋的名字,還是關上了手機,回房間睡覺去了。 破舊的樓棟下,牧野正在搬家,白天太忙,隻能晚上趕個工,畫廊那邊催得急,他已經拖延很久,正當他抱著箱子往下走的時候,狹窄的樓道裏自下而上地走來一個黑衣服的男人,兩人擦肩而過,他仿佛覺得有點眼熟,回頭看了一眼,卻是怎麽也想不起,搖了搖頭下去了。 輕而快的腳步停留在四樓,404。 敲門聲響起,無人回應。 姬滿齋敲了三下之後,耐心告罄,脫下手套,掌心火焰瞬間融化了金屬製的門把手。 屋內空空蕩蕩,連一點氣息都不存在了,無論是妖怪,還是別的什麽。 這是他的一次重大失誤。 因為對方是個看上去很無害的妖怪,因為對方和杜程住在一起,因為歲月太長逐漸增長起來的自負,總之因為種種原因,他錯過了。 杜程躺在床上很久也睡不著,當他聽到外麵傳來的腳步聲時,他激動地坐了起來。 “你回來啦?” 姬滿齋推門,摘下帽子,“嗯。” 杜程盤腿坐在床上,“我睡不著。” 姬滿齋脫下外套,坐到杜程對麵的床上。 “你陪我聊聊天吧。”杜程麵帶可愛笑容。 姬滿齋:“聊什麽?” 他看上去很有耐心,所以杜程一上來就挑戰了他的底線,“曲觴是誰?” 房間裏霎那間似乎就冷了下來。 杜程是個好奇的妖怪。 曲觴這個名字他已經想起來了。 那次他喝醉了,迷迷糊糊聽到有人叫這個名字,好像就是姬滿齋,那聲音溫柔得不像話。 杜程:“我想問謝天地的,但想想還是不為難他了。” 姬滿齋靜靜看著他,眉眼冷峻,“他不知道。” 杜程:“我猜也是。” 杜程自顧自道:“曲觴,你說他是我,謝天地說我是你的老婆,所以……曲觴是你的愛人?” 牆精隻是有時候懶得去思考這些情情愛愛的戲碼,不代表他就不理解。 他是個好奇的妖怪,同時也很聰明。 “你對我這麽好,是以為我是曲觴?”杜程在姬滿齋深沉的目光下毫無壓力,“那我一定要說清楚,我肯定不是曲觴,我是一堵牆,本體就在靈泉路,你見過的,隻叫過杜程這一個名字。” 姬滿齋安靜聽完,“你就想聊這些?” 杜程打了個哈欠,他本來是想說說工作上的事,說完這件事,他忽然覺得有點困了,倒頭在枕頭上轉了兩下,“姬大大,你人不錯,所以千萬別誤會了。”他可不想因為一個小小的誤會,而跟姬滿齋有什麽不愉快,還是提前說清楚為好。 姬滿齋坐在床上,靜坐了很長一段時間,杜程已經完全進入了夢鄉,他站起身走到杜程床前,俯身輕輕撩開杜程額前的頭發,光潔飽滿的額頭毫無瑕疵。 如果光用記憶裏那些破碎的片段認人,那他就是傻子了。 怎麽會成了隻妖怪? 說的話還那樣傷人。 手指掠過柔軟的黑發,姬滿齋低頭,在杜程的發頂輕輕一吻。 “我們之間怎會是誤會。” * 失業的杜程沒有太難過,不在會所上班,他還可以在精怪管理局工作,反正餓不死就行。 吃早飯的時候,杜程要求看電視,謝天地滿足了嫂子的要求,按杜程的想法,搜索了最近當紅的古裝劇。 屏幕上古裝女演員美麗動人,麵對負心男主哢嚓就是一劍。 杜程看了嘖嘖稱讚,“這個性好。” 洛可唯本人要是也這麽幹脆就好了。 與孟詩平的情況不同,孟詩平是前世的時候被人按在牆上親,吸走了他的靈力,洛可唯卻是這輩子的事。 杜程咬筷子,這該怎麽辦呢?還是要把兩人拆散嗎? 杜程說出來與謝天地探討。 謝天地還挺喜歡洛可唯,好看嘛,他好奇道:“親洛可唯的是誰啊?” 杜程:“許承運。” “哦……許承運啊,她前男友……”謝天地猛地睜大眼睛,“許承運?不是許承均啊?” 杜程點頭,“我記得他的臉,是許承運。” “亂了亂了,”謝天地興奮地八卦起來,“她怎麽跟她前男友的哥哥搞在一起啊。” 杜程:“我不知道。” 謝天地扼腕,“你怎麽能不知道呢!” 杜程確實不知道,他既不知道兩個人到底是怎麽在一起的,也不知道該怎麽拆散他們。 孟詩平有前世打底,他都沒起多少作用。 他現在跑去和洛可唯或者許承運中間的任何一個人,開口要求他們分手,他們肯定會把他當成神經病的。 嗯,神經病,他新學的現代罵人詞匯。 “好好的一對情侶,你幹嘛拆散人家?”謝天地不解道。 這件事姬滿齋知道得更清楚一點,謝天地還一知半解。 杜程向謝天地解釋了一遍,他的靈力如何被情侶吸走,又是如何從轉世的情侶那奪回自己的靈力。 謝天地聽完之後若有所思,放下筷子激動道:“你等等!” 杜程不明所以,繼續吃早飯。 “找到了!” 謝天地歡欣鼓舞地拿出一本泛黃的書籍,上麵寫著“上古神器錄。” 杜程:看上去好厲害的樣子。 謝天地刷拉拉翻幾頁,手指點著書頁上的字,“三生石,掌管姻緣輪回,凡在三生石上定情之情侶,情牽三世,斷情方休。” 謝天地把書頁翻轉過來,麵對杜程,書頁上一副插圖,畫了顆圓滾滾的石頭,謝天地興奮道:“像不像你?!” 杜程:“……不像。” 他那麽高,那麽大,那麽寬,這顆石頭也太小了。 謝天地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想法裏,碎碎念道:“一堵牆怎麽可能成精,如果是三生石就說得過去了,嵌在牆體裏吸引情侶,定下情緣……” 杜程不滿,“牆為什麽不能成精?” “……不過三生石應該是在冥界,怎麽會流落到人間呢?……”謝天地皺著眉頭自言自語,冷不丁地被人從手裏抽走了《上古神器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