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程醒了,在車上溫暖的一覺沒有讓他的感冒好轉,反而讓他更難受了,從車裏出來迷迷糊糊搖搖晃晃,姬滿齋扶住了他,杜程沒有再躲,他是真的站不住了。  謝天地看到兩人相擁,先是笑,馬上就是臉色一變,“不好,他要現形了!”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見杜程現形。  當初的社會主義價值觀還曆曆在目。  杜程閉著眼睛,已經失去了意識,從腿開始,寸寸石化。  姬滿齋果斷地橫抱起人,大步流星地邁入學校,徑直向他的辦公室走去。  他的辦公室有結界,可以控製住暴走不受控的靈力。  姬滿齋抱著杜程進入辦公室那一刻,杜程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座石像,臂膀上傳來的壓力絕不是普通的石像或是杜程本體的重量,千鈞之重簡直要將姬滿齋的手臂壓斷。  姬滿齋悶哼一聲,單膝跪地,目光落在杜程麵上瞬間凝住了。  牆壁上的標語早在他的授意下被祛除。  石像很漂亮。  少年臉孔栩栩如生。  姬滿齋小心翼翼地放下杜程,抬起手,手指顫抖地點在杜程的眉心,眉心一點紅色,微弱卻不容忽視地閃著光。  他知道自己沒有認錯人。  可在鐵證麵前依舊是心情激蕩得無法自持。  杜程是曲觴。  而他是丹宸君。  他們有著不怎麽美好的過去。  姬滿齋笑了一下,在杜程的眉心輕點了點,“別想起來。”  千萬別想起來。  無論是他,還是杜程。  杜程這一覺睡得前所未有的沉,他一個夢都沒做,一覺醒來,渾身上下都舒坦了,就像是打通了全身的經脈一樣,身體格外地輕盈,他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一拳伸出去觸碰到了人柔軟的皮膚,這才發覺自己整個人都躺在姬滿齋的懷裏。  突然的觸碰讓姬滿齋睜開了眼睛。  四目相對,杜程有點尷尬,他從姬滿齋懷裏滾下來,接觸到冷硬的地麵時愣了愣。  姬滿齋坐在地上抱著他睡?  為什麽?  “我……”  一開口,杜程就發現自己的感冒好了,他興奮地站起來,“我好了!”  姬滿齋盤腿坐在地上,麵色沉靜。  杜程舉起的手放下,“你怎麽了?”  姬滿齋看上去好像不是很好。  “沒什麽。”姬滿齋單手撐膝,緩緩站起身,杜程注意到姬滿齋的衣服都亂了。  真是神奇,姬滿齋的衣服和他一樣都是靈力凝結,照理來說應該是什麽時候都一絲不苟的。  姬滿齋拍了拍衣上的褶皺,仍然沒有撫平,“病好了就好。”  他似乎有些累,轉身離開的腳步也很慢。  杜程拿出手機才發現自己已經睡了足足三天。  三天內,嶽楓發了許多信息給他,倒是不忙著撩了,而是說有關他姐姐的事。  嶽薈醒來之後一直瘋瘋癲癲又哭又笑,連孩子都不肯要了。  請了個大師上門,女兒反而病得更重,嶽家父母氣得要命,到處想聯係三人,然而謝天地躲人的功夫一流,愣是神隱了起來。  杜程拿著手機想:他睡了三天,姬滿齋不會抱了他三天吧?  為什麽不讓他在床上睡呢?  答案由謝天地回答。  “你現原形了,整個一石像,”謝天地比劃,“你本體多重,不得把床給壓塌了。”  杜程不解:“放地上不就好了。”  謝天地脫口而出,“那怎麽可能,姬滿齋舍不得的。”  杜程臉色淡下來,皺了皺眉,卻懶得解釋,有些事情似乎越描越黑,說不通。  謝天地也不傻,那棵大桃樹和姬滿齋有個屁關係,如果那真是姬滿齋的老婆,才不會任有妖怪們扯下不成熟的桃子到處亂扔。  像姬滿齋這樣的人,如果真是他的愛人,他一定會把人珍藏得好好的,不讓這個人受到丁點傷害。  “哎小妖怪,”謝天地猛然發現了什麽,他指了杜程的臉,“你眉心什麽時候多了顆紅痣?”  眉心的紅痣很鮮豔,囂張又明豔,襯得這張娃娃臉也陡然有了風情。  杜程看著鏡子,麵色怔怔的。  謝天地嘖嘖出聲,“我都說了你是姬滿齋的老婆了,他老婆眉心有花的,等著吧,以後你這小紅點會開成一朵漂亮的桃花……”  “不會,”杜程輕而快,眼神清亮,“不會的。”第40章   杜程睡的這三天沒耽誤事,正正好好他醒來之後不久,嶽家就聯係了他們。  這次出麵的是嶽薈本人,通過嶽楓的微信聯係杜程,沒有多說什麽,隻有三個字——“她在哪”。  “你想見她?”  嶽薈回複得很快——“是。”  “我帶你去。”  杜程獨自和嶽薈見了麵。  姬滿齋自從那天離開後一直在閉關。  謝天地倒是想一起,被杜程拒絕了。  杜程覺得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畢竟解決了這件事之後,嶽薈她還要繼續生活。  嶽薈在精怪學校附近接到了杜程,她看上去似乎已經接受了現實,隻是杜程看到她在發動車時手抖了一下。  “老爺子不讓我出門,”嶽薈臉色有點白,“我偷偷出來的。”  杜程道:“你還好吧?”  好?哪裏會好呢?  整夜的失眠,不斷地流血,腰上縱橫的妊娠紋,還有令她尊嚴盡失的排便。  嶽家當然也是傭人成群,隻要她有什麽風吹草動,馬上就有許多人上來圍著她照顧她,傭人們毫不羞怯,盡心盡力地為她排除一切身體上能排除的困難,但他們越是這樣,嶽薈就越感到一種痛苦。  仿佛她已經不再是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件器物,或者說動物,髒了就用心清洗。  沒有人對她不好,甚至沒有人像前世的她一樣抱怨她的“不體諒”,一切仿佛都已做到了最好,可她還是無法避免地在深夜流幹眼淚。  她想:慧君……也是這樣嗎……  文慧君自縊之後不久,他傷心成疾,沒來得及撫養孩子長大就撒手人寰,他想去黃泉路上追上文慧君,質問她為什麽如此怯懦,如此不負責任地將周歲都不到的孩子扔在這茫茫人間。  他竟然隻是想質問她……  嶽薈鼻尖一酸,輕聲道:“她還是女人嗎?”  杜程:“是的。”  嶽薈捏了下方向盤,咬牙低頭忍了下淚,“苦成這樣,這輩子還做什麽女人?”  杜程不說話,隻是給嶽薈指路。  他們在前往找文慧君的路上。  杜程問嶽薈找文慧君做什麽,嶽薈說他隻是想見文慧君一麵,說這話的時候,嶽薈體內的靈力波動了一下。  杜程懂了,這就是嶽薈的執念。  車停在一所幼兒園門口。  早上八點左右,陸陸續續有大人牽著孩子來上學。  杜程:“需要我指給你看嗎?”  嶽薈緊抿著唇,眼睛透過車窗望著來往的人群,“我想自己找找看。”  他們曾經是前世的夫妻,他們曾有過羈絆,不會相忘於人海徒成陌路,她不信。  大部分孩子都是由家長領來,而其中又以母親居多。  這是一所並不高檔的公立幼兒園,來往的家長中沒有嶽薈記憶中那個氣質嫻靜、溫柔得像水一樣的文慧君。  偶然看到一個纖瘦的女人領著個小男孩,她忽然道:“是她——”  杜程:“不是。”  嶽薈皺了皺眉,在連續猜錯了三人後,她有些惱羞成怒,“你是不是故意在耍我?”  因她前世並非良人,報應到今世還不夠,偏要繼續戲耍她才滿意?  “我沒有,”杜程挺無辜的,“那幾個人的確不是文慧君,文慧君早就進去了。”  “她在哪?”嶽薈激動起來,“我想見她!”  公立幼兒園不是隨便什麽人都放進來的,嶽薈假稱自己的孩子要上幼兒園,出示了身份證登記才進去了。  幼兒園不大,裝修得很可愛,外形上像個蘑菇房,裏麵總共也沒幾間房,整個幼兒園隻有三個班,充斥著孩童的笑聲與尖叫聲。  嶽薈一間一間房看過,在二班教室的窗戶處停住了。  教室內前後兩塊黑板,中間是幾張小板凳,小板凳上稀稀拉拉地已經坐上了幾個小孩,孩子們拍著手,在跟著教室前的年輕老師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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