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來一往的動作都極快,默契地沒有驚動不遠處的攻。  青衣人看著手裏殘餘的臉,再望向大美人那被鱗片覆蓋的臉頰。  “我就說應玠的道心和修為怎的這麽糟糕,原來身邊藏著一隻妖。”  青衣人厭惡道:“若是人就罷了,偏生還是這樣下等的妖物。”  “淩北要是歸位了,怕是要在靈泉裏泡個三天三夜,才能除了一身妖臭。”  大美人麵色一分分白了下去。  麵對這樣的羞辱,他卻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  隻因確實如此,沒什麽好辯駁的。  10  確認了大美人的身份,青衣人麵色更冷。  大美人相信,如果不是這位仙人隻是寄宿在凡人身上,沒法施展全力。  剛才他被抓傷的,就不僅僅是臉了。  剛蛻皮的鱗片,最為嬌嫩,大美人其實疼得要命,但示弱是不可能示弱的。  他伸手緩緩蓋住傷處,不多時那裏就恢複成了人類皮膚的模樣。  大美人:“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和夫君真心相愛。”  青衣人冷哼一聲,相當嘲諷。  大美人見狀,突然也不裝:“那你告訴應玠好了,他深愛的男妻是妖不是人,你猜他會怎麽選?”  青衣人沒說話,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他何嚐不知道應玠對麵前這人用情至深。  何況剛才他都看見了,應玠分明知道眼前人是妖,害怕自己傷害這人,擋了一擋。  怪不得這蛇妖這般囂張。  囂張的大美人無所謂道:“應玠還說要為我退出門派,即使你告訴他了,他也隻會選我。”  青衣人麵色黑沉:“你到底想做什麽?”  大美人笑了笑:“如果我說我什麽都不想做,你信嗎?”  青衣人顯然不信。  大美人:“好了,你不用這麽凶,我也不會在他身邊待多久。”  “畢竟你們仙界都來人了,我再膽大妄為,也要顧及自己這條小命不是嗎。”  青衣人半信半疑:“是嗎?”  大美人當著青衣人的麵,以自己的妖丹立誓,他保證離開應玠,也不會傷害應玠半分。  修真界裏的立誓,和凡人不同。  如果立誓後違背,會受到天道反噬。  見大美人真敢立誓,青衣人這才收了手中武器。  大美人看了看青衣人身後,發現攻竟然察覺了這邊不對,疾步朝這處奔來。  攻一下擋在了大美人和青衣人之間,臉色難看道:“道友,下次還請不要與我妻子單獨說話。”  青衣人新奇地打量著攻,展開了扇子,瀟灑應是。  攻拉著大美人來到了那些挖好的墳前,沉默了一會,才對大美人說:“花不夠,你再去采些。”  大美人:“你就沒什麽想問我的嗎?”  攻轉頭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將大美人都看得心痛了。  攻的眼神裏,有茫然,有掙紮。痛苦與自我折磨。  可到底,他對著大美人,還是什麽都沒問。  他隻是摸了摸大美人的頭發:“我信我自己看到的。”  “你陪在我身邊這麽多年,我知道你是什麽性子。”  “你能陪我一起安頓這些逝者嗎?”  大美人欲言又止,最後他隻是問攻:“你不怕嗎?”  攻黯然道:“怕。”  “怕我護不了你。”  “怕你離開我。”  大美人有點想笑,他和攻之間,分明他才是強大的那個。  攻身上還穿著他的蛇蛻呢,到底是誰保護誰啊。  但他笑不出來,眼睛還有點酸澀。  他一直對應玠遲早會歸位,變回仙君的事有所準備。  現在他才突然發現,他沒準備好。  他舍不得。  11  下葬好死去的人以後,一行人繼續出發。  期間他們借宿在一農戶家中,農戶家是一對年輕的小夫妻,生了兩個孩子。  最小的那個,第一次見到大美人,就抱著他的小腿笑。  這麽可愛的孩子,觸動了大美人的心思。  他想起攻給他吃的那些生子藥,不正是說明了攻其實也想要孩子?  畢竟攻這輩子也是個凡人,想要一個自己的家庭很正常。  大美人若有所思,就在這時,攻走了過來,蹲下身逗了那小孩好一會,這戶人家的妻子才過來把孩子抱走了。  兩個人一同坐在院子裏,夜風習習,倒是難得的安靜時日。  攻看著大美人的側臉,輕聲道:“這次回去,我就退出門派。”  大美人一驚,望向攻。  攻冷靜道:“這一次不管你怎麽說我,我也是要退出的。”  大美人:“你為什麽非要退出呢?”  攻:“太危險了。”  大美人了然,又是因為他。  見大美人沒有像往常那樣激烈地反對,攻反而有些不安。  大美人看著自己的手,就是這一雙手,牽著仙君的轉世長大。  從小孩,到少年,再到如今。  魔君的出現,青衣人的現身,皆告訴他,時間已經所剩無幾。  以魔君的性格,不可能就此罷休。  現在最快的辦法,就是讓攻趕緊歸位,回到天上去。  要不然攻真被魔君引入歧途,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原諒自己。  前幾日,青衣人尋了機會,與他私聊一場。  青衣人說,司命推演出淩北的命格有異,他才下凡查探。  好在推演出的結局,依然是淩北歸位。  他現在知道淩北的異數就究竟是什麽了。  青衣人搖著扇子,一雙隱約浮動金意的眸子盯著大美人:“他本該修得無情劍道。”  “不管你到底是抱著什麽目的留在他身邊,最好還是別有什麽癡心妄想的念頭。”  “他是神,不是凡人。”  “這些凡間的情情愛愛,待來日他歸為後,不過大夢一場。”  “我見你沒對他下過毒手,他身上又有你的蛇蛻護體,便好心奉勸你一句,盡快離開他,如若不然,怕到時候就不止是被我撕了臉這麽簡單。你用他師弟的臉,淩北會提劍把你劈得魂飛魄散。”  思緒從回憶抽回,大美人心頭一陣苦澀。  他轉頭,看向麵前的的攻。  那般小心翼翼的模樣,那樣緊張的神情。  這樣的人,又如何修無情劍道呢?  哪怕他沒有要害仙君的心思,現在所做之事,除了圖自己一時痛快,倒對仙君也是百害而無一利。  他鼻尖酸楚,何況……攻本就無辜,他是被他給禍害了。  大美人怔怔出神了好一會,終於歎了口氣。  “你別這樣,你這幅軟弱性子,我真的很不喜歡。”  攻聽後,有些受傷地看著大美人。嘴唇緊抿,似有些生氣,更多的卻是傷心。  大美人冷淡地移開了目光:“都說龍生龍,鳳生鳳,早知就不該把你從你父親身邊帶開。”  “你現在這模樣,除了皮相跟你父親有幾分相似,性格真是差了個十萬八千裏。”  攻麵色青白:“你什麽意思?”  大美人厭倦地看了他一眼:“我一心傾慕你的父親,可他偏生鍾情你母親。”  “我將你偷來,本是存了報複之心,哪知你越長越像我的意中人。”  “隻可惜,他沒你這般窩囊。”  12  大美人說完後,也不顧攻現下是何表情,起身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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