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背後的人,能夠那麽精確的把他坑入他們的陷進,指不定此時就在暗中窺探。 他不能暴露自己的底牌,也不能什麽都不做。 謝燃燈從岔道口離開,走到一根柱子之後,伸出手,開始解衣扣。 他將外套脫了一半,特地卡在上半身,然後用長長的外衣罩住了頭臉,順便從儲物戒中取出先前備好的點心。 從儲物戒中取東西,是不需要他用手,隻用意念就可以。 他沒有辦法直接操縱東西上下,但可以決定儲物戒出來的東西落在何處。 原本他是習慣用包裹的,這下直接讓它們出現張開的口中,那也一樣。 吃了個半飽之後,他才慢慢的蹭下外衣,拿著“艱難”脫下來的外衣墊在身後,懶洋洋的靠在柱子上,認命一般,閉目養神起來。 不吃東西,不養好精神,待會就算找到機會,哪有力氣逃跑。 就算洛青曜聰明伶俐,能很快找到他這裏來,那中間也需要時間。 過了不知道多久,謝燃燈的麵前終於出現了幾個人。 他們全身都裹在黑漆漆的紗布裏,手腳全部都遮擋的很嚴實,隻露出一雙眼睛。 眼周邊上也是黑漆漆的,似乎是繪製了什麽詭異的圖騰。 光是看著一雙眼睛,連男女老少都分不出來。 “站起來,乖乖跟我們走。” 幾個黑衣人當中疑似為首的那個開了口,他的聲音沙啞刺耳,像是有人在用砂紙打磨瓷盤。 這聲音簡直比剛把洛青曜撿回來那會還難聽。 洛青曜是被他折騰了一宿,再加上其他的原因,嗓子才啞了。後來吃好喝好,聲音還是少年人的清朗動聽。 這人卻是地地道道的難聽,不知道是嗓子壞了,還是天生如此。 見謝燃燈不配合,另外一個黑衣人就要伸手來抓他。 “你別不知好歹!” 他一動手,謝燃燈手肘上就特別明顯一個紅印,他抬起手腕,手肘上一圈青紫,看著十分猙獰可怖。 “不要亂動祭品。”之前那個非常沙啞的聲音語含警告。 那人像是被燙到一樣,飛快縮回手去:“我根本沒有怎麽碰他!” 這男人怎麽長得,細皮嫩肉成這樣,比年輕的女人還嬌嫩些。 謝燃燈抬起手腕:“不關他的事,是這鐐銬太沉了。” 他很是平和的說:“你們看,你們有三個人,我隻有一個,身上什麽東西都沒有,對陌生地方一點都不熟悉,就算想跑都跑不出去,要不幫我解開吧。” 這態度,一點都不像是個被抓起來被困的人。 黑衣人抓的人不少,一個個醒過來之後大吼大叫的,或者是各種求饒。 這也是他們把人丟在這裏的原因,這地方空曠,教訓人也很方便。 要是一來就和之前抓到的人丟在一起,肯定又鬧哄哄的。 不過謝燃燈還是第一個這麽平靜的,也是他們見到的,第一個長得這麽好看的男人。 長成這樣的男人,就和禍水一樣,走哪都要惹事。 要不是對方是個外來戶,聽口音也不是上京那些不能動的貴人,他們也不會動手把他抓來。 還是最開始的那個黑衣人說:“把他鐐銬解開。” “老大……” “解開。” 就像是謝燃燈說的那樣,他們根本不怕他逃跑。 三個人,帶謝燃燈走西邊方向,走的是那條有血滲出來的水路。 洞穴內幽暗潮濕且狹窄,裏麵隻有一葉扁舟,勉強能容得下四個人。 “嬌貴的大少爺,你可得抓好了,別落下去了。” 這是後頭試圖抓他的人聲音,雖然包住了臉,他的眼睛和聲音都是陰沉沉的,透著滿滿惡意。 謝燃燈根本沒有搭理他,要不是他之前說了話,這些人都要以為他是個不會說話的啞巴。 水流初始時十分平坦,到後麵卻湍急起來。 謝燃燈也知道了對方為什麽說要他小心,因為這水裏居然還養著吃人的魚。 這個看他十分不順眼的黑衣人似乎刻意要嚇他,竹竿嘩啦作響,揮的動作幅度很大。 謝燃燈牢牢的抱住竹筏,全程一動不動,對於這人惡作劇一般的反應,完全無動於衷。 水路越發狹窄,而吃人的魚也越來越凶猛。 謝燃燈的頭發和衣衫都被水打濕了一些,可美人落魄,一點都不狼狽,反而依舊美得驚人。 也不知道之前那個人到底是怎麽想的,在危險來臨的時候,還要同他使絆子。 伴隨著“哎呀”一聲,那根劃水的長長竹篾掃了過來,眼看著要把謝燃燈掃落下去。 那竹子的中間,卻被人牢牢的握住了,然後簡單利落的往後一捅。 黑衣人根本沒有設防,被他這一個動作下來,下意識就躲閃,然後撲通就掉進了水裏……一堆食人魚張開滿是尖齒嗷嗷待哺的暗河裏。 “老大救我!” 血腥味在河水中迅速飄散開來。 為首的黑衣人站起來,不知道撒了什麽藥粉下去,那些食人魚紛紛翻了肚皮,飄在水麵上,水麵才重新得到平靜。 罪魁禍首的謝燃燈依舊穩穩當當的坐在竹筏上,他對著受了傷渾身濕漉漉的黑衣人燦然一笑:“抱歉,我剛剛不小心。” 他哪裏是不小心,分明是故意的! 倒黴的黑衣人被他刺激的吱哇亂叫,卻被自己的老大厲聲喝止:“閉嘴!” 洞穴中重新安靜下來,沒了食人魚搗亂,水麵也恢複了平靜。 謝燃燈安靜的坐在竹排的中間,對現狀並沒有發表任何異議。 他的精力很寶貴,一點口水都不想浪費在這些人身上。 之前的黑衣人使壞,其他人難道沒有抱著嚇唬他的心思麽。 他們興許不隻是想嚇唬他,還有可能想要玩什麽拯救者的把戲。 隻是他沒有興趣,也並不畏懼自己會死在這裏。 他對自己很有自知之明,要是死在暗河裏,他們絕對不可能再找到他這麽優秀的祭品。 在被獻祭之前,他這個祭品肯定要比這些打雜的人更重要。 就是有一點,洛青曜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發現房間的異常,得罪了這些人,他可能會死的有點慘。 不過讓謝燃燈再重新選擇一次,他還是會這麽做的。 把所有客棧都掀翻的洛青曜,還是沒能夠找到謝燃燈痕跡。 他已經失去了耐心,直接抓了店小二開刀。 不是欺軟怕硬,誰讓掌櫃的說不知道,店小二卻說,他的夫君拋下自己走了。 “去馬車上取一罐蜂蜜來。” 洛青曜從院子裏的大樹下,挖了個螞蟻窩出來。 他直接在店小二的手腕上割開一道傷口,然後把蜂蜜澆了上去。 聞到甜美蜂蜜味道的螞蟻順著蜜開始爬。 洛青曜看著他:“我夫君丟了,心裏很難受,我難受,一定要有人陪我一起難受。” 他從廚房取了一把剔骨刀來。 “夫君送了我一把匕首,可是它太鋒利了,我不想用,還是這種鈍刀更好。我聽說,上京有一種刑罰,叫做淩遲,專門對付那種罪大惡極的犯人,就是把人的肉,片成很多片,直到最後一片結束之前,都不會死。” 把他的夫君抓走,在洛青曜心裏,淩遲處死一千遍都不夠。 洛青曜微微一笑,笑容天真殘忍:“夫君誇我刀法好,可我還沒試過。聽說最高的記錄是一千刀,我要是能多一刀,他肯定會為我驕傲的。” 就見刀光一閃,那胖胖的掌櫃的臉上掉下一塊薄如蟬翼的肉來,不過是指甲大小。 隻是落了皮,血都沒有流出來一滴。 明明是站在洛青曜這一邊的鏢師都快吐了。 這洛青曜平日裏天天和小郎君在一起,看著單純無害,怎麽會這麽多變態的拷問方式! 不管是掌櫃,還是小二,他們都不怕死。 但是這種生不如死的罪,誰都遭不住啊。 “我說,我說,你的夫君,在房間底下,底下有密室,連接了暗河。” 他說,他什麽都說。 求求了,讓他一頭撞死得了。 話音剛落,求饒的人的麵部扭曲,從口中鑽出一條小魚來,然後砰的一下,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得到了消息的洛青曜才沒有時間浪費在這些人身上。 在他找到夫君之前,他們一個人都別想好過!第15章 015 那人雖然死了,卻也說出了地下有密室的重要訊息。 洛青曜一手提著劍,一手拖著死豬一樣的店小二回了之前的房間。 他們住的房間都是上房,用那種厚重的石塊鋪的地,大石塊很完整,地麵看不出任何痕跡。 知情的人死了一個,可還有活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