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警官對秦恙恭恭敬敬,陳起航抿著唇,眼底生起複雜的情緒。


    秦恙把他拉到一邊,小聲問:“航航,你怎麽想的,要保他出來嗎?”


    陳起航搖搖頭,聲音很冷,“做錯了事,就該接受懲罰,不慣著他。”


    秦恙點點頭,沒有插手。


    陳大嫂和小侄女沒再哭鬧,跟在陳起航兩人身後走出派出所。


    “你們回家裏去吧。”陳起航回身看著她們,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緒。


    “小航,現在你哥要坐牢,你讓我們母女倆怎麽生活?家裏的存款都被你哥偷去賭博,如今負債累累,我還不如帶著妤妤跳河算了。”說著,她又哭了起來。


    小女孩在媽媽的帶動下,也跟著一起哭,邊哭邊說:“叔叔,你讓我們留下來吧,妤妤不想回鄉下去,奶奶留下來的房子一到雨天就漏水,妤妤的床都是濕的。”


    秦恙緊皺著眉,冰冷的目光刺向陳大嫂,沉聲嗬斥:“自己有手有腳不去工作,還指望一個學生養你?”


    “我文化程度低,我倒是想工作啊,人家不要我,我有什麽辦法?”陳大嫂哭著反駁。


    “妤妤還在鄉鎮讀書,別因為你們的一己私欲害了她,大人之間的恩怨不該牽扯到她身上。”陳起航垂下眼簾,看著隻到自己腰間的侄女,繼續道:“回去好好讀書,學雜費叔叔資助你,直到你小學畢業,”


    接著,他抬眸看向陳大嫂,毫不留情地說:“至於其他支出,大嫂你自己搞定,我不會給你一分錢,死了這條心。”


    陳大嫂咬咬牙,還想說什麽,被秦恙一個狠厲的眼神阻止了。


    陳起航彎下腰,伸手蓋在侄女頭上,輕輕揉了揉,嗓音輕柔了些許,“答應叔叔,好好讀書。”


    陳妤臉龐依舊濕噠噠一片,她抬起小手大力抹了抹,堅定地點點頭。


    把母女倆送上高鐵後,陳起航繃著的肩膀才鬆懈下來,秦恙安撫性的拍了拍他的肩。


    陳起航撥開他的手,輕飄飄地掃了他一眼,淡聲道:“你這個大人物跟著我做什麽。”


    秦恙垮下臉,嘴角露出苦笑,“航航,我之前不知道殺神是你,我的錯。”


    “不,你沒錯,被你送狗屎是我技不如人,咱倆既然是死對頭,也沒必要糾纏在一起,對不對?”陳起航板起臉後退一步。


    “不是死對頭,是歡喜冤家。”秦恙的嗓音弱了許多,碧綠的眸子閃爍著淚光,蘊著委屈,“航航,你心裏不舒爽就打我,想塞狗屎你就塞吧,我就站著不動,任你發泄。”


    陳起航冷笑一聲,轉頭就走,“你要是皮癢,就去找別人揍你,我沒興趣。”


    秦恙緊跟在他身後,耷拉著眼皮,一副受氣媳婦的模樣。


    陳起航不想回宿舍,畢竟身後有隻跟屁蟲,可是一時半會又不知道該去哪裏。


    秦恙雙眼一亮,提議:“帶你去遊樂場玩玩,放鬆心情,可以嗎?”


    陳起航沒拒絕也沒同意,不知道有沒有聽見,他垂眸看著手機發呆。


    右手忽然被溫熱的大手牽住,秦恙緊握著他的手,帶著他朝高鐵站大門走去。


    陳起航掙紮了幾下,沒掙開,“我沒說要去!”


    秦恙叫了快車,收緊手上的力氣,“之前咱們不是約好要去鬼屋探險嗎?”


    陳起航撇開臉,不看他,冷漠地說:“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我不想跟你去。”


    這人臉皮怎麽那麽厚,是我罵得不夠給力麽?


    他轉回頭,抬眸看了秦恙一眼,見他眼裏湧出晶瑩的淚珠,一時懵逼了。


    靠,還是不是男人,動不動就哭!


    秦恙吸了吸鼻子,晃了晃陳起航的手,啞聲道:“可是我想跟你去。”


    陳起航很確定地說:“你在裝可憐!”


    “沒,我心靈比較脆弱,接受不了你拒絕我。”秦恙偏開頭,悶悶地解釋。


    陳起航抽了抽嘴角,心下腹誹:長得跟頭牛似的,還心靈脆弱,以為我會相信嗎?


    這時,快車停在他們前麵,秦恙快速打開門,把他按進後座,接著擠到他旁邊坐著。


    他兩手握著陳起航捏起來的拳頭,笑著說:“航航,謝謝你,你真好。”


    “我特麽真服了你。”陳起航歎了一口氣,猛地抽回手,身子挪到另外一邊,暗自傷神。


    車廂內靜悄悄,鴉雀無聲,司機不是個安靜的人,開始搭話,“你們兩個是情侶吧?”


    陳起航:“不是。”


    秦恙:“是!”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陳起航率先移開視線,默默咬了咬牙,小聲罵:“不要臉,誰是你男朋友。”


    “你是。”秦恙聽見了,小聲回答。


    司機打斷他們的話語,接著說:“情侶吵架很正常,人在氣頭上什麽都說,那都是氣話,別放在心上。我跟我老公三天吵一架,七天打一架,都在一起十幾年了,依舊恩恩愛愛。小打小鬧是情趣,無傷大雅。”


    陳起航默默偏頭看了司機一眼,是四十多歲的大叔,戴著眼鏡,人長得挺斯文。


    秦恙點點頭,表示讚同,附和道:“這位大哥一看就是過來人,有點好奇你們會因為什麽吵架。”


    司機笑出聲,眼角的細紋透著歲月的痕跡,他抬頭看了後視鏡一眼,緩聲說:“都是些小事,我家那個很愛吃醋,但凡我和其他人湊在一起,他就生氣,我不可能每次都慣著他。為了讓他改掉愛吃醋的壞毛病,我堅決出來當司機。”


    ……


    司機說了一路,直到抵達目的地,才住了嘴。


    陳起航眼睜睜看著不遠處走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年紀看著不過三十,他來勢洶洶,手裏捧著一大束玫瑰花,一把打開駕駛室的門,壓著司機來了個激吻。


    司機或許習慣了男人的霸道,很順從,沒有抗拒,還摟著他的脖子大力回應起來。


    秦恙快速打開門,拉起陳起航的手示意他下車。


    臨走前,司機才被放開,癱軟在車座椅上氣喘籲籲,艱難地朝他們揮了揮手:“有緣再見……”


    刺激的畫麵看得陳起航臉色通紅,他被秦恙拉著走進遊樂場,抬眸看著麵前霸道又不失溫柔的男人,嘀咕一句:“隻此一次,下不為例,不把黑蜘蛛打趴在地,就別指望我會理你。”


    秦恙沒聽到他的碎碎念,帶著心愛的航寶玩遍遊樂場。


    陳起航高估了自己的膽子,從鬼屋出來後,人快沒了,狠狠瞪著笑容滿麵的秦某人。


    丟臉丟大發,他居然全程緊縮在秦恙懷裏瑟瑟發抖,見秦恙還在笑,他忍著一巴掌呼過去的衝動,黑著臉不看他。


    秦恙從旁邊的商鋪買來伸縮玩具劍,塞到他手裏,忍著笑意一本正經道:“不高興就捅我吧。”


    “什麽意思,當我是小孩?!”陳起航看著手裏的玩具劍,氣笑了。


    秦恙抬手蓋住他的頭,神情認真,“你生氣的樣子確實挺像小孩。”


    陳起航氣急,一劍捅在他胸口,低罵:“滾!”


    “一個人不滾,咱倆一起滾。”秦恙厚著臉皮回答,他再次牽起陳起航的手,帶著他穿梭在人群中,不顧其他人異樣的目光,緩聲道:“航航,我想當你男朋友。”


    陳起航沒回答,垂眸看著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抿了抿唇,移開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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