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林升跟曲明暉回了家。


    曲明暉的家是一棟三層的小洋樓,上有七十多歲的爺爺奶奶,下有十五歲的妹妹,一家子全住在一塊兒。


    林升經常來他家裏,已經和曲明暉的家裏人混得很熟。


    剛走進客廳,滿頭銀絲的老奶奶便撐著拐杖走到他旁邊,偷摸著從口袋裏拿了糖果塞他手裏,小聲道:“暉暉啊,這是奶奶特地給你藏的,別被你爸媽發現了啊,吃完記得刷牙,不然蛀牙可不好咯。”


    曲明暉無奈地笑了笑,“奶奶,這是林升,我在這兒呢。”


    奶奶有老人癡呆症,隨著年紀的增長,病情越發嚴重,直到現在,除了自己兒子,誰都認不出了。


    “林升?奶奶記得,暉暉小時候不是哭鬧著要嫁給他嗎?”老奶奶握著林升的手,輕輕拍了拍,臉上的皺紋層疊在一起,透著歲月的痕跡。


    林升怔了怔,偏頭看了曲明暉一眼,唇角勾起。


    “沒,沒有,我奶奶年紀大了,記錯了。”曲明暉連忙否認,想不到那麽久遠的事情,奶奶還記得。


    “小暉,你奶奶沒記錯,我和你爸還記得清清楚楚。”曲媽媽拿著抹布擦拭著餐桌。


    林升主動走進廚房洗了手幫忙把菜拿出來,視線偶爾落在曲明暉漲紅的臉上。


    “小升,把這裏當成自己家就好,別那麽客氣,去坐著吧,不用你幫忙。”曲媽媽笑著說了一句。


    “好。”林升回到曲明暉旁邊,壓低聲音問:“我居然不知道這回事,能詳細說說嗎?”


    曲明暉和他落座在餐桌上,小聲回:“他們記岔了。”


    “你說奶奶記岔,我可能還會相信,但是你爸媽都記得,你就別嘴硬了。”林升習慣性給他剝了蝦。


    家裏其他人也見怪不怪,曲明暉小時候喜歡吃蝦,卻不願剝殼,每次都是林升給他剝的,久而久之,習慣成自然。


    以前曲明暉沒發覺有什麽不對勁,現在倒覺得別扭了,“吃你的,別剝了。”


    “嗯,最後一個。”林升快速剝完蝦,起身去衛生間洗了手,才回到自己座位,發現自己碗裏多了幾個蝦仁,他抿了抿唇,默默地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別誤會,那是你自己剝的。”曲明暉見他嘴角一直上揚著,忍不住小聲解釋。


    “你可以選擇不說。”林升瞥了他一眼,上揚的嘴角瞬間壓了下去。


    曲明暉嘴裏嚼著蝦仁,含糊道:“這不是怕你誤會麽。”


    兩人吃著飯還在嘀嘀咕咕,曲靖銳利的目光掃在兒子身上,“小暉,別打擾小升吃飯。”


    曲明暉悶悶地“哦”了聲,一個巴掌拍不響,怎麽老逮著我來說。


    “哥,你瘦下來比以前好看多了,剛才隔壁家的姐姐還問我拿你的聯係方式。”曲妹妹揚起肉嘟嘟的臉看向曲明暉。


    話一出口,林升艱難地咽了一口飯,覺得喉嚨堵得慌,胸口也堵得慌,胃部也開始發出抗議,沒胃口了。


    “啊哈哈,吃你的飯,吃完再說。”曲明暉笑眯眯看向妹妹,還朝她眨了眨眼,示意她閉嘴。


    晚飯過後,曲爸曲媽帶爺爺奶奶出去散步去了,而曲妹妹則圍著林升嘰嘰喳喳貢獻情報。


    “隔壁那個姐姐上周剛搬過來,她長得挺胖的。大概是看到哥哥忽然瘦了這麽多,想問問他訣竅。”


    林升了然點點頭,臉白回來一點兒,不再黑著。


    “我哥為了心愛的女神,毅然跑去報了減肥訓練營,我實在佩服他的決心。聽說這兩天會和女神表白,祝他成功吧。”曲妹妹一直叨叨個不停。


    林升抬眸看了廚房裏麵的曲明暉一眼,輕聲回:“嗯,祝他成功吧。”


    曲明暉給他們切了西瓜,自己拿著一塊躲到後院喂蚊子。


    他坐在秋千上,緩慢晃了晃,一手捧著手機在群裏轟炸消息。


    起因是航航那貨忽然在群裏發了一句,


    [陳起航:今晚不是表白嗎?我連加油棒都給你買好了,你人在哪?@暉暉]


    接著周舟跟著回了一句,


    [周小舟:他可能在林升的陪伴下買醉,加油棒留著給自己用吧。@陳起航]


    曲明暉悲催抬頭看了看彎彎的月亮,張嘴狠狠咬了一口西瓜。


    三人就這麽在群裏聊著,互相傷害。


    [曲明暉:我此時心裏有點苦,堪比喝了無糖美式,你什麽時候給我吃喜糖。@周小舟]


    周舟趴在裴言冽客廳的沙發上,偶爾張嘴吃某人投喂的水果。


    [周小舟:讓你家好兄弟給你買。@林升]


    [林升:(圖片)]


    圖片正好是兩顆喜糖,剛才老奶奶認錯人塞給他的。


    曲明暉磨了磨牙,把西瓜皮扔進垃圾桶,開始大力晃動秋千,手速極快地回了一條消息。


    [暉暉:隻想吃你和裴總送的@周小舟]


    [陳起航:肚子有點餓,什麽時候可以吃酒席?@周小舟]


    [周小舟:你秦恙哥不太行啊,居然喂不飽你?@陳起航]


    [周小舟:你過來,我和裴總親自帶你去買。@暉暉]


    [陳起航:秦恙是誰?我不認識他。]


    天空之城網吧。


    陳起航不顧旁邊男人幽怨的視線,把消息發了出去。


    秦恙戳了戳陳起航的手臂,可憐巴巴地說:“航航,我讓你虐回來,你給我送狗屎、豬屎、牛屎我都全盤接受。”


    “故意放水給我贏?我是這種虛偽的人嗎?”陳起航把鍵盤敲得劈裏啪啦響。


    “咚咚咚”


    門被敲響,陳思思在門外說:“航航,有人找你。”


    陳起航停下手中的動作,打開門走出去,秦恙好奇跟了出去。


    網吧前台旁邊站著白襯衫黑色西裝褲的男人,他朝秦恙點了點頭,視線落在陳起航身上,緩聲道:“早上我們聯係過,我是金悅居那套房的業主。”


    陳起航了然,見他和秦恙認識,麵帶疑惑看向秦恙。


    “他叫袁恒,裴總的秘書。”秦恙解釋一句。


    袁恒手裏拿著一份文件,和陳起航走到一邊聊著房子最後過戶手續等問題。


    聊到最後,兩人握了握手,輕微的“滴滴滴”響聲從袁恒手腕處傳出,他眼裏閃過一抹喜色。


    終於,又找到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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