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後,裴言冽還真的打算帶周舟去附近的公園處逛逛,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一通來自聯邦軍隊的電話讓他神情嚴肅起來。


    周舟原本提著的心剛要放下,又被電話裏隱約傳出的星際暴徒、死亡人數等話語弄得憂心忡忡。


    他收回看向懸浮車窗的視線,轉到裴言冽身上,濃密的劍眉緊皺著,似要夾死一隻蒼蠅為止。


    懸浮車在公園上方轉了幾圈,最後往裴言冽家裏的方向開了過去。


    周舟豎起耳朵偷聽,眼裏倒映著裴言冽冷峻的臉龐,對方身上無意間散發出來的冷意越來越濃烈,待掛了電話後,裴言冽伸手把周舟緊緊摟進懷裏,遺憾地說:“不能陪你去公園裏麵玩玩了,先送你回家。”


    周舟伸手環住他結實勁瘦的腰,悶聲道:“嗯,那就回去吧。”


    此時此刻,再多的話語都顯得蒼白無力,裴言冽是護國保家的上將,周舟不可能阻止他去危險的地方。


    他內心糾結又煎熬,一方麵怕裴言冽受傷、甚至傷及性命,一方麵又為他感到自豪和驕傲。


    扣在腰間的手瞬間收緊,周舟低吟一聲,有一瞬間以為自己的骨血快要融入裴言冽的胸膛裏麵。


    “舟舟,乖乖等我回來。”裴言冽拉開些許距離,微涼的鼻尖抵住周舟的鼻,輕輕地在周舟因為擔憂而發白的唇上吻著,力度逐漸加大,直到唇瓣充血變得紅潤,才探舌和他交纏。


    周舟激烈地回應著,一時之間,懸浮車內散發著熾熱又曖昧的氣息。


    回到裴言冽的豪華別墅,周舟一個人站在別墅門口,抬眸注視著半空中外表冷硬無情、內心卻對自己火熱無比的男人,“早點回來,注意安全。”


    裴言冽深深凝望著他,內心生起強烈的不舍,真想把這人帶在身邊,寸步不離。


    可是,此行諸多危險,他不可能帶周舟涉足危險的境地。


    “最快一周內回來,注意保護好自己,尤其小心研究所那群人。”裴言冽一直派人留意著研究所的動向,知道宋少凜始終對周舟懷著偌大的興趣。


    他明裏暗裏給對方製造了不少麻煩,以至於這段時日,宋少凜忙得焦頭爛額,從未離開研究所半步。


    現在自己離開主星,前往遠星際最危險的地方,他擔心周舟的安全,因此一早便安排了職業保鏢跟隨在周舟旁邊。


    周舟咧開嘴角朝他露出安撫的笑容,“好,我會小心。”


    兩人交纏在一起的視線最終被車窗隔斷,周舟看著消失在夜空中的懸浮車,霎時垮下臉,神情懨懨地盯著裴言冽離開的方向發呆,此時的他跟一隻被主人拋棄的狗狗似的,沮喪地歎了一口氣。


    光腦裏不停有消息提示音傳來,周舟沒心情看,拖著異常沉重的步伐走進寬闊又空無一人的別墅客廳。


    連著兩天,裴言冽隻簡短地給周舟發過兩條消息報平安,之後便杳無音信。


    上班期間,他腦海裏想的全是裴言冽的身影,霸道的他、腹黑的他、溫柔的他、哭泣的他、各種各樣的他。


    他明顯的出神惹來葛子雲的不滿,上將離開了主星,這在軍隊裏麵不是秘密,她幾日以來的憋屈總算找到了宣泄口。


    想到上次上將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沒有做出任何動作,她不免猜想周舟在上將心裏的分量。


    說不定上將隻是把他當成了泄欲工具,玩玩而已。


    陰暗的思想如雨後春筍一般瘋狂冒出來,尤其在收到小洋的自怨自艾消息之後,葛子雲幾乎壓不住邪惡的念頭,開始了新一輪的針對。


    一大堆資料毫不留情地放在周舟桌麵上,她冷漠地說:“今天下班前,把資料裏麵的內容整理好。”


    不容拒絕的語氣沒有觸動周舟的內心,他兩眼模糊地看著幾乎高過自己腦袋的資料,以為自己眼花了。


    腦袋傳來輕微的不適感,隨著時間的推移,痛感逐漸加強,他壓根聽不到葛子雲的唾罵聲,俯下身子,趴在辦公桌上閉起了眼。


    自從裴言冽失聯後,他沒有睡過一次好覺,甚至可以說,他已經三天沒有入睡了,此時不知怎麽的,困意排山倒海地侵蝕著他的意識。


    迷糊之間,一股不安縈繞在心頭。


    不對勁,真的不對勁!


    他想睜開沉重的眼皮,掙紮一番卻無果。


    不知過了多久,一股強烈刺鼻的消毒水味湧進周舟鼻子內。


    他猛咳幾聲,艱難地掀開眼簾。


    入目之處是一片白,頂部似乎隔著一層透明的玻璃,明晃晃刺眼的燈光穿透玻璃照射在他迷茫的雙眼內。


    這是哪裏?


    我不是在上班嗎?


    這是夢境?


    想到自己這幾天不顧管家勸說,亂七八糟的作息,他雙瞳一縮,一個不寒而栗的想法在腦海裏麵炸開。


    難不成,我猝死了?


    “不過一點點迷藥,就讓你沉睡了整整24小時。”一道嘶啞的嗓音陡然傳來。


    周舟全身一震,完全清醒過來,他想坐起身,才發現自己雙手和雙腳都被桎梏著,隻能偏頭看向聲音來源之處。


    刺眼的白大褂,以及有些眼熟的男人。


    雖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但周舟總算想起,這人就是當初在聯邦醫院試圖用麻醉針把自己帶回研究所的男人。


    他總算知道自己此時的處境,映入眼簾的實驗器材驗證了他的想法。


    這裏,是研究所!


    臥槽,他媽的?!


    他居然在上班期間被這幫孫子搞到了研究所?


    研究所有那麽大的權利進入軍隊,繼而綁架自己?


    何況,保鏢一直在暗處保護自己,他是知道的。


    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他臉色陰沉下來,狠狠盯著走到他旁邊的男人。!


    今天早上他跟前幾日一般沒有吃早餐,但是卻吃了淩佳意好心分享給他的水果。


    水果下毒了?


    不可能吧,辦公室裏麵其他人也吃了,而且,他隻無意識地咬了一口便沒心情吃了。


    可是,除了水果,他想不起自己還會在什麽地方被人下毒。


    他一早上光記掛著裴言冽,連辦公室的水也沒來得及喝上一口。


    宋少凜見他緊鎖著眉頭,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扯起嘴角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一朵養在溫室裏麵的花,哪裏知道,這個世界肮髒的人或事,多著呢。被上將保護著又如何,最終,你還不是回到我手裏?我的實驗品,你現在感覺如何?哈哈哈!”


    惡劣又瘋狂的笑容刺激著周舟的耳膜,他目光冰冷地看著宋少凜扭曲的嘴臉,緊咬著下唇讓自己冷靜下來。


    “你應該感到慶幸,即將被我研究。”宋少凜神情激動起來,眼裏迸發出熱烈的光,雙唇因為激動不停抖動著。


    “我覺得,你的腦子比較有研究價值,神經病。”周舟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一手攥緊拳頭,指甲刺破手掌,痛意讓他艱難地維持著冷靜。


    然而,關於研究所的恐怖傳說不合時宜地冒了出來。


    基因改造手術、換皮、換腦實驗、人體病毒鏈合成實驗、不知名黑洞物質收集手術等等。


    當初差點被研究所的人抓走,事後他便忍不住搜索了關於研究所近百年來的各種慘絕人寰的實驗。


    雖不知真假,但周舟看到宋少凜嫣然一副瘋癲的模樣,認為這些傳言多半是真的。


    對方為了能夠研究自己,實在是煞費苦心,要怪隻怪自己不會識別人心,連怎麽中招的也不知道。


    “辦公室裏麵有你的人?”周舟不抱希望地問了一句,他猜測宋少凜不可能和自己多說廢話,但沒想到下一刻,宋少凜直接說出了整個計劃。


    周舟臉色難看至極,眼裏翻騰著強烈的怒火。


    宋少凜對他的反應不太滿意,預想中的怒吼、歇斯底裏沒有出現。


    他喜歡看活人在手術台上掙紮著、嘶吼著求饒的畫麵,往往那時候,他能得到強烈的快感,比男女之事還讓人刺激、興奮。


    無一例外,那些實驗體全部被他研究透徹,小到細胞組織,大到骨骼肉體,很大一部分人經不起折騰,往往堅持不到實驗結束便慘死在手術台上。


    “很期待接下來,你會給我什麽驚喜。”宋少凜一掌觸摸在玻璃上,嘴裏念叨著令人膽寒的話語,他的手指在玻璃上劃動著,位置正好是周舟的腦袋。


    他頭皮瞬間發麻,一股惡寒湧遍全身,他雖是“死”過一次的人,但依舊怕死。


    怕自己再也見不到裴言冽,怕他恢複記憶後,再次失去自己。


    他會崩潰吧,一定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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