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綰踏踏實實地睡了一個安穩覺,她原本以為周鈺會再折騰自己呢,周鈺卻摟著她把明天的事安排了一下,又把王府裏的他知道的下人情況說了一些。


    當然,周鈺知道的也有限,象王府這樣複雜的人家,永遠不要相信表麵。


    雖然胡氏是王妃,而且在內宅可以說是一手遮天,但也會把全部都握在手裏,那些側妃庶妃還有姨娘的,包括謝芬會心甘情願地由她支使?


    所以,總會有見不得王妃好的人,這就需要慢慢發現了。


    周鈺雖然沒鬧她,卻是牢牢摟了一宿,尤其是那手就沒離開過那裏,弄得自己一身的汗,早晨起來都想衝個澡才好。


    昨天冬梅就問明白了王妃的起居時間,孟綰雖然痛恨這萬惡的請安製度,但也沒有辦法。


    她剛剛到王氏身邊的時候,由於是住在一個屋子裏,根本談不上請安這件事。


    且因著她的事,王氏對宋氏一直懷恨在心,借著身體不好,幾乎不去宋氏那裏,孟綰也樂得自在。


    但現在不同了,為了不讓胡氏抓自己的把柄,但凡世家大族要求兒媳婦的規矩,她都要遵守起來。


    按理是每天請安之後,孟綰要伺候胡氏用早飯,沒什麽事了再回自己的院子裏吃。她絕對相信,胡氏是不可能輕易放自己回來吃早飯的。隻今天是三天回門的日子,胡氏難為自己是一定的,但時間不會太長。


    周鈺洗漱出來,就瞧見桌子上放的還冒著熱氣的兩碗麵。


    雖然剛剛入秋,正是秋燥的時候,但起早吃碗熱乎的還是非常舒服的。


    “我也不知道你以前是什麽習慣,隻是早起還是要好好吃東西的,吃點熱乎的暖暖胃。”孟綰把筷子遞到周鈺手裏輕聲道。


    周鈺幾乎沒有這樣早吃過早飯,但他決定跟著孟綰的習慣來。夫妻兩個把兩碗雞絲麵吃的幹幹淨淨。


    “我想著,今天回門,她應該不會太過,你自己可以嗎?”周鈺站起身,由著孟綰把他的荷包掛好。


    “放心吧,昨天咱們不是說好了,你不陪我去,才顯示你的氣還沒消,我應付得來,大不了不吱聲唄。”


    周鈺點點頭,伸出手抬起孟綰的下巴,想說什麽又搖了搖頭,在孟綰唇上印下一吻後走了出去。


    孟綰向串兒使了個眼色,串兒連忙跟了出去,小跑幾步追上周鈺,用院子裏其他人都能聽到的聲音問,“二爺,您不陪二奶奶去請安嗎?”


    周鈺皺眉,不悅地道,“她不認得路嗎?你們痛快些,還得回門呢。”說完環顧了一下院子裏的人,指著一個模樣中等,個子挺高,看上去十分穩重的,道,“和文,你給二奶奶帶路。”


    和文連忙上前稱是,看著周鈺走出院去,轉身對著一臉沮喪的串兒道,“你是串兒姐姐吧,我是二爺身邊的二等,我叫和文。二奶奶準備好了嗎?若是現在去的話,我讓她們抬了軟轎過來?”


    串兒上下打量一臉笑意卻並不諂媚的和文,清和園裏兩個大丫頭,即春桃和綠柳。兩個二等,一個叫和文,另一個就是晚霞,餘下的就是三等和未留頭的,及粗使婆子。


    除了春桃和綠柳,院子裏的人員情況一概不知,這需要時間慢慢了解。


    “好妹妹,那就有勞你了。”串兒拉著和文的手笑道。


    ------


    一行人走到君悅居正房門口,小丫頭笑眯眯地掀開門簾。


    孟綰搭著冬梅的手進了正廳,謝芬繞過屏風迎了出來,“哎呀,才剛母親還念叨著二弟妹是不是對這裏不熟悉,別是走到別的院子裏去才好,還埋怨自己應該早早地打發個人去帶路呢。”


    謝芬一邊笑,一邊伸手去拉孟綰。孟綰一臉的不好意思,低著頭由著謝芬拉著往前走。


    她們進的是胡氏日常起居室的外間,孟綰抬眼看去,隻見胡氏坐的矮塌旁是一個長案,長案的左邊供著個尺高的紫檀木座羊脂玉佛手,右邊放著個汝窯天青釉麵的花觚。


    再向東望去,立著個多寶閣,上麵擺著一些各種叫不上名的物件,什麽金的,玉的,青瓷的都有。那多寶閣後麵隱隱擺著一張貴妃榻。


    聽著孟綰的請安聲,眾人開始互相問安。


    胡氏聽著孟綰這回稱自己“王妃”,心裏一樂,看來昨天周鈺應該是狠狠教育過她了。


    對於孟綰稱呼自己什麽,胡氏全然不在乎,隻要能讓他們小兩口離心的,就是她想要看到的。


    胡氏象看動物園的小貓小狗一樣瞧著孟綰,一臉讓人不舒服的笑。


    “二嫂嫂可真是一天一個樣呀。”周映寧從旁邊的桌子上站了起來,似笑非笑地道。


    “娘,您也該體諒體諒大嫂才是,自打大嫂進了咱們家的門,哪天不是早早地在回廊外候著,就算是懷著宏哥兒的時侯也是如此。怎地二嫂進了門規矩就變了呀?什麽時侯改的也不早早地吱會我一聲,我也好再多睡一會。”


    孟綰抬起頭,不解地看著周映寧。


    周映寧瞧著孟綰端著一副沒聽明白的樣子,心裏暗想,這是真沒聽明白,還是裝的呀。自己說出這些話,她不得請罪嗎?怎麽一臉白癡的樣子。


    胡氏笑道,“你莫鬧,就不見你有一刻安生的時侯,怎麽不學學你二姐姐。”


    幾句話倒說得周映寒極為不安地站了起來。胡氏連理都沒理這個庶女,任由她站著,隻是站在胡氏後麵正端著茶水的麗氏看著自己女兒一臉不知所措的表情心裏的恨更增加了三分。


    胡氏回過頭衝著孟綰笑著說,“莫和她一般見識,都是讓王爺寵壞了,也是我這裏考慮不周,應該讓洪媽媽早早地去告訴你這請安的時間,今天便算了,明天要記得時辰。王爺是最重規矩的人,我倒是沒什麽,惹得他不高興可是不太好的。”


    冬梅聽得胡氏這樣說,心裏一驚,這請安的時辰自己特意去打聽的,又向樊媽媽求證的,今天還略提前了一點時間來,怎地還晚了呢?是哪裏出了差錯?


    孟綰聽得胡氏這樣說輕輕一福道,“是,兒媳婦記下了,明天必不會晚的。”


    說完坐了下來,接過串兒遞來的茶喝了一口。


    胡氏不由撫額,這就完事了?這與自己想的太不一樣了,最起碼來晚了得表個態吧,隻要她道歉或是請罪,自己才好往下接呀。


    謝芬接到胡氏投來的不滿的目光,她也是不會了,今天的請安臨時改的時間是她為難孟綰的第一步。


    從她嫁到慎郡王府的第一天開始便知道自己肩上的任務,她至今還記得三天回門那天早晨胡氏跟自己說的那番話。雖然父親早早就說明了他與慎郡王府,不,更確切地說是與胡氏達成的協議,但看著那一句句絲毫沒有溫度的話從那張紅彤彤笑盈盈的嘴裏說出來,謝芬還是渾身發冷。


    隨後,她便充當了胡氏的打手,無論是在平西侯府想要算計孟綺讓自己差點“流產”,還是在洪家借著那玉佩的由頭想要孟綰出醜,包括昨天認親時的自己的一言一行,謝芬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回頭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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