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看著孟綰披的鬥篷,想了想,好似那塊料子的顏色。不管胡氏說的是不是真的,這位二少奶奶今天的臉是丟盡了。但是想著最近朝中的風雲變幻,這孟綰身後有懷南侯府,有慎郡王府還扯著永安伯府。而且大哥這陣子隱隱還聽到了皇上有意再次啟用王博遠的意思,所以……


    看著孟綰給自己行過禮,皇後微微一笑,“若是早知道你喜歡這個顏色的料子,早些就給你送去了,哪裏用得著你尋你婆婆討,倒叫她為難。”說完喊著身邊女官,“我記得有兩塊那種整張的水貂皮子,回頭拿去慎郡王府,一張賞了二奶奶,一張賞了三小姐。”


    胡氏聽得這話,就知道皇後娘娘是不想再問了。這樣也好,反正自己的目的達到了,皇後娘娘不問,孟綰無法為自己辯解更好,一切都是她們娘倆說什麽是什麽了。


    孟綰卻看了一眼身上的鬥篷,先是對著皇後謝恩,然後幽幽地道,“不敢瞞娘娘,妾並不喜歡這個顏色,隻因是王妃賞的,還囑咐我年裏穿出來,我才上身的。”


    大家原本以為慎郡王府的婆媳大戰剛剛告一段落了,沒想到孟綰卻這樣說。


    “算了,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今天可是宮宴,咱們郡王府占用的時間屬實有點長了。”胡氏上前拍了拍孟綰的手,一臉慈愛地道。


    讓外人瞧去,倒顯胡氏不與孟綰計較,由著孟綰說什麽是什麽的意思了。


    皇後也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想著應該到了帶大家去承天殿賞燈的時候,剛想問女官時,就聽得芳華公主道,“好了,我的也取了來,周二奶奶你是穿上呢,還是讓人給你的丫頭送去?”


    她這一句話,倒引著看熱鬧的人輕聲笑了起來。


    芳華也不去接宮女遞來的衣服,而是一指孟綰,讓宮女給她。


    孟綰抬頭瞧著芳華似笑非笑的樣子,輕輕跪了下來,“皇後娘娘,對於王妃所說的,妾不想占用大家的時間去辯白。隻妾今天穿的這件卻不是王妃給的那塊原永安公主賞賜給三小姐的料子。”


    皇後一聽,原本剛想起身,又坐了回來。


    “王妃的確是給了妾一塊料子,隻妾並不知道那料子的來曆,隻是覺得華貴異常,怕妾這身份擔不住,又怕拂了王妃的好意,隻好求了二爺為妾尋了一塊差不多的料子做了這件鬥篷。這樣既全了妾的孝心,也沒違了王妃的美意。”


    “哦?這麽說,你這塊不是我賞給三小姐的那塊?”永安問。


    “不是,既然那塊料子與芳華公主的一樣,還請大家來辨認一下。”


    皇後身邊的宮女得到示意後,上前拿著兩塊料子比對。


    “啟稟皇後娘娘,確實不是一樣的,隻是顏色差不多,且花紋相近而已。料子的手感,厚薄和織就的針碼都不一樣。”宮女恭敬地道。


    胡氏愣在原地,剛想開口說話,孟綰搶先一步道對著胡氏一禮道,“兒媳實是不知道這料子是這樣的來曆,回去就還給三妹妹去。”


    然後就默默地站到一邊不說話,在場的人除了那幾個小姑娘,都是宗婦與當家主母,哪個不是人精。你胡氏剛剛說孟氏討的,還偏要做了衣服這個時候穿。這會人家孟氏說是胡氏賞的,不舍得裁,又怕讓胡氏誤會,去尋了差不多的裁來穿,你給的那塊還好好地放在那裏。


    若真是孟氏討了去的,怎麽還會費這樣大的周章?


    胡氏臉上泛起紅潤,抬頭去瞧周映寧,周映寧也緊張地看著胡氏,娘倆對視一眼後,胡氏硬著頭皮剛想開口,隻見賢妃娘娘站了起來,“你們婆媳倆呀,一個心疼兒媳婦,想把最好的給了。一個體恤婆婆,不舍得用要留著。”


    景王妃聽自己正經婆婆這樣說,也站了起來笑道,“娘娘說的是,這京裏大家若都有慎郡王府王妃和二奶奶這個肚量與氣度,兒媳想著,到皇後娘娘這裏告狀,請皇後娘娘斷官司的一定就沒有嘍。”


    皇後娘娘也是一笑,搭著宮女的手站了起來,“好了,一場烏龍。偏你呀,還想得這樣周到,快拿回去吧。”這話是衝著芳華說的。


    芳華早就沒有剛才的誌得意滿,看著皇後娘娘警告的眼神,輕聲應是。


    “走吧,這天也快黑了,咱們往承天殿去,那燈籠可是內務府進了臘月就開始掛的,好多燈迷呢。本宮可是提醒你們,那彩頭都是皇上的好東西,萬不可空了手回去。”


    大家捧場地笑著,按級別一波波走出錦繡樓,紛紛上了早就準備好的暖轎。


    胡氏恨得牙根癢癢,卻強裝歡笑不能再多說一句。


    周映寧跟在永安公主身後,聽著她與高小姐說著話,“表姐總與她別什麽苗頭,眼瞧著秋日裏就出嫁了,小心回去被舅母禁了你的足。”


    高小姐不以為意,“原本就是你的東西,你愛賞誰就賞誰,回頭誰與她穿一樣又如何。偏她計較那麽許多,好似那周家二少奶奶穿的與她一樣,她就掉了多少價似的,還不是因為周鈺......”


    “表姐甚言。”永安不滿地扭頭瞧她,高小姐也知道自己說多了話,打著哈哈,一回頭瞧見周映寧恭敬地跟在身後,“寧姐兒不必沮喪,你二嫂不是說那塊子沒用嘛,回頭你就裁起來等著永安過生辰的時候穿進來,給咱們芳華公主瞧瞧。”


    周映寧有些惶恐地衝著永安道,“今天都是我的錯,因著高小姐瞧二嫂子的鬥篷好看問了一句,我就多說了那麽多,倒讓芳華公主不高興了,回頭我去與她賠罪。”


    永安略停了停腳,笑道,“不必,芳華也不是全生你的氣,她打小就不喜歡別人有與她相同的東西,那塊料子是父皇賞的,她又不能多說什麽。我就是因著怕與她穿的一樣再惹她不高興,才送給了你,誰想到還是出了這樣的事。不過也沒什麽,原本就是誤會,時間長了,她淡了就好了,你這會兒上去解釋,她一準惱你。”


    周映寧聽永安這樣講,連忙說了幾句好聽的話表示感謝。


    孟綰謝絕了陸少奶奶的共同去大殿的好意,假裝整理鬥篷看著錦繡樓的人走得差不多了,芳華照例走在最後。


    “拿回去,給我放在箱籠的最底下,不,扔了它,燒了它都成,隻別讓我再瞧見。”芳華狠厲地道。


    宮女連忙抱著衣服退了下去,芳華轉過身看著站在門口的孟綰,剛想邁出的腿又停了下來,一臉不甘心的模樣。


    “好好的衣服無論是扔了還是燒了多可惜,且如果公主這樣做,倒趁了別人的心意。”孟綰一邊說一邊走到芳華跟前。


    芳華一皺眉頭,“你什麽意思?”


    “公主冰雪聰明,不會不知道我是什麽意思。我隻與公主說幾句,第一,那料子不是我與王妃討的, 是王妃送與我的。第二,她送我時我並不知道那是永安公主賞給三妹妹,且隻有兩塊。第三,在冰場暖棚裏,你們議論我這鬥篷之前,三妹妹與高小姐可是私語了好長時間。第四,公主您打發宮女取了衣服來時,我三妹妹高興的很。”


    芳華露出驚訝的神色,孟綰又是一禮後,“以上幾句話,句句是真,絕無半點虛言,若是有一句假話,讓周鈺明兒就休了我。”


    芳華一愣,然後皺眉,她因著身體的原因,加之皇上的寵愛,為人跋扈些,咬尖些是有的,但並不是說她蠢笨,聽得孟綰話裏有話,擰眉思量。


    “耽擱公主這麽久,是我的錯。”說完又是一禮,向後退了三步,正要轉身往外走。


    “你,那個,周鈺對你不好?”芳華問。


    “哎,您也知道我是怎麽嫁進慎郡王府的。我的過去,別人相信,我想以公主的聰慧怎麽可能相信。我也是無法,公主以為,我嫁給二爺就好過?”


    孟綰說到這裏,拿出帕子輕輕地擦著眼角,“實是沒有辦法的事,四妹妹傳出那樣的事來,我一個弱女子又能如何。明知道二爺不中意我,甚至厭惡我,可我卻不能不嫁。不怕公主笑話,這半年多來,我過的是什麽日子,誰又能知道?婆婆不是親婆婆,您剛才也瞧見了,晚輩不論長輩事非,公主明鑒,想必也不用我多說什麽。


    “對於懷南侯府,我這個半路來家的二小姐又哪有底氣和資格回娘家尋助力。我就這樣吊著,看著二爺出入柳巷,要麽就是在‘醉花樓’守著小梅花,要麽就是去‘雲香雅築’為彩蝶姑娘撐場子,我是連問都不敢問一句的。”


    孟綰搖了搖頭,“說的太多了,倒擾了公主的雅興,是我失態了。無論今天的事是出於什麽原因讓公主不高興,都是因為這鬥篷引起來,我再次向公主道歉。”


    說完又對著芳華一禮,再直起身時,芳華看到有淚從孟綰的眼角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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