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說,大奶奶足足拿了一千兩出來?”串兒驚訝地問。


    彩兒笑眯眯地點頭,“不但是銀子,還要讓大奶奶把虛報的那些都填上呢,那位嬤嬤可真厲害。”


    “你這信準嗎?”


    “準,當然準,是秋爽聽庫房的婆子們說的,那些婆子還笑話大奶奶來著。”


    秋爽是上次借柳媽媽手進入侯府的,被分在了庫房做灑掃。


    串兒呼出一口氣,“大奶奶這樣幫王妃,王妃為何還要給她下套。”


    ――――――


    “為何?我猜是因為小環的事,還有就是她為李氏大開方便之門,讓胡氏不高興了。”周鈺道。


    “還有幾件事,自從我進門後,大嫂一次比一次更不配合王妃的算計了,有好幾次,王妃想借題說我的時候,她都不接話,還是三妹妹接過去,許是那個時候就想著陰大嫂一把吧。”孟綰點頭。


    “也有這個可能,謝氏也不想想,胡氏管著王府內宅這麽久怎麽可能由著她?那采買之人,入庫管庫之人都是胡氏的,她還真放心做假賬。蠢。”周鈺刮著茶杯蓋子輕輕喝了一口。


    “所以,把內宅的實權抓起來非常重要。從過年到現在我倒是與三嬸相處不錯,可她每每說到娘的時候總是不願多說,最多就是數落王妃幾句。我想著,三嬸也在觀望,她是想看看我到底有沒有與王妃抗衡的能力。”


    周鈺點點頭,“這是可以理解的,畢竟均堂哥現在前途一片光明,這其中有他的努力也離不開慎郡王府這個牌子。若是三嬸不計後果地幫了你,而你又不是胡氏的對手,回頭胡氏到父親麵前編排幾句,哼,父親一準會惱了均堂哥的。”


    孟綰皺眉,“可不就是這個理,隻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明白。”


    “什麽?”


    “先皇太後是你的姑外祖母,而皇上又對先皇太後十分敬重,他為何不直接封你做世子就好了。”


    周鈺微微一笑,“這個問題,我與姐和姐夫也討論過,一則自從出了那個傳聞後,皇上絕口不提與先皇太後有關的人和事,就連先皇太後當年居住的宮殿也是封上的。”


    孟綰點頭,按這次端王的結局來看,皇上在對先皇太後這件事眼睛裏是不揉一點沙子的。


    “二則,你想,就算皇上封了我做世子,你以為我會平安長到娶妻生子?”


    “平安,你這也叫平安長大?”孟綰上下打量周鈺。


    “這不一樣,最起碼沒有缺胳膊少腿的。若是早早定了位置,那胡氏下手裏會更狠。所以,咱們需要一招製敵,讓胡氏不能翻身,讓周錚永遠失去競爭那個位置的資格。”


    孟綰了然,單從周易恒對胡氏的寵愛程度上,要想從外界加壓,周易恒同意不同意是一回事,以後周鈺若真有這個“意外”那個“意外”也是不好說的。


    所以,隻能從王氏那裏下手,隻要找出胡氏謀害王氏的證據,並宣揚的京城人盡皆知,讓她永無出頭之日,周鈺這個世子之位才坐的牢靠。


    “我明白了,看來我得主動出擊了。”孟綰聲音聽不出情緒。


    周鈺站起身來,輕輕把孟綰擁入懷中,孟綰繼續道,“我還記得,大嫂那個時候還懷著宏哥,卻想要算計四妹妹。”


    周鈺一愣,他並沒有聽過這個,扶住孟綰瞧著她,“什麽時候的事?”


    孟綰把嶽震成親時,謝芬想陷害孟綺的事說了。又說了自己與周鈺定親後,謝芬在博男爵府用勞什子古玉想要栽贓串兒,繼而讓自己沒臉的事。


    “大嫂挺著個大肚子還要為王妃鞍前馬後的,又不惜兩次利用宏哥,結果一個不如意,王妃還這樣算計她。”孟綰歎了口氣,“大嫂瞧著也是個精明人,怎麽就沒防著王妃有這樣一手呢?”


    “說白了,還不是一個貪字,我想著她應該是做了準備並試驗過的,隻她沒想到王妃居然做了兩手賬。”周鈺冷笑。


    “其實王妃這個時候向大嫂發難倒是間接幫了咱們。”孟綰道。


    “哦?說說看。”


    “有了這次的事,我想大嫂必不會事事都聽王妃的了,這樣有些消息就會便於我打探或是插手。”


    周鈺點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想你以後與王妃的任何事,隻要不是涉及到謝氏和大房利益的,她必不會多言。”


    “對,大嫂能中了王妃的圈套,如你說的,不過一個貪字。這就好辦,與一個人談親情不好辦,若是論錢可是有機會的。”


    周鈺哈了一聲,“胡氏就是太自信了,她總有一天會為這麽早讓謝氏難看而後悔的。”


    孟綰倒同意周鈺這個說法,連孟綺都那麽說,可見胡氏前世倒台應該是自大害了她。


    “所以,咱們一定要想的周全些,要麽不動手,要動必讓她痛。我想著,出了鹽巴和鬥篷這兩件事,她應該會把我防起來了,我想盡快借著春桃的肚子把事情鬧起來,也借著這個機會把園子裏清理幹淨。”


    周鈺點點頭,“等著春桃的事之後,我就讓樊媽媽去榮養,這樣你就能放開手腳了。”


    孟綰握著他的手,“我知道你舍不得樊媽媽,不管她有沒有能力,會不會變通,隻她誠心誠意護著你這一點,別人是做不到的。”


    周鈺歎了口氣點頭,“隻是我現在的情況,需要的是聰明的助手,共同進退的盟友。”


    孟綰微微一笑,“哦?那我屬於哪種?”


    周鈺定眼瞧她,搖了搖頭,“你哪種都不屬於。”


    孟綰抬眉,剛想開口,周鈺接著道,“你是我心有靈犀的親人,是我可以放心地把後背交給的人。”


    孟綰原以為他會說一些甜言蜜語,卻不想是這樣一句,突然就濕了眼眶,“你不知道有一句話叫最毒婦人心呀,你不怕我被誰收買了,在你背對著我時,給你一刀。”


    一邊說一邊伸出手指向他心髒的方向。


    周鈺握住孟綰的手,嗬嗬一笑,“不怕,若真有那一天,一定是我做了什麽讓你不可原諒的事。但我想,我這一輩子都不會給你這個機會。”說完把孟綰的手拉到嘴邊細細親吻著。


    “青寧的那個藥方,讓串兒去抓吧,她心細,別去咱們家的藥鋪抓。”周鈺囑咐著,慎郡王府在城東有一家藥鋪,不大,賣的都是精貴的藥材。


    “嗯,那藥真的那麽厲害?”


    “放心吧,青寧擅長配藥,平常的頭疼腦熱的他卻瞧不好,越是這樣稀奇古怪的反而十分精通。”


    “青寧是怎麽學的醫術?”


    周鈺想了想道,“齊叔說他也不知道青寧的身世,有一次在青寧被人追殺逃亡的時候,齊叔救了他,那個時候他被人下了毒,眼瞧著不行了。齊叔也是瞧他可憐,看著他一身貴公子打扮,又全身那麽白,曉得他自身就有病,再加上中了毒,想著若真是沒那個命,好歹給他立個墳。


    “也是青寧命不該絕,在他們趕路的時候遇見了一位高人,就是青寧的師傅‘雲嶺山人’,就這樣,齊叔把青寧交給了他。過了三年多吧,青寧突然找到了齊叔,說是做了‘雲嶺山人’的關門弟子。雖然毒解了,但因著時日太久加之本身就有那種病,所以,青寧的身體一直不是很好,齊叔說他活不過三十歲。”


    孟綰驚訝,“追殺?他多大?”


    “今年十八歲。”周鈺道,“所以齊叔猜想青寧出身一定不凡。齊叔倒是問過青寧,但他卻沒說,齊叔就再也沒問過。”


    孟綰點了點頭,看來也是一個可憐的孩子。


    ――――――


    “你現在領教了?”周銘氣憤地坐在椅子上。


    謝芬紅腫的雙眼裏滿是恨意,“大爺這是在埋怨我嗎?我為什麽這樣做,別人不知道,大爺還不清楚嗎?”


    周銘一噎,想著前幾天去李家瞧見那新置的宅子,還有李氏極為重視和寵愛的他的那位小表弟得意的樣子,有火也不能衝著謝芬發了。


    “若不是母親要幫著你表弟成親換大宅子,一張口就要讓咱們出一千兩,那是一千兩,又不是一百兩,我從哪裏弄?難不成讓我賣嫁妝?你每個月拿回來多少心裏沒數嗎?我是幫著王妃管家,可我管的都是些出力不討好沒油水的活計,一個月能有幾十兩已是豐年了。更別提咱們那點可憐的月例銀子,宏哥前一陣子吃藥花了多少?且你母親隻是這一回嗎?隔三岔五拿走的,難道不用我補上?


    “我就是端著個金飯碗也做不得白米飯呀。若不是你表弟換宅子催的緊,我又正好得了王妃這個差事,沒有辦法才把主意打到那上麵,我又何至於這樣丟臉。”謝芬說到這裏已是淚流滿麵。


    周銘站起身走到謝芬身邊,去摟她的雙肩,謝芬一扭身子,“宏哥一點點長大,回頭再有其他孩子,難道不要為他們謀劃?大爺好歹也可憐我一下,你並不是隻有母親的人。”


    “我知道,我知道,好了,這件事不怪你,我會與母親說的。母親也知道你是為了她,她也說了,李家這是最後一次了,小表弟成了親他們家就沒有什麽事了。”


    謝芬抖著肩膀沒吱聲。


    “再說,父親也是知道咱們難的,回頭我多去與他哭訴,他會為咱們解決一部分的。”


    謝芬道,“隻是這次的事我不能這樣算了,利用完我又利用我的宏哥,末了卻給我下這麽大的套。她以為能鎮住我,哼,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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