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分賓主落座。


    刑山卻坐在了李燁的下首。


    李弼心下有些疑惑,卻是不露聲色地說道:“刑兄,聽說你前些日子去信都郡了。何時回來的?”


    刑山道:“哦,剛回來,這不就前來滑台寨了麽。隻是這次刑山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呐。”


    “刑兄有事盡管開口,隻要我李弼能做的,絕不推辭。”


    這次卻是李燁開口道:“李兄可聽說過金露穀年底賞寶一事?”


    “自然是聽說過,而且滑台寨還在金露穀的邀請之列。”李弼也不隱瞞地說道。


    “哦,那倒是湊巧了。我呢,想去參加年底金露穀的賞寶會。


    可是我與那金露穀少穀主高紹有些齟齬,身份上又有些不方便,便想著請李兄幫忙。”


    李燁也是直截了當,單刀直入。


    “齟齬?”


    刑山開口解釋道:“前些日子在信都郡,我與那高紹比武落敗,險些被傷。


    公子及時出手替我擋下了高紹,也因此那高紹有些記恨公子。”


    刑山隻是簡明而平淡地敘述事情的經過。


    可是李弼卻是對此震驚不已。


    刑山的武功他是知道的,有著武林一流高手的實力。


    高紹能夠擊敗刑山也不稀奇,畢竟高紹成名多年。


    隻是沒想到李燁如此年輕,武功如此之高,居然能擋下高紹。


    那麽李燁的武功就算比不上高紹,那也是相差無幾。


    拋開刑山的麵子,這李燁本身也是值得結交一番的。


    混江湖嘛,混的就是是人情世故!


    當下李弼也是爽快地說道:“哦,原來是如此。


    那到時候李公子隨我們同去,就說是我滑台寨的朋友。


    想必那金露穀不至於為難李公子。


    李公子,你看如何?”


    “好,李兄果然爽快。”


    “那就這麽定了,那咱們正事說完。我已命人備下酒席,留下來喝兩杯水酒,如何?”李弼熱情地相邀。


    “恭敬不如從命。”李燁回道。


    正說話間,卻見有三人聯袂而來,堂上三人也是起身相迎。


    當先一人正是滑台寨寨主洪權,身高八尺,相貌平平,卻自有一番氣勢。


    左手一人乃是徐敬業,身高八尺不到,麵白無須,有些富態。


    右手一人乃是單不先,江湖人稱“赤發金剛”,身高近九尺,虎背熊腰,紅須赤發,神態威猛。


    李弼將雙方介紹認識,眾人一陣寒暄,重新落座。


    李弼將李燁的來意稟告了洪權。


    洪權向李燁開口道:“既然李公子是刑山的朋友。這事我們滑台寨肯定幫忙。”


    李燁趕緊回道:“那李燁就多謝洪寨主,多謝各位首領了。”


    這時,刑山卻開口道:“洪寨主,各位首領,實不相瞞。


    前些日子,我與那高紹比武落敗,險些被傷,是公子替我擋下高紹。


    而我現在隻是我家公子的隨身侍衛。”


    這下滑台寨四人臉上露出驚愕的表情,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李弼雖然已經知道李燁武功高強,但是也不清楚李燁與刑山的關係。


    先前認為,刑山對李燁如此恭敬,是因為李燁有恩於刑山。


    其他三人除了驚訝於李燁與刑山的關係,更是驚訝於李燁的武功。


    單不先第一個開口問道:“刑山,你說的是真的?你確定沒騙我們?”


    “嗯。”


    “你是他的隨身侍衛?”


    “嗯。”


    “他還從高紹手裏救下了你?”


    “嗯。”


    “就他那小胳膊小腿?”


    “單不先,你說什麽!是不是想和我較量較量!”


    刑山“霍”地一下站了起來。


    一旁的徐敬業趕緊打圓場道:“刑山兄弟,不先不是那個意思。


    他隻是驚訝而已,別無他意。莫要生氣,莫要生氣!”


    單不先有些尷尬,也不言語。


    洪權和李弼也隻是看著,沒有什麽表示。


    李燁將眾人的表現都看在眼底,心中了然。


    滑台寨的四位雖然講江湖義氣,江湖人情,但是這也分人。


    他們終歸要看對方的實力,武林人士最直觀的實力自然是武功。


    不過有一點單不先沒說錯,那就是跟在座的五位相比,李燁確實小胳膊小腿。


    就從身高講,李燁身長已有八尺,卻隻比徐敬業高一點,其餘四人都是八尺往上。


    而且李燁身材不屬於壯碩類型,也是六人中看著最瘦弱的。


    李燁微微一笑,站了起來,開口道:“既然單兄不相信,那咱們兩就比試一場。


    拳腳功夫亦或兵器功夫,你來挑!”


    李燁反客為主。人有時候是要展示自己的實力,才能獲得別人的尊重,獲得別人的友善。


    當然李燁如此自信也建立在對滑台寨有所了解之上。


    論武功“赤發金剛”單不先是滑台寨最高的,屬於一流高手中實力比較強的人。


    滑台寨四人也沒料到李燁如此直接,如此直率。


    這時,洪權才站起身來,說道:“李公子,莫怪,莫怪。


    我這不先兄弟心思單純,真不是那個意思。”


    其餘三人也都紛紛附和。


    李燁拱手,微笑著說道:“幾位寨主,無妨,咱們就當以武會友。”


    單不先也是爽快之人,開口道:“既然李公子願意以武會友,那麽咱們就比試一下拳腳功夫。


    點到即止,絕不傷和氣,怎麽樣?”


    “可以。”


    刑山還待言語,卻被李燁搖頭製止。


    眾人來到屋外院落。


    單不先當先站定,拱手施禮道:“李公子,請了。”


    李燁也拱手回禮道:“請。”


    兩人擺開架勢,凝神靜氣。


    李燁隻知道單不先擅用馬槊,卻不了解他的拳腳功夫,估計也是走剛猛路線。


    李燁打算用星月功法,一是星月功法的功力相對深厚,二是光憑星月步法就能立於不敗之地。


    單不先是主人且年長,隻是站定凝神戒備,卻不搶攻。


    李燁可是很沒有謙讓的覺悟,體內真氣流轉,腳踩星月步法,便欺身而上。


    真氣灌注,豎掌劈向單不先。


    單不先見狀,運功於雙拳,迎著李燁的掌而上。


    豈知這隻是李燁的試探。


    隻見他身子一擰,腳尖一點,便來到單不先的身後,依然是豎掌而劈。


    單不先沒有回頭,掄起壇子般大的拳頭,帶著“呼呼”風聲砸向身後。


    然後他借勢轉身。


    李燁身形一矮,錯步而動,還是來到單不先身後,起掌便拍。


    單不先倉促間起肘後甩,試圖硬碰李燁的掌。


    李燁卻是不給他機會,翻身躍起,又是來到單不先身後。


    不但場內的單不先被李燁靈動多變的身法嚇一跳,而且連場外的幾人亦是如此。


    無論單不先如何出拳,李燁總是閃過,並如影隨形的出現在他身後。


    半盞茶過後,單不先有些氣喘。而李燁依然步伐飄逸靈動。


    李燁知道光靠身法不足以讓單不先心悅誠服,消耗單不先部分氣力後,一改先前的策略,開始猛攻。


    隻見他掌影重重,上下翻飛,十分迅猛凶悍。


    單不先左右抵擋,雙拳揮舞。


    半盞茶時間之後,單不先有些狼狽了。


    李燁有心試探單不先的底,也檢驗一下自己的星月功法。


    他抓住一個機會,全身八成真氣灌注右掌,一掌正麵拍向單不先。


    單不先先前被李燁壓著打,本就窩火,見李燁的右掌正麵而來,也是運起全身八成功力,揮拳迎了上去。


    兩人掌拳相碰霎那,空氣震蕩,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隻見雙方竟然蹭蹭蹭各自後退五步。


    兩人竟然是平分秋色。


    洪權見狀上前說道:“都是自家人,咱們到此為止,平手平手。”


    李燁收掌而立,口中微喘,拱手道:“不愧是江湖聞名的‘赤發金剛’,果然武功高強。”


    單不先也是拱手道:“李公子如此年輕,武功便有如此造詣。我單不先,服氣。”


    洪權也開口道:“既然如此,咱們就罷手,一會兒好好地敬李公子幾杯酒才是。”


    其餘人也紛紛附和。


    洪權轉頭命令道:“來人,上酒菜,要快。李公子請。”


    李燁也是客氣地說道:“洪寨主,各位首領請!”


    於是,滑台寨大開宴席,賓主盡歡。


    直到一個時辰之後,李燁和刑山才離開滑台寨。


    洪權,李弼,單不先,徐敬業四人站在寨門前,目送李燁和刑山離開滑台寨。


    等到兩人漸漸走遠,洪權才開口問道:“不先,剛才最後用了幾成功力?”


    單不先如實地回答道:“八成。不過,那個李燁似乎也沒有用全力。”


    “看來李燁的武功和你伯仲之間。”


    單不先卻是語氣肯定地說道:“不,他的武功要高過我。單以他的輕功身法就立於不敗之地了。”


    其餘三人沉默不語,回想起李燁的身法,便也就釋然了。


    其實他們還忽略了一個細節,李燁一開始用策略消耗了些單不先的氣力。


    因此單以功力而言,李燁比之單不先還是要差上一些。


    不過,策略也是武功的一部分。


    洪權思量片刻,最後開口道:“這次你們去金露穀,盡量兩方都別得罪。”


    李弼卻是心中一歎,本來他的想法是應該無條件站在李燁一方的,隻是滑台寨他說了不算。


    這邊,刑山在自責地說道:“公子,讓你受委屈了。”


    李燁倒是風輕雲淡道:“怎麽會呢,他們有他們的立場和處事風格。


    久混江湖總會世故一些,難免的。再說了本公子又沒輸。”


    “我就是覺得他們太世故才不願意入夥的。”


    “嗯,你確實不適合,那些個都是人精。走吧,先回白馬城,找不世故的昔昔。她比較適合你。哈哈哈。”


    李燁說罷打馬飛奔。


    刑山撓撓頭,緊跟而去。


    兩人回到白馬城的桑氏車馬行裏。


    侍女昔昔迎了上來,稟報道:“三公子,直羅城兩位城主的船停靠在這碼頭。”


    李燁不禁喜出望外。


    他脫險之後,通過桑氏商行去直羅城報過平安,也讓他們注意直羅城的動向。


    沒想到在這千裏之外的白馬城居然碰上了直羅城的人。


    “哦,走,咱們去見見他們。”李燁迫不及待道。


    夕陽西下,白馬城外的碼頭也沒有了白日裏的喧囂。


    金黃色的餘暉灑落,江麵上泛起點點碎光。


    光與影的交織,構成一幅唯美的畫卷。


    幾艘船隻停靠在碼頭,隨浪輕輕晃動。


    周遭安靜而祥和,不由得使人沉醉其中。


    直羅城三城主蠻牛夏侯孟都正在船上美滋滋地喝著酒。


    酒是溫過的,因為天氣已冷。


    二城主鬼書生秦離也在邊上呷著酒,看著書。


    秦離因為足智多謀,又酷愛看書,所以江湖人稱“鬼書生”。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將這裏的寧靜打破。


    秦離不由地皺了皺眉。


    夏侯孟都卻絲毫不受影響,有時候心思單一反而更容易獲得快樂。


    這惹人煩的馬蹄聲卻沒有因秦離的皺眉而停止,反而愈加清晰。


    秦離抬頭看了看馬蹄聲傳來的方向,不悅的情緒瞬間被喜悅代替。


    他抬腳踹了夏侯孟都一下。


    夏侯孟都一臉茫然地望著秦離。


    秦離朝碼頭上努了努嘴。


    夏侯孟都這才朝碼頭上看去,霍然起身,膝蓋微曲,躍下船去。


    他們的船在那一霎那間晃了一晃。


    秦離也起身,下船相迎。


    刑山隨著李燁打馬來到碼頭,卻見一艘船上躍下一個大漢。


    他不由的倒吸一口涼氣。


    刑山自認為自己算是高大壯碩之人,但是比起前麵這個鐵塔般的大漢,卻不由地升起些許無力感。


    李燁不待馬停,也是飛身下馬迎了上去。


    “蠻牛前輩,別來無恙!”李燁欣喜道。


    “哈哈哈。好久不見,你怎麽在這?”夏侯孟都聲若洪鍾地問道。


    “我在這攔你,就如你上次攔我。”李燁也是調侃道。


    “哈哈哈哈,你小子挺記仇。”夏侯孟都開懷大笑道。


    “李燁見過秦前輩。”李燁見秦離下船相迎,趕緊行禮道。


    秦離頷首微笑道:“一別經年,你是愈發英武了。好好好。”


    顯然這二位是真把李燁當自家晚輩,說話間透著一股親切。


    李燁對著隨後下馬而來的刑山和昔昔道。


    “昔昔,刑山快來拜見兩位鼎鼎大名的直羅城城主。”


    “侍女昔昔,拜見兩位城主。”


    “侍衛刑山,拜見兩位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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