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坤不知道福祿城裏到底多少守軍,據他估計應該不會太多,至多也就七八千人。他準備率軍明日一早試探性的攻城,看情況再行定奪。


    他知道,攻城如若沒有絕對的兵力優勢,穩步推進是最佳選擇。因此,他決定先破壞城外的一些防禦工事,比如陷馬坑、拒馬樁、護城河等等。


    安排好巡防事宜後,木坤便早早地睡下了。


    夜已深,營寨中大部分突厥兵都在夢鄉裏。


    卻不知十二個身手矯健,如鬼魅般的夜行人已經悄無聲息地摸進了營寨,藏匿於隱蔽之處。


    五更即將來臨,風吹過,蟲鳴聲清晰可聞。


    營寨裏的火把也在發出劈裏啪啦的響聲。


    說到火把,福祿城麵對突厥營寨的牆頭,突然同時點起無數的火把,十裏之內清晰可見。


    營寨裏也有警覺的突厥兵發現了這一情況,準備匯報。


    孰料,營寨裏也同時竄起了火苗,並且不止一處,而是二三十處,分布在營寨的各個角落。輜重庫房、馬廄羊圈、士兵營帳……


    火光中,可以看到驚慌失措的突厥士兵四處奔逃,他們的喊叫聲此起彼伏,混亂不堪。


    “敵襲!敵襲!”


    “著火了!快來人救火啊!”


    各處的火借助這九月的風,開始越燒越旺。其中有幾處還特別的旺,不知道堆積了什麽東西。


    不死營的人早就在突厥兵示警時,便各自施展身法,按照既定的線路撤離了營寨。


    突厥營寨的各個頭領此刻也是焦頭爛額。他們一方麵要組織士兵救火,另一方麵還要提防可能的北周軍襲擊。


    然而,整個營盤實在太大,許多地方離水源又遠,根本來不及救援。他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糧草、軍械和營帳在火焰中化為灰燼。


    木坤也領著親衛四處奔走,穩定軍心的同時,也怕北周方麵偷營。


    木坤心如滴血,要不是需要在眾將士麵前表現大將之風,他都恨不得捶胸頓足。


    福祿城頭,獨孤青石帶著俞昌生和張動,遠遠地望著突厥營盤裏的大火喜笑顏開。


    獨孤青石興奮地說道:“太解氣,我都想殺出城去,殺到突厥人的營寨裏。”


    俞昌生附和道:“是啊。可惜了李郎將的這把火。要是趁此時能夠指揮五千騎卒襲營,我覺得我可以做到一換二。”


    張動也忍不住說道:“要是李郎將有五千騎卒,他都能擊潰這三萬突厥人。”


    獨孤青石則是驕傲地說道:“給他五千騎卒,他都不用放火。這三萬突厥人能不能到這福祿城下還是個問題。”


    幾人哈哈大笑,深以為然。


    李燁也很想發動進攻,可是硬生生地克製住了衝動。


    他甚至都有生出過斬殺對方主將的想法,隻是那樣風險太大了,估計不死營會變成死人營。


    他可不敢冒這個風險。


    這個時候每一份戰力都顯得彌足珍貴,為此還特意設置了三個撤退點。還好,另外兩個撤退點都沒用到。


    不死營十二人,一個不落地回到了胡楊林,而且個個笑得很是歡暢,不知道的還以為撿到了寶物。


    邁老黑更是提議道:“李郎將,要不咱們帶著隊伍過去好好嘲諷一番?”


    沒等李燁開口,雷布先說道:“老黑,我看你是得意忘形。那突厥人遊牧狩獵為生,營寨旁多的是陷阱。別的陷阱不好設,陷馬坑是簡簡單單的事。折損了人,你負責啊。”


    邁老黑這才縮縮頭,不言語。


    李燁暗讚雷布的精明,開口道:“雷布說得沒錯。咱們也不能將突厥人逼急了。不然明日不顧一切地攻城,那城裏的壓力可就大了。並且我看好幾處似乎是他們的輜重營帳。


    咱們得了便宜就行。走,回老鴉崖寨,好好休整。明日再派人打探一下情況。”


    “喏。”


    天亮的曙光逐漸撕破了夜幕的沉寂,突厥人在灰燼和廢墟中清點著前一晚的慘重損失。


    由於踩踏,救火不慎等等原因,折損百餘人。


    相比人員的折損,輜重損失更為慘重,包括糧食草料,攻城軍械,箭矢皮甲等等。


    木坤隻得一麵派人回敦煌城求援,一麵重整營寨,加強防衛。


    經過這麽一番折騰,所有突厥兵也是無精打采,有氣無力。


    木坤隻能再次暫緩攻城。


    隻是這也是暫緩了突厥人的攻城。該來的還是得來,突厥人經過兩日休整之後,開始試探性的攻城。


    李燁也隻能進行騷擾性的襲擊,襲擊突厥人的崗哨,襲擊突厥人的小股部隊,襲擊突厥人的遊騎。


    可也僅僅是騷擾,緩解不了城裏的壓力。


    還好突厥人沒有猛攻,城裏的壓力也不會很大。


    這幾日,李燁也通過抓獲的突厥兵口中得知。


    上次的放火行動給突厥人造成了糧草上的慘重損失,木坤已經派人幾次去敦煌催糧了。


    李燁對刑山笑道:“刑軍師,終於按你說的該到了劫糧道的時候了。咱們怎麽做?”


    徐陵也是起哄道:“是啊,刑軍師,咱們怎麽做?”


    刑山苦笑道:“公子,徐都尉,你們就別取笑我了。我也隻是聽衛先生說書裏知道的,我哪裏懂這裏麵的道理啊!要不,徐都尉,你學問高,教教我唄?”


    李燁見刑山這副模樣,忍不住笑了笑,開口道:“既然刑軍師都請教了。徐陵,你就勉為其難,教一教。”


    刑山拚命點頭道:“嗯,請徐都尉教我。”


    徐陵見刑山好學的樣子,這才開口道:“好吧,那我就簡單的說說。不過,最終你要結合當下形勢,給我劫糧之策。”


    刑山忐忑地說道:“我可不敢班門弄斧,我盡量。”


    徐陵這才清了清嗓子說道:“糧草對戰爭雙方重要性,用一句話概括。食者,民之天,兵之命。


    這裏涉及到兩點,糧草的囤積和運輸。


    糧草的囤積在打仗之前,這些就先不講,你也用不到。


    糧草的運輸有‘兵行糧從’的說法,軍隊走到哪裏,糧食就要送到哪裏。


    因此,軍隊除了前方有軍卒在拚命,還要在後方設置運糧官和運糧道,保證糧草的補給。


    那麽保證糧草的補給,無非三個辦法。


    第一,派重兵保護,這個是常用之法。強大的軍力可以抵抗對方的襲擊。


    這裏有一個很容易被忽視的問題,那就是運糧者和保護的軍卒在路上本身是要消耗糧食,人越多路程越長消耗越多


    第二,在運糧途中,派出大量的探子,將周圍的地形、敵人的情況全部摸清楚,以避免被襲擊。


    第三,以戰養戰,幹脆不帶糧食,靠奪取對方的糧食來生存。


    簡單點這是這些,你慢慢思量,一會告訴我你的想法。”


    李燁和徐陵看到刑山沒有說話,陷入了沉思,都覺得驚奇。


    各自心中有個共同的問題:這還是那個五大三粗,不喜學問的刑山嗎?


    李燁和徐陵也不打擾刑山,自顧自地喝著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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