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晚時分,李燁探望了張動,這個用身體為自己擋刀的袍澤。


    李燁當時的分神,是因為對星河山月功法有了頓悟。兩種內功的轉換以及武學的境界在他腦海中交織,仿佛觸摸到了前所未有的境界。


    然而,就在這個關鍵時刻,張動的慘叫聲打破了他的沉思,將他從頓悟中拉回了現實。


    李燁深知,如果不是當時情況緊急,他能夠繼續沉浸在那份靈光一閃的領悟之中,說不定他的武功會因此有所突破,達到一個新的高度。


    然而,他沒有感到惋惜。


    回想起那一幕,李燁的心中甚至充滿了愧疚和自責:“怪我當時分心,害得你斷了一隻手。”


    張動卻以寬慰的笑容回應道:“李郎將,千萬別這麽說。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早就戰死在玉門要塞。而且這次突厥圍攻觻得城這麽久,我們還能活著不也是你指揮得當嗎?


    戰場上刀劍無眼,能活著就好,丟了一隻手不算什麽,大不了卸甲歸田。我呀,早就想回秦州看看兒子,然後陪著家人過安穩日子了。”


    張動的話語讓李燁心中的愧疚稍微緩解了一些,誠懇地說道:“放心,以你的軍功,朝廷一定會妥善安置的。要不你以後舉家來太原或者隴西,咱們繼續共事?”


    張動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感動,回答道:“再說,再說。對了,郎將當時為何發愣,是不是武功上有所感悟?”


    李燁輕輕點頭,如實回答道:“嗯,是的。那個瞬間,有些頓悟。是我太貪心了,那種情況下還分神。”


    張動卻是欣慰道:“那我這隻手斷得值了。李郎將,我知道你武功高強,更是做大事之人。如若再一次讓我選擇,我還是會選擇用一隻手換你武功的精進。


    你莫要以為我在寬慰你,我隻是將我真實的想法告訴你。還有你千萬不要自責。別的不說,既然你我是袍澤,就該為彼此互相擋刀,否則還能稱之為袍澤?”


    李燁握著張動那隻完好的手,堅定地說道:“嗯,咱們是袍澤。”


    張動笑著說道:“李郎將,我沒事,你去忙吧。現在觻得城的形勢不容樂觀,不能因為我而耽誤了軍務。”


    李燁囑咐張動好好休息,便起身離開,準備去找獨孤青石。


    月涼如水,寒如霜。


    西北的二月,冷得徹骨,月亮卻依然高掛。


    沒有暖意,卻也是光,有光才有希望。


    月亮有個別稱叫圓影。


    圓影,袁影兒,走在觻得城中的李燁突然情難自禁地想起在洛水那方的伊人。不知伊人可安好,自己還能見到她嗎?


    一瞬間,思念如這月光籠罩著李燁。


    李燁駐足而立,抬眼望向洛陽的方向,想要望穿這千山萬水。


    洛陽桃山書院裏,經過昨晚的一陣慌亂和忙碌,已經恢複了往常的寧靜。慌亂和忙碌是因為謝薑懷胎十月,於今日淩晨,誕下一子。


    書院眾人度過了一個欣喜的不眠之夜。


    袁影兒白日休息好了,便過來陪著謝薑,看看孩子。


    正坐在謝薑床邊的袁影兒突然沒來由的心中一痛,臉色蒼白。


    躺在床上的謝薑見狀,關切地問道:“影兒,怎麽了?怎麽突然臉色這麽難看?身子不舒服?”


    袁影兒搖了搖頭說道:“我沒事的,姐姐。隻是突然感覺心悸,似乎有什麽大事要發生。”


    袁影兒的話語剛剛落下,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緊張地握住謝薑的手,聲音略帶顫抖地說道:“姐姐,會不會是李燁那邊出事了?他隻在年前來過信,這都已經二月了。怎麽辦,姐姐?”


    袁影兒越說越慌亂,潸然欲下。


    謝薑抓住袁影兒的手說道:“別急,別慌。沒事的,李燁肯定沒事的,別自己嚇自己。清兒,快去找陸機過來。”


    侍女清兒應聲而去。


    謝薑則是繼續寬慰著袁影兒。


    不一會,陸機急衝衝跑了進來,來到床邊,緊張地問謝薑道:“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還是孩子哭鬧了?”


    謝薑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產子還憔悴的男子,心中無比甜蜜。


    陸機這些日子以來,一直處於緊張、忙碌和心疼的狀態中,已經兩天一夜沒有合眼。


    直到剛才袁影兒來到時,謝薑才勉強將他趕去休息。然而,僅僅睡了半個時辰的陸機,在聽聞謝薑找他時,又著急忙慌地趕來。


    謝薑微笑著說道:“我沒事。是影兒擔心李燁。你那裏有李燁的消息嗎?”


    陸機這才輕舒一口氣,隨口說道:“他能有什麽事情,這麽大的人了。而且這些天我哪有空關注他……”


    陸機還沒說完,看到謝薑和袁影兒都眼神灼灼地看向自己,馬上改口道:“我馬上去問問,你們等我一會。”


    陸機又匆匆忙忙出了房門,估計是找昔昔芝芝去了。


    觻得城東,一個隱秘的山穀裏,徐陵正在焦急地等待著。


    前幾日,徐陵謹遵李燁的吩咐,隻是幫助撤離觻得城的百姓。本來他是打算等到迭利和李燁約定期限之前,不顧李燁的囑咐,率騎卒入城,共同禦敵。


    隻是沒想到迭利提早攻城,而且一攻就是五日。


    這五日裏觻得城被突厥人團團合圍,徐陵沒有辦法率兵衝破封鎖進到城裏。他隻能不斷地派人打探觻得城的消息同時,更是派人往東麵打探獨孤萬山的消息,並向武威守軍求援。


    徐陵也隻知道獨孤萬山有個天大的謀劃,可是不知道具體的情況。


    他隻是期盼,在觻得城破之前能有對觻得城戰事有利的消息或者援軍。然而至今沒有消息,倒是觻得城的形勢危急,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


    徐陵知道觻得城裏的大致情況,更知道破城在即,任誰在城裏都無力回天。


    徐陵依然記得三年前在五方山,三清殿中和李燁結拜時的誓言。


    我李燁,我徐陵,雖然異姓,既結為兄弟,死生相托,吉凶相救,同心協力,不離不棄。三清在上,實鑒此心!背義忘恩,天人共戮。


    往事曆曆在目,誓言猶在耳畔。


    因此徐陵決定,明日無論觻得城外是刀山火海,還是萬丈深淵,他徐陵必奮力相救。


    哪怕身死道消,也在所不惜。


    徐陵低聲口誦道:“無上太乙度厄天尊!”


    這一瞬間,仿佛時空交錯。


    刑山飛奔而來。


    陸機急匆匆而來。


    獨孤青石迎麵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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