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尼用帶著幾分滄桑和感慨的聲音,說道:“我先給你講講我的故事。


    我年輕的時候嫁到了幽州。那一年,我如你這般,懷著身孕。


    由於那時有強盜覬覦我家的祖產,我母親特意將家傳的寶物托付人送往幽州,並囑咐我隱姓埋名。


    然而,我心急如焚,不顧一切地率領人手匆匆趕回,期望能夠接她回幽州。


    我之所以如此堅定,是因為我深知我父親的武功高強,必定能夠護佑我母親的周全。


    然而,當我風塵仆仆地趕到時,卻發現父親並不在家中。我恨我那臨陣脫逃的父親。


    我也無力挽救我的母親,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被強盜殘忍殺害。而我也被那些強盜擄走。


    後來,一個我娘家的家將把我從強盜手中贖了出來。隻是,當我回到幽州之時,發現夫家也遭到了屠戮。


    那時,我心中已是萬念俱灰,對這個世界再無留戀。然而,我腹中的孩子卻成了我唯一的牽掛,使我沒有勇氣自我了斷。


    也幸好在此之前,我已在薊城偷偷購置了一些家產,於是,我選擇了隱姓埋名定居在薊城。


    沒多久,我生下了我的兒子,並將他撫養成人,為他留下了祖傳寶物和一些家產。


    然後,我悄然前往了無終山,決定在青燈古佛的陪伴下,了卻我的餘生。”


    雖然無終老尼講述的時候神情十分平靜,但是李燁和袁影兒能從她的話語間,感受到深深的悲痛。


    當聽到無終老尼講到祖傳寶物時,李燁心中便隱隱有了猜測。


    無終老尼頓了頓,緩緩地繼續說道:“很久之後,我從別人口中得知,我父親當時是去搬救兵去了。也正是因為他,我才得以生還。


    隻是當時,哀大莫過於心死,我還是無法原諒他。


    隨著年紀越來越大,我逐漸放下,逐漸釋懷。


    終於,在今年的上元節,我離開了無終山,決定去看望那個我狠心拋下的兒子。


    然而,有人卻告訴我,我的兒子一家已相繼病逝,隻留下一個孤苦無依的孫女。”


    聽到這裏,李燁其實已經猜到了無終老尼和袁影兒的關係。


    然而,其中所涉及的寶物,非同小可。


    陸機曾推測這件寶物為傳國玉璽,因此李燁不得不格外小心。


    他斟酌著措辭,謹慎地問道:“阿婆,能否告知我們您家的寶物究竟是何物?”


    無終老尼見李燁如此慎重其事,並未感到不悅,反而對他的謹慎表示讚賞。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我不能直接告訴你我家寶物的具體是什麽,因為這件寶物確實會引來無盡的禍端。


    但我可以透露一些關於它的線索,或許能消除你們的疑慮。


    我們家的祖傳寶物被放置在一個金盒之中,這個金盒的紋飾為五爪金龍。而金盒之外,又套著一個木盒,木盒上繪有天下河山圖。


    如果你們曾經見過這樣的盒子,或者它此刻就在你們手中,那麽或許你們可以安心一些了。”


    袁影兒聽後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她終於明白了為何李燁會對別人家的寶物如此關注。原來,無終老尼口中的這件寶物,正是她袁家的傳家之寶。


    然而,這個阿婆與自己之間到底有著怎樣的聯係呢?這個疑問在袁影兒的心中縈繞不去。


    無終老尼見狀,鄭重地叮囑道:“孩子,我要說的話可能會讓你感到震驚。但你現在懷有身孕,千萬不能過於激動。”


    袁影兒雖然心中充滿疑惑和好奇,但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


    無終老尼這才緩緩地繼續說道:“我俗家本姓袁,我的名字叫做袁未昭。”


    此言一出,袁影兒如遭雷擊,整個人呆立當場,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燁立刻察覺到了袁影兒的異樣,緊緊地握著袁影兒的手,給予她安慰。


    許久,袁影兒稍微平複,結結巴巴地說道:“阿、阿婆,您、您是說您叫袁未照?我的祖母也叫袁未昭。”


    無終老尼輕輕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而後輕輕歎息一聲,說道:“是的,孩子。我叫袁未照,是袁弘的母親,也就是你的祖母。如若你們還有疑慮,可以打開金盒。而鑰匙在我交給李燁的錦繡荷包中。”


    李燁和袁影兒相視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與激動。


    李燁點了點頭,從懷中取出那個錦繡荷包,當著無終老尼的麵緩緩打開。


    果然,荷包內躺著一把精致小巧的金鑰匙。


    袁影兒此時已經激動得熱淚盈眶,顫聲問道:“阿婆,真的是您嗎?您真的是我的阿婆嗎?”


    無終老尼眼中含淚,微笑著點了點頭,聲音帶著幾分哽咽:“是的,孩子,我就是你的阿婆。”


    袁影兒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激動。


    她猛地撲進無終老尼的懷中,放聲大哭道:“阿婆!我有阿婆了,我有娘家人了!”


    無終老尼輕撫著袁影兒的頭發,眼中滿是慈祥和安慰:“孩子,不哭,不哭了。這些年苦了你了。現在你有了身孕,不能太過激動。”


    袁影兒聽到無終老尼的勸慰,這才想起自己現在身懷有孕,不宜過於激動。


    於是她努力控製自己的情緒,深呼吸幾次,逐漸止住了流淌的淚水。


    李燁看著袁影兒,心中充滿了欣慰和喜悅。他知道,袁影兒在遇到自己之前,曾經度過了許多孤苦無依的日子。


    雖然他一直盡自己所能對她好,但袁影兒心中始終缺少一份來自娘家人的溫暖和依靠。


    如今,袁影兒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親人。李燁為袁影兒感到高興,也為她找到了依靠而感到欣慰。


    無終老尼看著兩人,眼中也滿是欣慰和慈愛。


    等到情緒完全平複下來,袁影兒突然說道:“對了,阿婆,我這就去將傳家寶物取出來,也好證明我確實是您的孫女。”


    無終老尼卻輕輕擺了擺手,微笑著說道:“不用了,孩子。我確信你就是我的孫女。你和李燁都是好孩子,不會騙我的。”


    李燁也附和道:“影兒,你就聽阿婆的吧。這件事我是最了解其中隱情的人。


    阿婆給我這個錦繡荷包已經是五年前的事了,也就是我去幽州找你那一年。


    北地武林人士將木盒上的河山圖誤認為是藏寶圖,還掀起一陣腥風血雨。所以這件寶物確實不宜出現在世人麵前,最起碼不是現在。”


    袁影兒聽了他們的話,想了想,這才作罷。


    她看了看李燁,又看了看無終老尼,又激動地說道:“我有了夫君,有了孩子,現在更有了阿婆,還有好多好多其他親人。我現在真的很幸福!我要去將這件事情告訴謝薑姐姐,昔昔姐。”


    李燁寵溺地輕聲說道:“嗯,去吧。慢點,小心些!”


    袁影兒又向無終老尼福了福身,親昵道:“阿婆,在這等我一會。我去請兩個很是照顧我的姐姐過來,介紹給您認識。”


    無終老尼慈愛地點了點頭,目送著袁影兒出門。


    等到袁影兒離開,無終老尼將目光轉向李燁,語氣中帶著幾分嚴肅地問道:“孩子,你是不是知道到那個寶物是什麽了?”


    李燁沒有隱瞞,而是平淡地說道:“嗯,我們經過多方查證,金盒裏麵的寶物應該是不知所蹤的傳國玉璽。我們隻是沒有打開驗證而已。”


    無終老尼欣慰地笑了笑,說道:“沒錯,它確實是傳國玉璽。你能對傳國玉璽如此淡然處之,足見你的心境。我沒有看錯人。我孫女更沒有看錯人。


    將來若有需要,且有實力不會因為它而招來禍端,那麽你可以考慮將它公諸於世。


    至於,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正好你這次去長安,可以問問他。


    若非為了與影兒相認,我實不願再提及這些過往。


    關於傳國玉璽,你不要向影兒透露半分,至少現在不要讓她知道,以免給她增添負擔。


    或許這一切都是冪冪之中注定吧。”


    李燁鄭重地點頭道:“好,我都聽阿婆的。”


    這時,袁影兒帶著三個女子走進了門,分別是謝薑、昔昔和李甄。李燁看到李甄的那一刻,心中暗呼不妙。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李甄並沒有理會他,仿佛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一般。


    袁影兒開始介紹這三人給無終老尼認識,她們乖巧懂事,禮數周到,舉止端莊,很快就贏得了無終老尼的歡心。


    然而,該來的終究會來。李甄在完成對無終老尼的輕聲告罪後,開始一步一步地向李燁走去。


    李甄故意拖長了聲音,說道:“哦,這哪來的浪蕩子?居然敢擅闖我李家別苑,看來是活得不耐煩了呢。昔昔姐,讓女衛們把他拖出去打一頓吧。”


    李燁一聽這話,趕緊求饒道:“大姐,大姐,我錯了!你就饒了我吧。”


    李甄卻不依不饒地說道:“李燁,你還知道錯啊!你回來了也不回家,你說你是不是欠揍?”


    李燁趕緊解釋道:“大姐,大姐,你聽我說。我現在是北周的通緝犯,不能累及父親、母親,還有你和二哥。而且,我這次隻是護送阿婆前來,馬上就得趕去長安。”


    無終老尼也幫著李燁開脫道:“甄兒,李燁確實有急事要去長安,要不是為了我,他早就應該在長安了。”


    李甄見無終老尼出麵說話,便順水推舟道:“好吧,這次看在阿婆的份上就饒了你!”


    李燁這才鬆了口氣,諂媚地說道:“多謝大姐不打之恩。”


    眾女見狀,都是捂著嘴偷樂,覺得李燁這副模樣實在是滑稽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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