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墨般濃稠,仁壽宮在這寂靜的夜色中顯得格外莊嚴肅穆。


    微風輕拂,送來了別殿宮廷中嬪妃們的歡聲笑語。


    北周皇後劉蕊,正欲卷起珠簾,卻又停住了手。


    她的眼神中,滿是悵惘和哀怨。如同春水般流淌不盡,又如春花般絢爛而憂傷。


    她靜靜地佇立著,任思緒在夜風中飄蕩。


    她歎了口氣,那聲音如同夜風的輕歎。


    夜,愈發深沉,而她的春怨,也愈發悠長。


    劉蕊緩緩開口問道:“魚恩,陛下有多久不上朝了?”


    魚恩在一旁小心侍立,急忙回應道:“回稟娘娘,已經有些時日了。自從陛下宣布琉璃台為朝廷官署機構之後,便未再上朝。”


    劉蕊的眉頭微微蹙起,語氣中透露出幾分憂慮:“他還是那樣日夜沉迷於酒色之中嗎?”


    魚恩麵露無奈,隻得如實回答:“回娘娘,陛下確實如此。”


    劉蕊輕歎一聲,喃喃自語道:“哎,這可如何是好呢。”


    劉蕊沉思片刻,突然下定決心,說道:“不行,我必須去勸誡他一番。若再這樣下去,恐怕大禍即將臨頭!”


    魚恩卻是急忙勸阻道:“娘娘,此事萬萬不可!……”


    劉蕊見魚恩麵露難色,似乎有所顧慮,便沉聲問道:“你也覺得他已經厭煩了我嗎?”


    魚恩忙不迭地解釋:“娘娘,魚恩承蒙娘娘信任,視娘娘為親人。但魚恩鬥膽直言,陛下素來不喜人勸誡,而娘娘卻每每為了北周社稷,為了天下百姓,不惜冒犯龍顏。因此,陛下對娘娘的態度才有所冷淡。娘娘,還請三思而後行。”


    劉蕊聽完,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涼,臉色也變得淒苦起來。


    她獨自沉思了許久,終於開口道:“本宮累了,你退下吧。”她的聲音中帶著幾分疲憊和無奈。


    魚恩見狀,沒有再多說什麽,依言退了下去。


    劉蕊獨自一人望著窗外的夜空,心中默默問道:“三妹,我該如何是好?”


    隨即,她的眼眶濕潤了,晶瑩的淚水悄然滑落。


    深宮鎖朱顏,奈何心已去。


    皇宮深處,酒色沉淪的並非皇帝楊召一人,太子楊延同樣在其中迷失了自我。


    東宮的奢華宮殿內,楊延正沉醉在美酒與歌舞之中,懷中抱著的是他寵愛的妾侍。


    這位美人,正是當年在冀州懷石山莊比武招親的於菲菲。


    時光荏苒,六年已過,於菲菲卻愈發得到楊延的寵愛,她的美貌更勝往昔,動人心魄。


    如今,她已被冊封為僅次於太子正妃的良娣,地位尊貴。


    於菲菲依偎在楊延的懷中,柔聲道:“殿下,妾身聽聞最近陛下與您提及了冊立太子妃一事,不知殿下心中可有人選?”


    楊延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他輕輕拍了拍於菲菲的手背,說道:“沒想到,你的消息還是如此靈通。沒錯,父皇確實與我提到了此事。”


    於菲菲聞言,心中一陣失落,但她很快調整情緒,以嬌柔的聲音問道:“那殿下,陛下可有透露過冊立太子妃的意向或是人選範圍?”


    楊延寵溺地安慰道:“菲菲,你無需擔心。父皇並未明確透露意向或人選範圍,此事還在商議之中。你隻需安心,無論將來如何,你都是我最寵愛的女人。”


    於菲菲聽罷,心中稍安,但仍舊有些憂慮。她深知自己出身普通,並不能與那些出身名門望族的女子相比。這太子妃十有八九不會是自己。


    但她也明白,楊延對她的寵愛並非虛情假意,而是真心實意。


    她輕聲道:“殿下,奴家不求名分,隻求能陪伴在殿下身邊,共度此生。”


    楊延握住於菲菲的手,溫柔地寬慰道:“菲菲,你無需擔憂。即便將來有了太子妃,她也隻是一個名義上的存在,如同現在的皇後一般。”


    於菲菲聞言,趕緊提醒道:“噓,殿下的心意,奴家知曉了。奴家心裏也隻有殿下。雖然皇後不是殿下的生母,但是畢竟是母後。還請殿下慎言,小心隔床有耳,萬一惹陛下不喜,可就不好了。”


    楊延聽了,哈哈大笑道:“是‘隔牆有耳’,不是‘隔床有耳’。看來,你是動了春心了。好,既然如此,我們就回寢室去,好好歇息一番。”


    說完,楊延便摟著於菲菲,向寢室走去。


    於菲菲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一陣羞赧,臉頰微紅,媚眼如絲道:“殿下……”


    夜色漸深,東宮之內,一片旖旎。


    在太廟附近的一處靜謐院落中,老元頭正沉浸在睡前的獨酌之中。


    他向來如此,獨自品味著酒香,不與外人共飲,無論對方身份如何顯赫,就算是當今皇帝。


    他的飲酒習慣也頗為節製,通常隻是淺酌二三兩小酒,從不貪杯。


    然而,七年前的那個上元節,卻是個例外。


    那晚,被關在宗正寺的李燁突然造訪,打破了老元頭多年的獨酌習慣。


    兩人在皇宮東南角的城牆上,賞景暢談,舉杯對酌,。


    那是老元頭很多年以來第一次與人共飲,而且那晚他喝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多。


    這些年來,老元頭並未刻意去打探李燁的消息,一切順其自然。


    直到大寧二年的那次風波,李燁被指控謀逆,傳得沸沸揚揚。老元頭知道他還活蹦亂跳地活著,便覺著挺好。


    然而,有時候在靜謐的夜晚,老元頭還是會忍不住想念起那個他欣賞和喜愛的小家夥,特別是在每年的上元節。


    那段共飲共賞的時光,成了他心中一段美好的回憶。


    正因為這份思念,老元頭每年上元節都會獨自登上城牆,一邊欣賞景色,一邊自斟自飲。


    也是愛屋及烏,他給了負責照顧李燁的小內官魚恩一本記載了一種特別武功的書籍。


    並且還會在每年的上元節這一天指點一下魚恩的武功。


    隻不過,最近兩年李燁仿佛從人間蒸發了一般,再也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老元頭篤信他仍然活著,隻是不知道他身在何方,又在做著何等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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