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青調息完畢,緩緩睜開雙眼,見赤一等人已在旁恭候,便沉聲問道:“情況如何?”


    赤一低頭稟報道:“台主,赤四和陳客卿的屍首已經收殮。尚應法將軍已率軍前往天龍大王山寨,準備發起進攻。至於熊乞的屍首,該如何處置,請示下。”


    龐青的臉色依舊陰沉,沉吟片刻,冷冷地開口:“今日之戰,我們折損了兩名高手,實在可惡。你速去將熊乞的頭顱割下,送往天龍大王山寨,助尚應法一臂之力。也讓北地武林中的那些賊子,看看與我琉璃台為敵的下場。”


    赤一心中一凜,知道龐青的決定不可違逆,於是恭敬地答道:“是,台主。我這就去辦。”


    而在天龍大王山寨中,氣氛卻是異常凝重。


    劉黑子、劉童文和一眾頭目正緊急組織寨眾,準備應對即將到來的官軍進攻。他們的臉上都寫滿了焦慮,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他們一直在焦急地等待著熊乞的歸來。


    然而,他們等來的,卻是一個令人悲憤欲絕的消息——熊乞已死,而且梟首示眾。


    劉黑子心中悲痛欲絕,第一個開口道:“寨主啊,都怪我黑子無能無力。琉璃台那幫狗賊,還有那個可恨的狗朝廷,老子跟你們勢不兩立,拚死也要為寨主報仇!”


    他話音剛落落,便憤怒地想要帶領手下衝出山寨,奪回熊乞的屍首。


    然而,一位年長的頭目卻緊緊地抱住劉黑子,苦勸道:“劉頭目,切莫衝動啊!寨主先前特意交代,讓你留著性命給副寨主帶去消息。你這一去,別說奪回屍首了,恐怕連性命都難以保全。千萬不能衝動啊!”


    劉童文也連忙附和道:“兄長,章頭目所言極是。此刻官軍人多勢眾,一旦離開山寨,我們便毫無反抗之力,任人宰割。大家夥雖然都想為寨主報仇,但也需要從長計議。”


    劉黑子逐漸冷靜下來,深吸了一口氣,沉聲問道:“那我們該如何是好?”


    劉童文略作思索,而後緩緩說道:“兄長,依我看,你應當帶領一部分兄弟從後山小路潛出太行山,去尋找副寨主。而我則留在這裏,盡我所能拖住冀州軍,為你們爭取時間。”


    然而,劉黑子卻堅決地搖了搖頭,斷然道:“不,還是我來拖住他們,你帶領兄弟去找副寨主。”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爭搶著要留在山寨。


    正當雙方僵持不下之際,那位年老的頭目開口了:“兩位劉頭目,你們不要再爭了。


    此刻時間緊迫,你們兩個都該離開。你們兩個年輕有為,能力出眾,往後定能助副寨主一臂之力,替寨主報仇雪恨,也替我們這些老貨報仇。


    我們幾個老貨年歲已高,也沒有什麽牽掛。當初,我們幾個正是因為這樣,才決定陪著寨主留守天龍大王山寨。”


    劉黑子和劉童文還想再爭時,其餘幾個頭目也紛紛開口勸說,希望他們能聽從年老頭目的建議。


    兩人見眾人意見一致,知道無法再爭,隻好作罷。


    他們迅速安排了一些寨眾和家眷從後山小道撤離,自己則帶著一部分人緊隨其後。


    就這樣,留在山寨之中的,隻剩下六百餘人。就是這六百餘人,憑借山寨險要的地勢,堅守山寨兩天兩夜。


    隻不過,最終這六百餘人全部戰死,無一生還。


    當李燁等人得知熊乞已逝、龐青南下的消息時,他們恰巧身處巨鹿縣的大陸澤。


    這裏正是李燁與醉仙周一鬥的首次偶遇的地方,由此開始兩人結下了深厚的祖孫情。


    眼前,九條河流匯聚成一片湖泊,展現出千頃之廣的雄偉與遼闊,景色令人震撼。


    陸機凝視著這片景致,心中湧起無盡的感慨,輕輕歎息:“熊乞一生縱橫江湖,威名赫赫,誰曾想竟會落得如此悲慘的下場。”


    李燁聞言,也深有感觸地附和道:“確實如此,龐青此人簡直是武林的敗類,竟然還將熊乞的頭顱割下示眾,真是令人發指。”


    陸機搖了搖頭,語帶滄桑:“龐青如今已不能算是純粹的武林中人。這也正是許多江湖人士不願得罪朝廷的原因之一。因為江湖有它獨特的情義和規矩,而朝廷則隻遵循冰冷的法度,使用冷酷的手段,毫無情義可言。”


    李燁輕輕搖頭,歎息道:“說到法度,若真能做到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那冰冷也可以,畢竟也算是公平。可惜,這不過隻存在於想象中。”


    陸機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笑容,反駁道:“哼,那你自己呢?我記得你曾利用‘八議’製度逃脫了死罪?”


    李燁撇了撇嘴,有些不服氣道:“先生,話不能這麽說。我那次是在生死關頭,合理利用了朝廷的法度而已。而且,我真正想說的是皇權至上,這才是朝廷的真正本質。”


    陸機眉頭一挑,追問道:“哦?那你自己有沒有渴望過那無上的皇權呢?”


    李燁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堅定地說道:“沒有,我從未渴望過皇權。因為權力越大,責任也越大。皇權對我來說,不過是一種束縛和桎梏。我可不想整日困在皇宮之中,與那些大臣們勾心鬥角。那樣的生活太累了,我還是更喜歡江湖的自在和瀟灑。”


    陸機聽了,眼中閃過一絲笑意,調侃道:“你這心態,說得好聽點叫灑脫,說難聽點叫懶散。不過,別怪我沒提醒你,到時候別被那玩意蒙蔽了內心。”


    “放心吧。”李燁指著眼前大陸澤水天一色的美景,轉頭對陸機說道:“先生,此情此景,讓我想起了一句詩詞,我給你吟一番吧。”


    陸機頗感興趣地點點頭,道:“哦?看來你近來在詩詞一道上有所長進,那就吟來聽聽。”


    李燁清了清嗓子,,笑道:“啊,好水!跟從前一樣好!”


    陸機一聽,抬手給了李燁一個鑿栗。


    李燁揉了揉頭,撇了撇嘴。


    隨後的兩天時間裏,李燁一行人就在此地靜靜地等候,如同漁民等待著魚兒的入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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