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廣業宣讀完畢,大堂內陷入了一片死寂。


    李信的目光緊緊盯著朱廣業手中的詔書,表麵上平靜如水,實則內心波濤洶湧,複雜難言。


    片刻之後,朱廣業見堂下三人依舊沒有任何動作,不禁提醒道:“大將軍,該上前接領詔書了。”


    然而,李信依舊佇立原地,仿佛一尊雕塑。


    大堂中安靜得仿佛連呼吸聲都能聽得見。


    林柔見狀,心中湧起一股怒火,正欲上前質問李信。


    但李甄卻輕輕拉住了她,上前一步,聲音中帶著萬分苦澀道:“太原李家長女李甄,謝陛下隆恩。”


    說罷,她伸出手,準備接過那冊封詔書。


    這一刻,她的心中充滿了無奈與痛苦,但她知道,這是無法抗拒的皇命。


    為了父母和親人,為了太原李家,她隻能默默承受。


    “慢著!”一聲喝止傳來,李信的嘴角勾起一抹幾乎難以捕捉的微笑。


    李甄的手如遭雷擊縮回;而林柔則是如釋重負,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緊接著,一個身著素淨長袍的青年步入大堂,他的臉上帶著明顯的不滿與惱怒。


    他的到來並未引起李家飛衛的絲毫反應。李家飛衛依舊如磐石般矗立在大堂兩側,麵無表情。


    朱廣業對於這青年的身份捉摸不定,於是向身旁的隨從投去一個眼神。


    那隨從見狀,立刻挺身而出,聲色俱厲地喝問道:“你是何人?竟敢在此放肆!”


    青年眉頭一挑,傲然道:“我,李燁。長安城外斬蔡東虎之子蔡用的李燁,順政城外除酷吏惡卒的李燁,大陸澤誅琉璃台龐青的李燁。現在,你們可知道我是誰了?”


    原來在李信離開大堂前往後院之際,他便命周勁快馬通知了在城外李家別苑的李燁。


    李燁口中的三樁事跡,即便那些隨從未曾耳聞,但在楊召身邊多年的朱廣業卻怎會不知。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心中惶恐不安,暗忖怎會如此倒黴遇上這個煞星。


    於是,朱廣業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李信,希望他能出麵化解這場危機。


    李燁又冷冷地開口道:“你們是自己乖乖滾回長安城,還是想讓我將你們的頭顱送去長安城?”


    剛才出聲那隨從平日裏囂張跋扈,哪裏受得了李燁比他還要霸道,剛要發作,卻隻見眼前一花。


    李燁已經瞬間閃身至他麵前,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李燁眼神狠厲,轉頭對朱廣業說道:“別逼我在自己家裏殺人!你們最好悄悄滾回長安,別聲張,或許還能保全楊召的那點顏麵。順便告訴他,當年李家進京遇襲的事情,我跟他沒完!滾!”


    一聲厲喝,李燁隨即將手中的隨從像丟沙包般隨手扔向了大堂門口。


    這時,一直未發一言的李信終於開口,平靜地吩咐道:“周方,禮送幾位出城。”


    周勁大聲應諾,隨後便領著人將朱廣業等人押出了李家大門。


    朱廣業等人狼狽不堪,落荒而逃。


    大堂之內,林柔緊張地握住李燁的手,心有餘悸地說道:“燁兒,幸虧你及時趕到。一想到甄兒若是真的嫁給那個太子,我真是不敢想象她以後的日子會過得如何。”


    李燁立刻溫柔地安撫她道:“母親,您放心,有父親和我在呢。我們無論如何也不會讓您和大姐受到任何委屈的。”


    林柔聽後,臉上露出幾分不滿道:“你父親啊,我就不說他了。剛才他就那麽眼睜睜地看著我們娘倆被人欺負,也不知道站出來說句話。”


    李燁微微一笑,解釋道:“母親,您別怪父親。其實是他派了周勁去別苑通知我的,不然我也不會知道這件事情。


    當時,我還在和陸先生飲酒談天呢。


    而且,父親作為太原李的家家主,不能輕易把事情做得太絕,需要留一絲轉圜的餘地。這樣我們李家將來才不至於太過被動。”


    聽完李燁的解釋,林柔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誤會了李信。


    李信也開口道:“我怎麽會讓人欺侮你們呢。夫人,你這次可是小看於我了。”


    林柔麵帶歉意地說道:“是我不對,不該將夫君想得如此不堪。”


    李甄也在一旁輕聲開口道:“娘,就算爹真的那樣做了,我也不會怪他狠心。畢竟,爹作為李家的家主,需要為整個家族著想。”


    李燁聽了兩人的話,撇了撇嘴,開口調侃道:“大姐,你可別光顧著為家族考慮,也要為那塊石頭考慮考慮啊!你要是真成了太子妃,他還不得殺到長安皇宮去搶人啊!”


    林柔聞言,臉上露出疑惑之色,問道:“那塊石頭?你說的是誰?”


    李燁這才意識到,李甄從未跟父母透露過她和獨孤青石的事情,一時之間有些手足無措。


    然而,在林柔的逼問下,李燁隻得硬著頭皮,從實招來:“大姐和隴西獨孤家的獨孤青石早就相戀多年。雖然兩人分隔兩地,但感情深厚。獨孤青石曾承諾大姐,待他建功立業,便來迎娶。”


    林柔聽完李燁的敘述,臉上的表情卻並未緩和,反而越來越惱怒。


    她冷冷地說道:“好一個獨孤青石!他讓我們家甄兒苦等這麽多年,簡直是個薄情寡義的負心漢!”


    李甄見狀,急忙解釋道:“不是的,娘。青石他不是負心人。他隻是覺得自己若是沒有建立足夠的功業,便配不上我。所以他才拚命上戰場,想要建功立業。他是真心的,他至今未娶妻妾,每個月都有書信寄來給我……”


    林柔看著李甄焦急辯解的樣子,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用手指輕輕戳了戳李甄的額頭,說道:“你呀!真是個傻丫頭!好了,燁兒,你說這事兒該怎麽辦?”


    李燁沉思片刻後說道:“獨孤青石這個人啊,對於男女感情一事相當遲鈍,就是塊榆木腦袋。響鼓無需重錘,他卻需要反其道而行之。這樣吧,我給他寫封信,將今日之事詳細敘述給他。看他如何反應。如果他還是不開竅,我隻能說,大姐你還是另擇良人吧。”


    林柔點頭讚同道:“我看這個辦法行,就這麽定了。甄兒,你可不許偷偷給他通風報信!”


    李甄猶豫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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