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建康城外的幽靜僧廬內,南陳兵馬大將軍燕天嘯正與南陳國師智僧王辨,就即將召開的武林大會進行深入探討。


    燕天嘯沉聲剖析:“國師,李燁此番借武林大會之名,挑戰劍聖前輩,其意圖昭然若揭,意在打擊我南陳士氣,為其進犯南陳造勢。


    李燁雖為武林後起之秀,但其挑戰之舉,無論勝負,都將極大鼓舞大漢士氣。此次武林大會,實為陷阱,我南陳不宜涉足。”


    王辨聞言,目光深邃地望向燕天嘯,輕歎一聲:“你身負軍國重任,武道之心或有旁騖。


    然則,武林大會之局,即便為敵所設,亦是光明正大之陽謀。


    武道之路,勇往直前方得始終,退縮則意味著退步。


    陶公望之所以屹立於武林之巔,正是憑借其堅定的信念與無畏的勇氣。


    他,必將應戰李燁!”


    燕天嘯苦笑回應:“國師所言極是,但我身為南陳兵馬大將軍,心係南陳安危,個人武道之追求已置於其次。我所求者,唯保南陳安寧,否則,即便身死,亦難瞑目。”


    王辨沉思片刻,再次歎息道:“既如此,我作為南陳國師,亦當為南陳盡一份心力。我將先陶公望一步赴會,與大漢的高手一決高下,或許能動搖李燁的心境,從而影響局勢。”


    燕天嘯連忙勸阻:“國師,天嘯並非此意,望國師三思,南陳還需您運籌帷幄。”


    王辨搖頭,目光堅定,悠然地說道:“此乃我修行之必經之路,若是不戰,我心將失,武道境界亦將跌落。我心意已決,不必再勸。不過在此之前,我有幾言相贈於你。”


    燕天嘯神色黯然,恭敬道:“願聞國師教誨,天嘯必當銘記。”


    王辨緩緩而道:“天下大勢,浩浩蕩蕩,順之者昌,逆之者亡,此乃不可逆之規律,唯有時間能見證其成。


    望你勿過執念,適時放下,方為上策。


    放下,有時比堅持更難,望你好自為之。”


    聽罷此言,燕天嘯沉默許久。


    而後他緩緩起身,向王辨鄭重行禮,默默步出僧廬,背影中透露出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至於他最終是選擇釋懷還是堅守,則待時間來見證。


    在那天際盡頭,千仞絕壁之巔,劍聖陶公望宛若遺世獨立的仙人,靜靜矗立,衣袂隨風輕揚,飄逸出塵。


    不久,一抹輕盈的身影悄然接近,她未加遮掩,精致的麵容在晨光中更顯絕美。


    她正是剛剛出關的東方涙,悄然立於陶公望身後。


    陶公望未曾回眸,其聲已至,淡然中帶著幾分關切:“閉關結束,可有所悟?”


    東方涙如實相告,聲音中難掩一絲失落:“遺憾之至,如同上次,心境皆停滯不前,似陷迷宮。”


    陶公望聞言,沉吟片刻,語含深意:“歲月流轉,你之武藝與內力確有精進,然境界之檻,非閉門可越。是時候帶你出世,尋覓那突破之機。”


    東方涙清冷之音再起,詢問道待:“此行目的何在?”


    陶公望未直接言明,而是緩緩轉身,手中輕握一封書信,遞予東方涙。


    東方涙目光觸及信上“挑戰書”三字,素來波瀾不驚的麵容上,終是掠過一抹訝異之色。


    她接過信件,細細品讀。


    “陶公望前輩鑒:


    吾乃晚輩李燁,久聞劍聖大名,心甚敬之。


    前輩乃公認當世武林第一人,武功蓋世,風采絕代。


    重陽佳節,登高遠眺,淮水入海口星月灣風景如畫,實乃武林同道相聚共賞秋日美景之寶地。


    吾欲借此良辰美景,與前輩一決高下。


    重陽節當日,在淮水入海口星月灣恭候大駕。


    太原李燁敬上。”


    當信箋上躍然呈現“李燁”二字之時,東方涙的心湖不禁泛起了層層細膩的漣漪。


    這段情感的起源,遠非眾人所知的金露骨賞寶會上那偶然的邂逅,而是深埋於往昔歲月的一瞥驚鴻。


    追溯至東方涙隨父踏入長安古城的那一日,城門之下,兩人的目光不經意間交織。


    那一刻,李燁雖然隻有十幾歲,麵容中帶著幾分稚氣,但那輪廓與眼神,卻已預示著他日後的不凡。


    尤為令人難以忘懷的,是他眼中那份純粹無瑕的光芒透露著至真至純。


    隨後的數次相遇,加之多方查探,讓東方涙心中的疑惑逐漸消散,她確信無疑,這位李燁,正是當年那個在自己心中留下淡淡痕跡的少年。


    而東方涙,便是後涼之主東方融之女。


    憶及往昔,東方融攜家眷遷往封地途中遭遇山匪侵擾,危急之際,幸得天斷處高手援手,東方涙方得脫險。


    此後,憑借其超凡的武學天賦,她被武林魁首陶公望收為關門弟子,得以在武學之路上精進不休。


    對於李燁,東方涙心中總縈繞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情愫,但兩人之間,始終未曾有過多深入的交集,讓她自己也難以捉摸這份情感的真正麵貌。


    陶公望見狀,誤以為東方涙是因李燁敢於挑戰自己的勇氣而有所觸動。


    於是,他語重心長地勉勵道:“李燁之武藝超群,除了天賦與勤勉所致,更在於他勇於與高手交鋒,不斷磨礪自我,堅守武道之心。此次武林大會,正是你觀摩學習、精進武學的絕佳時機,望你能把握良機,在武道上更進一步。”


    東方涙聞言,回過神來,輕聲道:“弟子明白,隻是麵對他時,心中難免有所顧慮,畢竟,他曾是我的舊識。”


    陶公望聞言,哈哈一笑,盡顯其豁達之風:“武林之中,恩怨交織,錯綜複雜。


    我與李燁之戰,乃是我們二人之間的事,與你無涉。


    無論結果如何,你隻需堅守本心,勇往直前,方能在武道之路上走得更遠,直到武道的盡頭。”


    此言一出,東方涙才明了,陶公望為何能在武林中獨步天下,被尊為聖。


    想必這份世所僅見的超脫世俗、灑脫不羈便是其中之一吧。


    陶公望轉身眺望著天際,似是喃喃自語地說道:“武道的盡頭還有另外一處風景!”


    東方涙聽了,心中巨震。


    武道的盡頭還有另外一處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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