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短腿貓。貓。……投胎成貓就算了，為什麽還要投成貓中侏儒？是他不配有一雙大長腿嗎？！閻王我敲裏嗎！聽見沒！敲裏嗎！鬱斐憤憤不平地想著，好歹當人的時候身高還有178，現在怕是連17.8都沒有，我恨！雖然鬱斐很想繼續鹹魚躺下去，最好躺到天昏地老，直接躺過十八年！然而……“咕嚕嚕”他的肚子叫了。……好餓啊。而且這餓的感覺來勢洶洶，不一會兒就餓得他燒心燒肺，前胸貼後背了。鬱斐不得不從溫暖的床上爬了起來，企圖去找一點吃的填肚子。“啪嘰”剛從跟他的身高差不多的床上跨下來，鬱斐就馬不停蹄地摔了一跤，還好小貓的骨骼柔軟，身上的毛多肉也多，摔得倒是不怎麽疼。小貓在地上滾了一圈才穩住身體，試圖站起來，然後又“啪嘰”摔倒了。“……”他這時才發現地麵是由純黑色的大理石鋪就的，上麵纖塵不染，不僅滑得很，還將他笨手笨腳摔倒的畫麵一分不差地倒映了出來。鬱斐：“喵！”（一種植物）第一次當貓，鬱斐十分不熟練，在摔了十七八次後，才學會了把尖尖的指甲收回去，用軟軟的肉墊來防滑。摔了這麽多次，疼倒是不疼，暈還是挺暈的，在加上腹內饑腸轆轆的感覺……鬱斐感覺自己下一秒就快嬌氣地暈倒了。好在下一秒他就看到了食物在他的貓窩不遠處的一個粉紅色小碟子，憑借著貓咪優越的視覺，他看到那裏麵盛著一顆顆好像被泡開的棕色顆粒。鬱斐：“……”長得跟兔子屎一樣，一看就沒食欲。然而，就在他這麽想的瞬間，那盤長得跟兔子屎一樣的東西突然就冒出了一股讓他無法拒絕的奇異香味。就像是米其林三星法餐廳幹煎鰨目魚的味道，然而仔細嗅了嗅又變成了他常去的那家禦膳館裏最地道的佛跳牆的香味，鬱斐甩了甩腦袋，很快又轉變成了蜜汁烤翅混合著海鮮披薩的鮮香味道。“滴答”透明的不明液體滴落在黑色的大理石地板上，上麵還牽著一根長長的“絲”，“絲”的那頭就是直直地盯著那盤“兔子屎”的鬱短腿貓斐的嘴巴。……真的好香啊。全神貫注地盯著“兔子屎”的鬱斐並沒有察覺到自己的眼淚已經不爭氣地從嘴裏流了下來。他動了。四條小短腿齊心協力地往前邁，成功地……把自己絆了個跟頭。然後因為地麵太滑，直接滑到了粉紅色小碟子的麵前。鬱斐這次隻糾結了一秒就站了起來，過程不重要，結果才重要，條條大路通羅馬，或許他能夠成為貓界的第一個花滑冠軍呢？“貓界花滑冠軍”目前思考不了太多，眼前這盤“兔子屎”已經將他弱小的靈魂撕扯成了兩半一半在說：“吃吧，吃了你就不餓了，多香啊。”另一半則在反駁：“你雖然現在是一隻貓，可你以前好歹是個人，人會吃這種像兔子屎一樣的東西嗎？要有尊嚴！”“尊嚴能頂餓嗎？都成了貓了，就該吃貓的食物，真的好香啊，對不對？”“不行！鬱斐你是個人！……”我是個球！胖乎乎毛茸茸的貓爪在眼前一揮，仿佛將那個惱人的聲音甩了開去。鬱斐慢悠悠地將貓腦袋探到粉色小碟子前，矜持且小心翼翼地伸出粉嫩嫩帶著倒刺的舌頭在那盤“兔子屎”上舔了一口圓溜溜的貓眼一下子睜大了。我艸！好好吃！這下鬱斐顧不上矜持了，幾乎將臉都埋在了小碟子裏，一隻小爪子無意識地扒拉在碟子邊，像是怕人跟他搶東西吃。空曠靜謐的客廳裏頓時響起了一陣難以言喻的“呼嚕呼嚕”聲，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的話，可能很難相信那是一隻可愛的小貓發出來的聲音。粉紅色的小碟子旁還貼心地被人放了一個粉紅色的小瓷碗，裏麵是乳白色的液體。吃飽了的鬱斐打了一個小小的飽嗝，同手同腳地走到小瓷碗那裏，低頭喝了一口，濃鬱的奶味頓時充盈了整個味蕾，根據鬱斐多年的喝奶經驗，這應該是羊奶。不過也正常，大多數貓都會對牛奶產生乳糖不耐的症狀，對羊奶卻不會。而且鬱斐還發現，無論是小碟子還是小瓷碗，都是自動加熱的，使貓糧和羊奶一直保持在恒溫的狀態……準備這些的一定是個非常細心的人。吃飽喝足的鬱斐滿足地伸了個懶腰，打算好好觀察這個未來不知道會待上多久的地方。然而小貓的身高太矮，即使仰起頭也最多隻能看到桌子腿的位置一眼望過去都看不到邊的客廳，比大山更加巍峨的成套歐式大沙發，垂落及地順滑如絲綢般質地的遮光簾，黑色的大理石鋪滿了整個客廳的角角落落……怎麽感覺有點眼熟？站了太久的小貓覺得有點腿酸，十分順從自己身體地“吧嗒”一下坐了下來，不自覺地抬起後腿撓了撓耳朵，心想，這種裝修得跟樣板房一樣的客廳眼熟也不奇怪，品味不好又沒自己主見的有錢人，十個裏有九個都這麽裝修。在投胎成貓前，鬱斐是一名室內設計師，在自己家的榕安設計部工作，榕安主打中高端住宅，鬱斐工作三年，接觸過類似的裝修項目不知凡幾，所以也見怪不怪了。*“嘀”睡夢中的小貓耳朵尖動了動，敏銳地捕捉到了類似密碼鎖解開的聲音。就在下一秒，“哢嚓”，門被打開了。吃飽喝足且對自己以後的生存環境有了一個初步了解的鬱斐早就爬回他的粉紅色貓貓床繼續呼呼大睡了，然而門打開的聲音一下就讓他清醒了。是他名義上的……主人回來了嗎？鬱斐一骨碌從床上翻身起來，悄悄將自己的小腦袋探出了貓窩。應該已經是晚上了，濃鬱的黑色像墨一樣彌漫在整個客廳中，隻有一縷微亮的月色順著遮光簾處露出的一條小縫爬了進來，照在客廳中央的沙發上，像是一柄光劍劃開了這片黑幕，留下了濃墨重彩的印記。“嗒”“嗒”“嗒”腳步聲很慢，在這片死寂中清晰地落入了鬱斐的耳朵裏。應該是意大利某家百年老字號手工定製皮鞋店的作品，他家的皮鞋底和別家的不一樣，從腳步聲裏能清晰地分辨出來。說起來他的……前夫陸之眠就很喜歡穿這家的皮鞋呢，鬱斐心裏冷不丁地冒出了這個念頭。……他在想些什麽？都投胎做貓了還想著上輩子的事情幹嘛？鬱斐忍不住有些暗惱。那個人走進客廳之後並沒有開燈，而是徑直走到了沙發邊，站定了幾秒後坐了下去，頭微微地靠在沙發背上，發出了一聲不知是愜意還是疲憊的喟歎聲。鬱斐小心翼翼、蜷手蜷腳地從貓窩裏爬出來，但還是沒控製好平衡，“啪嘰”一聲落在地板上。他有些懊惱，呆呆地伏在地板上一動不動。直到感覺大理石的涼意已經穿透那層層疊疊的厚厚絨毛開始向著他圓滾滾的肚皮進發了，鬱斐才抖了抖耳朵站了起來，仰起頭看著沙發上坐著的那個人。從遮光簾縫隙裏鑽進來的那縷月光不偏不倚地落在他的不遠處，透白的光打在他的半邊側臉上，顯出了那分明的輪廓。……男的？鬱斐沒發現自己身後的小尾巴在不自覺地輕微擺動，象征著他現在有些疑慮的心情。給他準備了成套粉紅色貓咪用品，又貼心地準備好恒溫的泡發貓糧和羊奶的人居然是個……男的？小尾巴擺動的幅度更大了。沙發上半躺著的人一點動靜都沒有。鬱斐決定趁著夜色先發製人，康康這名義上的主人到底是個什麽模樣。第4章 四隻貓從貓窩到沙發的距離，對於一隻剛滿三個月且對走路等基本業務還不熟練的曼基康短腿貓而言，不啻於一場長征。鬱斐充分發揮了不怕苦不怕累的革|命精神，花費了約半個小時，中途休息了十幾次，終於一路高歌向前來到了沙發腿下。鬱斐仰起了他那既不纖細也不修長的脖子，看了一眼沙發的高度。鬱斐：“……”好累，不想爬了。沙發為什麽要造得這麽高？這不是欺負貓嗎？榻榻米不香嗎？……再次失去夢想的鬱鹹魚斐後腿分開坐在了地上，一隻前爪還按在後腿上，是一個非常豪邁的坐姿了。就在這時，他看到了離他不遠處的一隻穿著意大利手工定製高端皮鞋的腳，再往上是包裹在西褲下修長結實的小腿，再往上……鬱斐的目光順著這條腿一路向上爬對啊！沙發腿筆直筆直的當然不好爬，但是這自帶斜坡的人腿可就不一樣了！鬱斐一下來了精神，收起了豪邁的大哥坐姿，以幾個小時前還難以想象的矯捷身姿“嗖”地一下躥到了那隻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