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呼嘯而過的風從麵前刮過，凍得魏泯打了個寒顫。走進宴會廳，撲麵而來的暖意才讓魏泯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宴會廳裏布置得十分溫馨，引人注目的就是在餐桌上不斷冒著熱氣的火鍋和擺放在一旁已經烤得金黃入味的烤全羊。眾人正圍在餐桌邊，有的在擺放碗碟，也有的在端菜倒茶，還有的在……王少站在不遠處，正戴著墨鏡擺著pose準備和這一桌子菜自拍。“王少，你幹嘛呢？快過來幫忙！”鬱斐一臉嫌棄，轉頭看到了剛剛走進來的陸之眠和魏泯，嫌棄立馬變成了喜悅，“你們來了，快過來坐。”“哢嚓”一聲，拍完照的王少也招呼道：“就，就是，快，快過來坐吧，今天壽，壽星公得坐主位！”看著大家這麽忙前忙後的，魏泯有些不好意思，他一邊脫外套一邊小跑過去：“我也來幫忙。”明明已經被鬱斐特別叮囑過了，但魏泯出門時還是穿的之前的那件白色外套，剛剛脫下來就被人接了過去，魏泯詫異轉頭，卻發現接衣服的人是“我去放起來，”隋子林將他的衣服抱在懷裏，笑了笑，“你今天是主角，好好坐著就行了，一切都有我……們。”下午發生的事還曆曆在目，魏泯一時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幾乎是下意識地將自己最好奇的問題問出口：“你是怎麽從陽台出來的？”聽到他的問題，隋子林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眼珠子一轉：“等吃完飯我帶你去個地方，到時候告訴你。”“……”餐桌上的一切都準備就緒，眾人圍桌而坐，魏泯被鬱斐按在了主位上，而他的兩邊分別坐著鬱斐和隋子林。坐在主位對麵的王少小聲吐槽：“我這地，地位也太低了吧……”鬱斐斜了他一眼：“隻做了一個番茄炒蛋的人沒資格說這種話。”說起這個王少就更委屈了：“不，不是你們不讓我做鍋，鍋貼雞嗎？”“嗯，”鬱斐點了點頭，“如果不是你差點把廚房炸了的話。”王少：“……”主位上的魏泯看看鬱斐，又看看王少，再看看桌上那道看上去色香味都不大好的番茄炒蛋：“這是……王少做的？”被主角點名的王少頓時驕傲地抬了抬下巴：“當，當然，看上去不，不錯吧？”“……挺好的。”語氣卻有些言不由衷。“這，這兒每人都給，給你做了一道菜，你，你快嚐嚐。”每個人都給他做了一道菜？毫無思想準備的魏泯怔愣在了原地。直到過了好幾秒，他才認真地說道：“謝謝你們。”他的語氣聽上去很平靜，但隋子林卻知道他並不平靜，因為從他的角度可以看到魏泯的眼眶和鼻尖都有些發紅，讓他不由想起了那年夏天哭得雙眼通紅像隻小兔子的奶娃娃。魏泯的內心確實並不平靜，這幾乎是從小到大他過得最隆重也最熱鬧的生日。在師父還沒過世的時候，每次過生日師父都會給他煮一碗長壽麵，然後在碗底臥兩個煎得金燦燦的荷包蛋，師徒兩個人的生日雖然簡單但是溫馨。直到師父過世，似乎就再也沒有人記得他的生日了……正在這時，魏泯突然感覺自己的頭頂多了一抹溫暖，他抬頭一看，是鬱斐。雖然魏泯表現得很淡定，但畢竟一起相處了這麽久的時間，鬱斐能體會他的心情，伸手在他柔軟的發頂拍了拍：“有什麽謝不謝的，大家都是自己人，你以前幫我們的還不夠多嗎？這是我們應該的。”為了不想讓他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下去，鬱斐幹脆地轉移了話題，他指著桌上的一桌子菜：“猜猜，哪道是我做的？”除了火鍋和烤全羊外，桌上還有六道菜。番茄炒蛋、糖醋排骨、梭子蟹炒年糕、尖椒牛柳、金針菇蟹黃豆腐煲以及……油爆大蝦。“油爆大蝦吧。”魏泯隻看了一眼就想都不想地答道。“不是……你怎麽猜出來的？”鬱斐震驚地看著他，甚至懷疑他用了非科學手段做了弊。“前幾天一起出去吃飯的時候就有一道油爆大蝦吧，我記得你還拍照了。”魏泯回答得有理有據。“……那你再猜猜其他的。”其他人都興致盎然地看著兩人，魏泯幹脆站起了身，仔細觀察了這剩下的五道菜。“番茄炒蛋是王少的，他剛剛自曝了。”“金針菇蟹黃豆腐煲肯定是陸之眠做的，因為這是鬱斐愛吃的。”“糖醋排骨和尖椒牛柳應該是這兩位姐姐做的，但具體怎麽對應我確實猜不出來。”還剩下最後一道，魏泯下意識地往身側看了一眼，正好身邊的人也在看他：“梭子蟹炒年糕是……隋子林做的。”至於原因……大概是因為這是他最喜歡的菜吧。話音剛落，王少就忍不住鼓起掌來：“大，大師就是大師，算得真，真準！能幫我算算我什，什麽時候脫單嗎？”魏泯裝模作樣地閉眼伸手掐了掐手指，然後一本正經道：“這輩子是有點難了，不如展望一下下輩子吧。”王少：“……”其他人：“哈哈哈哈哈。”*吃飽喝足的鬱斐剛從宴會廳裏出來，就被凜冽的寒風吹得哆嗦了一下，他將手伸向簷外，一片晶瑩的雪花就落在了他的掌心裏。“下雪了啊……”鬱斐喃喃自語道。“每年湯山的雪都會比榕城市裏下得早一些。”跟著走出來的陸之眠一邊幫鬱斐戴上圍巾一邊解釋。隻是一瞬間的功夫，掌心裏的雪花就已經化成了水珠。於是鬱斐就又伸出手去接了一片新的雪花，並且樂此不疲地重複這個過程。一旁的陸之眠看著愛人有些孩子氣的舉動，笑意蔓上了他的眼角眉梢。沒過多久，管家派來接他們回住處的車就到了，眾人都陸陸續續地上車。直到大家都在車上就坐，鬱斐才發現少了兩個人：“魏泯和隋子林呢？”……這時，鬱斐口中的兩個人已經坐上了登向湯山觀景台的纜車。纜車的路徑將從半空橫向跨過整個莊園。魏泯整個人都趴在纜車的窗戶上往外望漆黑的夜空下，是銀裝素裹的大地。因為天色漸晚，圍湖一圈的建築都漸漸亮起了燈，將這一片裝點得格外璀璨美麗。纜車越升越高，魏泯甚至能借著折射而來的燈光看到半空中紛紛揚揚落下的鵝毛大雪，片片點點都是夢幻別致的六角星形。“好漂亮啊。”熱氣哈在窗戶上就變成了白霧，魏泯一邊觀賞著窗外難得一見的景致，一邊手指無意識地在那片白霧上畫了個心形。“是很好看。”一旁的隋子林也慢慢開了口。但是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並沒有看著窗外，視線反而落在了魏泯的身上。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大概就是如此吧。二十分鍾後，纜車終於到達了目的地。隋子林推開纜車門率先跳了下去，然後朝車內伸出手：“台階有點高，搭著我的手下來吧。”“哦哦。”魏泯點頭應了一聲。他伸手將敞開的羽絨服拉鏈拉好，正準備離開，卻鬼使神差般地又往窗戶上看了一眼窗戶上原本畫著一顆小愛心的地方現在已經變成了兩顆愛心，中間還有一支箭穿過。……湯山的觀景台位於半山腰，麵積並不大，屬於半封閉的結構。但是在這樣大雪紛飛的夜裏，即使是半封閉的環境，也夠凍人的。魏泯裹緊了身上的羽絨服，在觀景台前鋪著毛毯的椅子上坐下：“你帶我來這裏幹嘛？”隋子林沒有說話，而是走到門邊按下了燈光的開關。觀景台裏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魏泯：“？”“往窗外看。”不知何時，聲音的主人已經來到了他的身邊。魏泯順著他的話往落地窗外看去，在遙遠的半空中有一束絢爛的煙花綻放開來。而那個方向，正是無止山所在的方向……“你……”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到那顆綻放的煙花最後定格成了一個八卦圖的形狀。接著，一束接著一束的煙花盛放，一個接著一個圖案在漆黑的夜空定格祝你十八歲生日快樂，童心永不泯。最後的落款是和剛剛纜車窗戶上一模一樣的兩顆被丘比特之箭穿過的愛心。魏泯一下失了聲。“咳，其實我本來想帶你回無止山過生日的，但是鬱斐他們下手比我快……”說到這裏，隋子林還小心翼翼地覷了覷正目不轉睛看著窗外的人的神色，“所以最後隻好找了整個莊園裏唯一能看到無止山的地方。”像是想起什麽，隋子林又急急補充一句：“放心，產生的垃圾我會派人去清理幹淨的……”話音未落，隋子林就感覺被人抱住了。魏泯將臉埋在他的肩頸處，聲音有些發悶：“謝謝你……師兄。”心跳不受控製地越跳越快，隋子林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立刻回抱住了懷裏的人。在璀璨的煙花和紛飛的大雪下，兩人緊緊相擁。也許在牽手向前的道路上還有著許多的阻礙與困難，但是隻要心裏有彼此的存在，那麽一切最終都會迎刃而解。雪過之後，晴天還會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