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激活就殺了他。”趙先生從兜裏掏出手槍，他是方才在酒會上唯一一個沒有交出武器的人。 那人阻止道：“不能殺。” “為什麽？” “他是人類和係外生物蜥蜴種的雜合體，，普通子彈根本無法穿透他的皮膚。” “你手裏還有高爆手雷嗎？”趙先生把手槍一收，對著他麵前的人問道。 “有。”那人從兜裏掏出最後一顆手雷，“請問您要做什麽？” 趙先生命令道：“把炸彈扔進他的嘴裏。” “可是……”那人猶豫了。 “沒有可是，我命令你把炸彈扔進他的嘴裏。” “是。”那人拿著一顆高爆手雷慢慢靠近，籠子裏的生物仿佛知道了將要麵臨什麽結局一樣，猛地抬起了頭。 “小弟啊，不是大哥我非要殺你，是命令難違啊，你要是下去了，別怪大哥。”他嘴裏念叨著什麽慢慢地靠近籠子，緩緩伸出手。 籠子裏的人眼神渾濁，隻是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四肢緩緩後退，攀爬上了籠子的鐵杆。他仿佛知道籠子外的人手裏拿著的是十分危險的東西，下意識地躲避。 籠子外那人往籠子上的鎖上刷了一下，籠子“哢”一聲打開了。那人手裏拿著手雷慢慢走近，靠近那個生物。 剛要把手伸進他嘴裏的時候，那個生物牙齒突然咬合，一聲慘叫傳上房頂。 “啊”那人頭上冷汗涔涔，急促地喘息著，“小弟，乖，放開大哥。” 那個生物眼神清澈了一瞬，緊接著又變得渾濁起來，頭猛地一甩，那個自稱大哥的人一下就被甩得飛了起來。 “放手，把炸彈扔進去。”趙先生在籠子外命令道。 “趙先生，”那人說話已經非常艱難了，“我打不開保險栓啊。” “扔進去，遙控引爆！” “好！”他艱難地穩住身形，用一種安撫的語氣對著那個怪物說，“小弟，你快鬆開嘴，我救你出去。” 這時候的怪物已經聽不懂人話，更何況是這樣明晃晃的謊言呢。他用力地咬住大哥的手臂 ，尖利的牙齒磨著骨頭，猩紅的舌尖已經舔到了他手裏的高爆手雷。 “啊啊啊啊趙先生，救我！” 他再高喊趙先生時，趙先生已經沒有回應了。他在一片劇痛中勉力回頭，透過流入眼眶的汗液看到他身後的籠子外已經沒有了人。 高高的警報聲還在拉響，他的小弟變成的怪物還在不停地啃食他的肉體。 “救我啊！”他痛苦地大喊，“誰來救救我。” 這時候他也不敢放開手裏的高爆手雷，因為一旦放開，自己被怪物咬住也脫不了身，肯定會死在這裏。 地下交易場的其他地方放置的都是些死物，沒有一絲生氣，沒有東西能回應他的求救。隻有麵前這個怪物是活的，但卻在不停地啃噬著他的生命。 他眼淚已經糊了滿臉，顫抖著嘴唇求饒：“小弟，是大哥不好，大哥不該把你交給組織進行試驗，大哥有罪……” 但是被他稱作小弟的人永遠也不會再聽懂他說的話了。人體實驗失敗了，他的意識正在慢慢地被係外生物所同化。 “大哥有罪……” 任由他如何懺悔，也沒有人再來救他了。 他正這樣想著，地下交易場的樓梯處突然響起一陣腳步聲，繼而有人的聲音傳來：“大翅，快點快點。” 他像是突然看到了生存的希望一樣，大聲呼救：“有人嗎？救我！救我！” 海葵剛一踏進地下交易場便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懟了懟大翅的腰：“大翅，你有沒有聞到血腥味啊？” “嘶別懟腰！”大翅倒吸一口冷氣，“何止，我不但聞到了，我還看到了。” 眼前說是血腥真是不為過，籠子的地麵上覆滿了血液，人的胳膊塞在怪物的嘴裏，怪物不停地走動著。 海葵隨著大翅的目光看過去，也是倒抽一口涼氣，不過她不是疼的：“這也太刺激了吧？” “救我！救我！求你們了。” “別去。”大翅攔住快人一步就要上前救援的海葵，“你看那個人麵熟嗎？” 海葵定睛一看：“這不是剛才在酒會上拿槍指著我的那個嗎？” “就是我，就是我，求你們救我，我身上的所有東西都給你們。” 海葵剛想開口，便聽得身後一道聲音：“那你知道什麽秘密嗎？” “秘密……”那人失血過多已經快要沒有意識了，但還是掙紮著回答季西風的問題，“我知道我知道……” “那你可以說了。”嚴遠洲上前一步，拿起記錄板。 “我……我要安全了……才能說。”那人知道所謂“秘密”二字可以挾製四人，便以此為要挾，想要他們先把他救下來。 嚴遠洲笑了笑，邁過一灘血液走到他麵前幾步遠的地方，仔細觀察他。 他還以為他們是在考慮這件事，便任由他觀察。 “失血過多，搶救成本太大。”最終嚴遠洲下了這樣的判斷，轉身對著季西風說，“沒救了，可以殺了。” 季西風向著海葵使了個眼色，海葵點點頭，上前兩步，把刀子抽出來。 “別……別殺我，我，可以說。這是人體實驗……我……”他的聲音越來越低，也越來越拖。 海葵亮了亮匕首，單膝跪在他麵前捅穿了他的胸膛:“你下去跟你地下的兄弟們說去吧。” “啊”那人留下了最後一句遺言，頭無力地偏下來，漸漸熄滅的眼睛對著怪物，嘴唇輕輕翕動，“小弟……哥……對不起你啊……” 剛剛還撕咬著不放嘴的怪物突然鬆開牙齒，眼睛裏滲出一滴淚來。 “隊長，這怪物好像哭了。” 季西風走到那怪物正對麵，正好看到怪物張開嘴，把高爆手雷吐出，張開大嘴。 其他人隻能聽到一聲奇怪的哀嚎。 他的意識和身體已經漸漸被係外生物同化，就連話也說不出來了，隻有嘴型在不停蠕動。 “隊長，這怪物說什麽呢？” “把你的刀給我。”季西風並未回答而是伸出手來。 海葵把自己的刀交到季西風手上，看著季西風踏過屍體，亮出匕首：“這怪物說了什麽？” “他說，”季西風回答，“殺了我。”第38章 chapter 38 “隊長！”隊內通訊頻道裏傳出八爪的聲音，“我已經接管了黑市的防禦網權限，現在正有一隊黑市的服務生往你們那邊去了。你們盡快離開那裏。” “知道了。”大翅對著個人終端答應了一聲，走了兩步走到季西風麵前，蹲下來告訴他，“隊長，該走了。” 季西風點點頭，站起身來：“我知道了。” 他的腳下匍匐著一隻人臉蜥蜴身的怪物，怪物身下流了一灘鮮紅的血液，有那個自稱“大哥”的人的血液，也有他這個怪物的血。 季西風跟著大翅走了兩步，又轉身退了回來，一腳踏進了血窪裏，蹲下身來看了看那個怪物的屍體。 怪物的脖子上掛著一個小小的吊墜，同那個自稱“大哥”的人脖子裏的吊墜是一樣的。 季西風伸手抹了一把怪物臉上的血汙，說實在的這個怪物單看臉還怪清秀的，胖乎乎的娃娃臉肉嘟嘟的，睜大的雙眼裏還有一些不諳世事的天真。雙手覆上怪物的眼簾，往下輕輕一拂，季西風垂著眼簾，鄭重地將那個怪物的眼睛合上。 “你們怎麽還在地下？快走，我這邊撐不了太長時間。”大翅的通訊器裏又反複傳來八爪的催促聲。 “走。”季西風不待大翅再來叫他，就站起身來，轉身往門外走。鞋底的血印在地上變成一個個的腳印，一步一步遠離那隻怪物的身體。 “隊長，你拿的那是什麽？”海葵眼尖地看到季西風手裏的東西，好奇地問了一句。 季西風沒有回答他，而是把手裏的東西拿出來給她看了一眼，之後在踏上最後一階台階之前，伸手拔掉了安全栓，往地下一投，簡短地命令了一句：“快走！” 四個人一路狂奔，跑到地麵之上，尋找了一個角落暫時躲避起來。爆炸的聲音這時才從地下傳來，傳到地上隻剩一陣轟鳴，幾下晃動。 海葵心有餘悸拍拍胸脯說道：“臥槽，這個高爆手雷的威力比得上我上次在首都星軍演的時候看見的那玩意了，現在地下都塌了吧？” “別管了，咱們得趕緊走。”大翅抓住想要回頭的海葵的衣領子，愣是把她拎到自己前麵，“去找飛船。” 八爪的聲音適時從通訊器裏傳出來：“出來了沒有？我這裏已經得不到地下的信號了。” “沒事，隊長把地下炸了，”大翅把通訊畫麵點出來，八爪的身影浮現在空中，“你現在趕快看一下有沒有緊急通道能出黑市，我們必須趕快上飛船離開這裏。” “好，我找一下。”八爪低下頭，在黑市複雜的道路裏找尋出口，“在你們右手邊……” “等等，”嚴遠洲伸了伸手阻止了他的進一步行動，“我們可以讓飛船來找我們。” 八爪搖了搖頭：“不可能。我們的飛船用的是軍用係統，為了防止係統被侵入，民用飛船中廣泛應用的遠程召喚係統是完全關閉的。” “我改造了。”嚴遠洲簡短地陳述。 “什麽？”八爪幾乎沒聽清他的話，“你說什麽？” “我說我把你們飛船的係統改造了。” 八爪先是張嘴愣了一下，繼而瘋狂否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此時涉及他設計的飛船係統的安全問題，他絕對不可能承認自己的係統有被人侵入的風險漏洞，“飛船上有我自己改造的安全係統，隻有我和隊長的飛船最高權限才能對係統進行修改。你？你改造一個飛船內部裝置還好，絕對不可能改造飛船核心係統。” “為什麽說我不可能呢？”季嚴遠洲神秘地笑了笑，打開個人終端，鏈接飛船係統，“我現在就向飛船係統發送指定坐標自動導航命令。” 果不其然，八爪的係統中出現了飛船坐標的最新變動，飛船確實動了，而且看路線也確實是在往這邊行駛。 大翅和海葵的個人終端中也出現了飛船坐標的刷新提示。海葵驚訝地看了一眼嚴遠洲：“哇真的厲害。” “你怎麽做到的？” “這個嘛……”嚴遠洲拉長聲音，賣了個關子，握起季西風的手搖了搖，炫耀似的說，“當然是因為我有最高權限了。” 季西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對八爪解釋道：“是我給他的。” “隊長”八爪剛想要跟季西風說些什麽，臉色卻一下變了，“隊長，你們小心，黑市開始地毯式搜索了。” “八爪，你那邊還好嗎？” “我還好，在酒會會場附近，這裏的生物信號比較複雜，還有剛才參加酒會的客人混在一起，不容易被發現。他們開始疏散酒會的其他客人了。” “好楚霖，八爪，你注意安全。發送不同生物信號給他們，擾亂他們的搜索係統。”季西風掏出匕首，刀刃上的血已經幹了貼在銀亮的刀身上，“海葵，大翅，想辦法搞一套熱武器。” “是。”海葵和大翅從他們暫時躲避的角落分頭出來，觀察了一下四周的環境，慢慢站了出去。 “遠洲，飛船的位置在哪兒？” 嚴遠洲看了一眼個人終端，說：“聯盟的定位網不夠精準，黑市內部還有信號屏蔽，飛船的最近定位地點在距離我們三千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