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大大聲地說:“我說,我們交” 子車忙阻止明德說下去,因為明德實在太大聲,吼這一嗓子整曾樓都該聽見了。 “怎麽忽然說這個?”子車說,“上回不是因為吃了藥麽?現在是怎麽回事?” “我也不知道。”明德說,“大約是開了葷,就老想著唄。” “……”子車尷尬了,“這個……” 明德大聲問:“這都不肯?是不是兄弟?” 子車長歎一聲:“你的兄弟不易做!” 明德似乎誤解了“不易做”的意思,便說:“你要是體力不行,就直說,兄弟不勉強。” “?”子車眯起眼看明德。 明德體貼地說:“我可以自己動。” “……” 最後,子車把明德帶去了私密封閉訓練場。 之所以去那兒,是因為該訓練場私密性極高,全封閉,可以保證任何聲音和信息素的氣味都不會泄露出去。 而子車和明德這對“兄弟”從前就經常去那個訓練場對打練招,有時候倆老虎一進去就一整天不出來,外人也不會覺得有什麽不妥。 而兩隻老虎大汗淋漓、筋疲力竭地從訓練場走出來,也不會引起奇怪的猜測。 甚至說,明德還一路大呼“好爽好爽”“子車好猛,幹得我嗷嗷叫”“下次可以再用力一點,不用心疼我”“多大力我都扛得住”,子車偶爾也會回幾句“你是真耐操”“行吧,我看你就是欠收拾,下回幹不死你”“真扛得住剛剛為什麽要求饒”…… 這些人聽到了也隻會說:“最近明德和子車的訓練強度越來越大了啊!” “果然好勤奮!” “我們要跟他們學習!” …… 而這一天,明德正打算再約子車去訓練場,剛好一個士官走進來,報告說:“明塹先生來找您了。” 明德聞言,說:“快讓他進來!” 明塹款步走進來,盡管已經不上班了,但他也仍穿一身得體的西裝,那剪裁襯得他身板如玉山,很是倜儻,更帶幾分霸道總裁的氣勢。 明德看著眼前的明塹,總覺得他哪裏不一樣了。從前在明家的明塹總是規矩得過分,如今脫離明家,就像是脫了一層束縛,步伐都輕盈許多,連帶著眼神也沒有那種如家貓般的溫馴,平添十二分虎族該有的威儀。 這威儀讓明德驀地自感矮了一頭,竟擺不出熟稔的大哥姿態。他動了動嘴唇,不知該說什麽。 明塹卻說:“你坐。” 明德下意識服從地坐下,因為過分服從,他才驚覺原來這是明塹的威壓! 從前在明家,明塹總是收斂威壓,規矩得很,以至於讓明德產生了自己當得起明塹的大哥這樣的錯覺。 現在才明白,明塹身上有著所有妖獸都無法企及的天煞之氣,就像是冬日裏的罡風,窗戶縫兒裏透進來一點,就是割骨頭一樣的冷。 “二、二弟……”明德有些不自在起來。 明塹卻說:“我已經脫離明家,不再是你的二弟。” “啊……是……”明德咽了咽,“那我該怎麽稱呼你?” 明塹沉默了半晌,才說:“你叫我的名字就行。” “行……”明德說,“明塹,你……你這次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明塹回答:“倒是簡單,我已經不再是你的二弟,再不必孔融讓梨,現在隻希望你把從我身上拿走的東西還回來。” 明德懵了:“我從你身上拿走了什麽……?” 明塹把手攤開,一道銀光便從明德身上飛出,落到明塹的手心。 定睛一看,明德發現跟隨自己多年的法器已落入明塹手心。 那是一把銀色的槍,槍身上刻畫著一雙栩栩如生的虎眼,仿佛活著似的,不怒自威。 “軍部的信物,原本是我的。”明塹說,“你可能忘了。” 明德一下懵了:“我……那我……” “不必擔心。”明塹說,“你還可以回明家繼承家業,像我從前那樣當ceo。” 明德:“我……當ceo????” 這於等於說了一句“天涼了,讓明氏集團破產吧”。 軍部的名額原本確實是給明塹的,原因是妖族高層看中了明塹作為天煞的資質。 而花斑夫人卻十分眼紅,她明白,明氏集團資產再豐厚,也比不上槍杆子硬。如果她的親兒子能在軍部站穩腳跟,那她以後不但不用看虎族和明家長老臉色,甚至還不用繼續當那群巫師的哈巴狗了。 是的,其實她去巴結巫師,也不是很情願。 如果可以選擇,她才不想巴結當哈巴狗,有能力的話,誰不願意當一隻威風八麵的母老虎呢? 因此,她配合著巫師的行動,給明塹下了抑製妖氣的藥,借助明塹身上的禁製,逼迫明塹壓抑身上的威壓。因此,明塹去軍部測試的時候,表現出來的各項指標都讓人失望數值當然不低,比起一般大妖還是高的。但卻遠遠低於大佬們的預期。 花斑夫人趁機推薦自己的兒子明德。 考試前一天,花斑夫人用巫族教的法子,竊取明塹身上一小部分的天煞之氣,悄悄打入明德體內。 測試的時候,身負金手指的明德各項指標數值爆表,軍部大佬見狀大喜,以為明德是不世天才,當即拍板,同意讓明德頂替明塹。 而明塹則回明家老老實實打工。 後來,明德身上被注入的天煞之氣慢慢消散,各項數值回歸原來水平。隻不過,明德作為大貓,一身武藝還是很拔尖的,大佬們便也認可了他。 而明塹已經被安排去當親民吉祥物了,軍部這邊也就不再考慮明塹從軍的事情了。 當年明德少不更事,不知道自己是靠作弊進的軍部。但明塹心裏卻一清二楚包括其他很多事情,花斑夫人那一切打壓他的行為,明塹都很明白,卻從來不反抗,甚至很服從,打心底的尊重花斑夫人的一切決定。 花斑夫人也靠著明塹的服從性,獲得了不少好處。 別說是明德,就是花斑夫人都忘了明塹本是天煞凶獸。 所以,麵對著明塹,花斑夫人這一刻是懵的。 軍部的高層辦公室裝潢充滿冷硬風,因為是妖獸當道的部門,所以不像人類辦公室那樣有那麽多的桌椅,隻是有一個室內遊泳池、室內噴泉以及室內小瀑布,一麵牆壁是藍色的大魚缸,整個辦公室看著像是迷你版的水族館。 辦公室的主人是身穿黑白西裝的虎鯨君。 虎鯨君穿著黑西裝,坐在噴泉旁邊泡腳,臉上卻是冷冷的。 明塹站在一旁,臉色一樣冰冷。 花斑夫人想跟明塹說點什麽,但雙目一對上明塹的時候,就膝蓋發軟,頭腦一片空白。 虎鯨君看了一眼花斑夫人幾乎要軟倒在地的慫樣,便對明塹說:“收一下威壓。” 明塹想說:我也沒有發散威壓啊。 現在的明塹處於既沒有收斂威壓、也沒有發散威壓的普通狀態。 但他也沒多說,隻是默默將威壓收斂住。 當威壓收回時,花斑夫人才覺得辦公室的空氣重新流動起來,心慌地大口喘氣。 虎鯨君性子也冷,也屬於那種不愛多話的,便淡漠地說:“來之前已經讓人跟你說明過情況了,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來到這個辦公室之前,花斑夫人已經被告知情況了:明塹主動揭發當年從軍測試存在舞弊情況,並提出要回屬於自己的軍銜。 虎鯨君其實也不是傻子,當年明德初測試的數值非凡,後麵卻漸漸回落。虎鯨君是看出了一點問題的,心裏也不是沒有懷疑過。 隻是懷疑也就罷了,畢竟,明德在軍部表現不錯,而明塹越長大越沒有攻擊性,看起來是養廢了,比不上明德有價值。 虎鯨君便覺得沒有細究的必要。橫豎現在明德在軍部工作幹得得還不錯,而明塹當吉祥物也是有聲有色的,各司其職,並無不可。 但現在不一樣了。 明塹再次出現在虎鯨君麵前的時候,身上流露出震懾百獸的威壓以及磅礴非凡的妖氣,虎鯨君立即兩眼放光,什麽明德暗德,在虎鯨君麵前都黯然失色。 虎鯨君隻想:這隻老虎,從此就是我最心愛的下屬! 虎鯨君也是這個性格,當初驚豔於明德的天賦,就給他破格提拔,現在看重明塹,就將明德一腳踢開。 而明德,從頭到尾都是一個懵的、被動的狀態。 因此,雖然明德頂替了明塹,明塹也沒有追究他責任的意思。他隻是想要把屬於自己的拿回來而已,除此之外,他沒有別的訴求。 這也讓虎鯨君鬆了一口氣。 虎鯨君對明德還是多少有點感情的,而且這件事鬧大了,他自己也要擔責任,因此,虎鯨君並沒有將當年舞弊的事情公開,隻是說明德要回去繼承家業,所以將明德從軍部除名。 明德回去當ceo,明塹則回來當軍官,也算是“各歸其位”了。 而花斑夫人是貴族,背後又有巫師協會撐腰,虎鯨君也不想和她鬧太僵,便隻是這樣簡單地交待兩句。 花斑夫人卻不依不饒:“當初明德從軍,也是您首肯的呀!現在說不要他就不要他,還把軍銜給了我們明家的棄子,那是什麽道理!” 虎鯨君雖然不希望和花斑夫人鬧太僵,但真的要鬧起來,他也不怵。他冷笑:“好啊,那就公開調查當年的事情,你看怎麽樣?” 花斑夫人一下就僵住了:“當年……當年……” 虎鯨君說:“當年到底什麽回事,大家都清楚。真鬧起來,我頂多就是跟公眾道歉、做做自我檢討,你呢?明德呢?想過嗎?” 花斑夫人臉色一白,扭頭看向明塹,像是看著救星一樣:“明塹啊,你也不管母親嗎?” “你不是我的母親,請自重。”明塹冷聲答。 花斑夫人心裏涼了一瞬:怎麽會……明塹的態度怎麽會突然變成這樣? 花斑夫人慌亂起來,便想像往日一樣用“法則”的力量控製明塹,高聲教訓道:“你這樣對待養母,是何等不孝!不守規矩!” 明塹微微歪頭,像困惑而冷漠的貓:“我已脫離明家,自然不用孝敬你,也不必再守明家家規。” 這句話猶如當頭棒喝,猛地將花斑夫人打得目眩眼花:是……居然是這樣嗎!!!! 花斑夫人一直控製明塹,靠的就是明塹頭腦裏要守規矩、有教養、孝敬父母這些條條框框。而現在,花斑夫人主動將明塹踢出明家,虎族也將明塹除名,因此,明塹的意識就再也不服從明家、不服從虎族了! 花斑夫人臉色煞白:草,那我豈不是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脫離明家的明塹並沒有繼續服食抑製妖力的藥物,不僅如此,在他沒有記憶的時候,他還學習了《天煞十八式》,因此,他的妖力再度突破峰值,重新變成符合天煞凶獸定義的強者。 而且,花斑夫人還沒想到的有一層:明塹的意識裏,自己不再屬於明家和虎族這是第一層。 還有一層,就是,明塹的意識裏,他屬於池杏了。他是“嫁狗隨狗”了。 在池杏麵前,明塹仍是那隻乖巧得過於規矩的大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