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試戲 舒時一下子就精神了。 你要說這個那我可就不困了。 他狐狸爪子不好翻頁，於是拚命拍葉妄的胳膊，讓他給自己翻頁，翻到自己想要的那一頁就叫一聲，示意要停住。 偏旁部首4畫【日】字旁，接著是餘三畫，舒時眼睛幾乎黏在了和他一張狐狸臉差不多大的字典上，一列列往下看，終於找到了想要的字，在402頁。 葉妄陪著他折騰，折騰半天後看到了傻狐狸毛茸茸的爪子停在了402頁的【時】字上麵。 時？ 時來不自意，這字倒是貼切。 葉妄合上了字典，把舒時放到了一邊，沒再管他，自己回了書房。 隔天舒時發現，大美人出門的時候手上拿了個卷軸，心下有些奇怪：大美人怎麽上個班還拿著書畫？ 但很快他就沒工夫去這事了，今天是周四，他要交劉益上星期給他布置的作業了。 不知道是不是對他比較放心，或者說是另類的教學方式？ 劉益在第二天看了他的模仿表演之後，再上課就沒有再給他說技巧，而是不斷地讓他去看表演片段，不斷的演。 有些時候上一個片段是嬉笑怒罵，下一個片段就是凶狠決絕，再下一個就是悲慟淒苦。 這麽折騰了幾天之後，舒時一度懷疑自己快成了精神分裂了。 不過雖然他自己看錄播看不出到底有幾分好壞，因為都是他自己演的，沒有對比。 但是他看劉益的表情，一天比一天輕鬆，一天比一天慈愛，想著可能、大概、也許，自己是進步了的。 到了訓練室後，舒時先把厚厚一遝的a4紙遞過去，“老師，這是我的作業。” 劉益接過來一看，好家夥，居然連影片的故事背景和導演的風格手法也分析了個七七八八，可見確實是下了功夫的。 他看了看舒時眼底下淡淡的青色黑眼圈，暗歎，這孩子要是不紅，那確實沒有道理可講了。 劉益看完他的作業後，沒有再讓他看片段表演，而是和舒時閑聊起來。 “明天要試戲了，緊張嗎？” 舒時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有點，到時候應該有很多人。” 劉益嗤笑一聲，“這才哪到哪啊，你試戲也就是在一個房間裏，見到的也都是導演副導演製片或者別的什麽人，但是等你真正開始演戲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會看著你，劇務、導演、製片、美術、攝影、化妝師、助理，可能還有來探班的粉絲。你這會就露怯了怎麽能行？” 舒時點頭應聲，心裏卻著實有點七上八下。 今天劉益沒有上課，就是和舒時聊了聊天，給他說劇組裏的人情世故，還有一些常用的拍戲小技巧。 下課時，舒時福至心靈，突然問劉益：“老師，您和我說這些，是以後都不打算教我了嗎？” 說了下課兩個字後，劉益也沒了那麽多規矩，這會已經拿出一根煙點著了，“怎麽？張奇沒和你說嗎？我隻帶你到你試戲的時候，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了。” 回到家後，舒時再次翻開了張奇給他的劇本，《日光常好，青春常在》這部片是由綠jj同名小說改編的，說的是一對戀人從高中走到大學的故事。 他要試戲的這個角色是男二，是女主在大學時候遇到的天降，不過他這個天降最後沒有打敗竹馬。 看著看著舒時就想起了自己的高中生活，那時候他其實完全可以不上學，但是爺爺說他終究是要在這個社會生活的，於是讓他去上學融入社會。 為了學生時代能平靜一些，他甚至換了一副容貌生活，一直這麽過了十多年，直到大學畢業後才換回自己原本的容貌。 第二天一大早，舒時剛從隔壁回到家的時候就聽到了手機在響，一看是張奇。 他們約好了一起在試戲的大廈外麵見麵，畢竟是他第一次試戲，張奇說要陪著他一起去。 電話接起來張奇喘著粗氣的聲音就從聽筒那邊傳過來了：“小時，這回對不住了，我這邊有急事，去不了了，林飛懸他在宿舍……唉先不說這個了，你等會一個人沒問題吧？” 舒時點頭：“沒問題的張哥，你有事你先去忙，我等會試戲結束後給你打個電話。” 掛了電話之後，舒時心裏七上八下的。 他電話裏說的篤定，但其實自己心裏也沒多少底，萬一到時候露怯怎麽辦，畢竟那可是幾十上百個人裏選一個。 金大廈17樓，舒時出了電梯剛轉過一個轉角就看到了外麵或站或坐的一批人。 今天隻有男二的選角，所以到場的都是男生，高矮胖瘦各異，略略一看過去，少說也有五六十人。 舒時去了簽到處簽到，然後就安靜坐著等著叫到自己名字。 他打扮普通，就一件白t恤一件黑色工裝褲，但是帽子口罩和墨鏡一個不少，倒是惹了不少人小聲議論。 “怎麽遮得這麽嚴實？哪個大明星？” “怎麽可能，哪個大明星穿成這樣來試戲，還試個小網劇的男二？身邊還一個人都不帶……” …… 因為嫌吵，舒時戴上了耳塞。 但是妖族的耳力天生就比人類要強，所以即使戴上了耳塞也無濟於事，舒時索性站起來穿過電梯間，走到走廊的另一頭去透透氣。 初春的風吹在臉上，緩解了舒時剛才的煩悶情緒，反正這裏也沒人，他索性把墨鏡和口罩摘了下來，隻留個帽子在頭上。 站在窗戶邊吹了會風，平複好心情後，估摸著差不多要到自己了，舒時便開始往回走。 快走到電梯間的時候，舒時忽然聽到“叮”的一聲，應該是有人要在這層下。 他聽了一耳朵，也沒放在心上，隻顧著往前走，然後戴上自己的口罩，墨鏡拿在手上。 結果冷不丁就和剛出電梯的葉妄撞了個照麵，舒時當即就僵住了。 ……大美人不是總裁嗎！總裁怎麽有時間到處跑，上次在金尚，這次在瘦金，怎麽哪哪都能碰上！ 雖然心下吐槽得飛起，但正麵對上舒時是連看都不敢看對方的，眼神對上的一瞬間立馬就移開了目光。 雖然知道大美人應該認不出自己，但他還是沒那個膽子光明正大看過去，收回目光後就直接貼著牆壁溜回了等待區。 葉妄今天來瘦金視察，冷不丁一個照麵撞入了一雙狐狸眼。 圓潤明亮，一下就讓他想到了家裏那隻傻狐狸。 “東西做好了嗎？”他問跟在旁邊的葉四。 葉四答：“暫時還沒有接到那邊的電話，等會我再打過去確認一下。” 葉妄漫不經心應了一聲。 舒時越過大美人一段距離後，還感覺自己的心跳得有些快，一時間心思都在這件事上，絲毫沒發覺自己的口罩這會已經滑下了大半，露出了大半張臉。 還是周圍此起彼伏的倒吸氣的聲音讓他回了神，一下子就看到剛才坐在自己身邊的男生這會正神情複雜地看著自己。 “62號，舒時。”突如其來的叫號聲拯救了此刻正被所有人打量的目光圍繞著的舒時。 他鬆了口氣，再次拉上口罩，就這麽進了房間。 推開門，迎麵就是齊刷刷的一排人，每個人的桌前都放有桌牌，從導演到副導演到製片等一字排開，一共六個人。 似乎是看到舒時戴了個口罩，幾人的目光裏閃過一絲不虞。 舒時邊走邊脫下口罩，最後站定的時候，已經露出了完整的一張臉。 製片和導演的眼睛“唰”地一下就亮了。 舒時做完自我介紹後就等著麵前的評委們給表演片段，但遲遲沒有人出聲。 “咳、咳！”副導演咳嗽兩聲提醒了一下正在竊竊私語的製片和導演。 導演回過神來，“咳、那……你就演第42場第三幕吧。” 那是一場男二和女主告白的戲，第三幕是男二被女主拒絕後哀傷的自述。 這場戲是有難度的，舒時看過劇本知道，這場戲是男二在整部劇裏為數不多的高光時刻。 既要把暗戀者的卑微酸澀表現出來，又不能讓他隻剩下卑微，他骨子裏的溫柔和堅韌，在這個時候，也不能少。 舒時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目光已經不再聚集在麵前的一排人身上，而是隻盯著麵前虛無空氣裏的某個點，表情哀傷但嘴角依然帶著笑容，仿佛麵前就站著他喜歡了兩年的女孩。 他的目光充滿愛意，雖然哀傷但依舊溫暖。 舒時其實沒有在看任何人，他隻是想象著麵前有這麽一個人。 但他的目光實際上依然是有落點的，哪怕他沒有看著那裏，而作為舒時目光落點的就是剛才出聲提醒的副導演。 一個長著絡腮胡的中年漢子。 在其他人都在雙目灼熱地看著麵前這場表演時，副導演此刻卻如坐針氈。 他明明一個糙漢直男，這會被這麽看著，愣是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仿佛這場真情告白就是對他說的。 副導演覺得自己非常無所適從。 他做錯了什麽要坐在這裏，他明明隻是一個被拉來湊數充陣仗的副導演啊！ 五分鍾之後，舒時的表演結束，他閉了閉眼，用了幾秒鍾的時間從剛才的狀態裏走出來。 而這會，滿室皆靜，沒人出聲打斷他的情緒狀態。 製片的目光亮得嚇人，旁邊的導演欣賞之餘眉間卻是皺著的。 舒時睜開眼，朝著眾人鞠了一躬。 製片目光灼灼看著舒時，“你以前學過表演嗎？哪個學校的？” 舒時坦然回答：“我不是科班出身，但是前段時間跟著表演老師學過一段時間。” 聞言，導演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第18章 葉時 試戲結束後，舒時轉身走出房間，彼時已經問完話的製片在和導演耳語。 舒時其實也不想聽，但是奈何耳力太好，那些話自動就鑽入了耳朵裏。 “我覺得這個可以，長相出挑，演技也好，幹嘛不要？”這是製片的聲音。 “但問題就是他長得太好了！長得好看，所有人都去看男二了，誰還關注劇情誰還去看男女主啊，到時候男女主就成了作配的了，這是本末倒置！”說這話的是導演。 “……說你老你還真思想古板上了，劇最怕的是什麽，就是沒有知名度！這麽一張臉，你隻要哢嚓拍了放出去，多少顏粉會會過來，到時候他出名，劇出圈，這不是一舉兩得的好事嗎……” 房門關上，舒時慢慢往外走去，又重新戴上了口罩。 外麵原本各自站著的人看到他出去後，都使勁往他臉上瞧，仿佛想要透過口罩看到那下麵的真麵目。